第45章 朕要赌命
李十安崩亡。
靖天王暴怒。
为了报仇,他不惜狂追八百里,就是要一斩秦皇,出一口心头的恶气。
可是,这恰恰给了李未央机会,让他布局皇城。
听完他的计划之后,唐剑在无比震惊中,悄然离开了寝宫。
空****的寝宫瞬间变得安静。
只剩下两个人侧目以对,气氛变得奇怪起来。
此刻。
皇后唐隐玉正在以一种火热的目光望向他。
李未央顿时就觉得,浑身犹如蚂蚁在爬。
“咳!”
他重重咳了一声,以缓解心底的尴尬。
“皇后,李十安死的那天,多亏了你出手。”
“不然的话,我们没有那么容易脱身。”
那一夜,正是唐隐玉故意在后宫之中闹出了动静,才吸引了靖天王的大部分眼线。
否则的话,李、唐两人不可能混进靖天王府,更不可能轻松脱身。
唐隐玉倾身,微微一笑。
瞬间犹如一股清风袭来,让人心旷神怡。
那一笑,端庄、典雅、美丽,令人望而倾心。
李未央的心底不禁突突狂跳。
眼前这个大气的美人,不但美得慑人心魄,更是全心全意地对他好。
刚刚魂穿而来时,他还能分得清,皇后只不过是对皇帝本尊好。
可是现在,他就是皇帝,皇帝就是他。
相处下来,他已经分不清彼此,已然对唐隐玉动了真心。
“小玉!”李未央迎上她炽烈的目光,喃喃轻呼了一声,几乎是下意识地朝她拥了过去。
在此之前,傻帝从来没有这样称呼过唐隐玉。
小玉两个字一出口,唐隐玉那张俏脸瞬间绯红。
“陛下!”
唐隐玉顺势一倒。
两人的身体瞬间贴在了一起。
顷刻之间,一股温热感传来。李未央就感觉浑身燥热,有一种恨不得将这个美人拥进身体里的冲动。
就在这时。
就听怀抱中的唐隐玉幽幽叹息道。
“陛下!您的计划固然出奇,可是其中也不乏疏漏。”
“臣妾还是觉得,这个计划太过冒险了。”
李未央的所有计划统统都没有瞒过她。
甚至,今晚的一切安排,都是两人议定的结果。
对于李未央的经天纬地之谋,唐隐玉佩服的五体投地。
可是对于其中的冒险成分,她却始终不赞同。
此话一出,李未央浑身一耸。
澎湃在胸膛里那热浪一样的情念,欲望瞬间就像退潮一样瞬间熄灭。
那双紧紧拥抱着唐隐玉的双臂,忽然松弛下来。
情潮退去,残留下来的就只剩理智。
李未央的神色渐渐变得阴沉。
“计划有疏漏,这一点其实我心知肚明。”
“只不过,富贵险中求。”
“为了夺回朝权,我必须赌一把!”
两人的情潮虽然已经退去,可是,却依旧相拥在一起。
唐隐玉抬头望向李未央。
从她这个角度,看不到李未央的眼睛,只能望见一道菱角分明的下颌线。
她的心里隐隐有一种担忧。
“陛下!”
“您不觉得,您现在就像一个红了眼的赌徒吗?”
“每一次开局,都抵押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赢了,固然可以一夜暴富。”
“可是如果输了呢,那将一无所有,连命都会被收割走。”
的确。
李未央的每一次计划都精妙无比,洞悉天机。
可是天机也有难测的时候。
一旦出现失误,迎接他的将是粉身碎骨。
李未央微一抬头,透过寝宫的大门,望向迷蒙的天空。
“皇后!”
“你所虑的都有道理。”
“可是有一点你没说对。”
悄然之间,他对唐隐玉的称呼再次变成了皇后。
语气也变得阴沉幽冷。
“赌徒是主动迈上赌桌。”
“但是朕不一样,朕是被逼上来的。”
“我下不去,也不能退。”
“我的背后是万丈悬崖,只要退一步,就要粉身碎骨。”
“所以,朕只能赌!赌我的命,也赌对手的命!”
那森然的寒意,让唐隐玉浑身骤然一凛。
即使此刻她正贴着一堵无比火热的胸膛,可是依旧有一种寒彻心扉的感觉。
如今他们的处境,就像是迷乱在大山之中的孤旅。
大雾蒙蒙,目不能视。
四周全是悬崖峭壁,一步踏错就会粉身碎骨。
可是他们又不能停,必须一刻不停地走。
不然的话,同样会被身后的妖雾所吞噬。
既没有方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终点。
那种茫然无所适从的处境,简直令人绝望!
一念至此,唐隐玉的娇躯竟然隐隐有些颤抖。
李未央仿佛感觉到了她心底的那种寒意,刚刚松弛的双臂又仅仅地将她搂在怀里。
此刻娇躯在怀,可是,李未央的心里却没有丝毫情欲的感觉。
因为他的命运也面临着茫然不可测。
……
这一日。
李未央布局皇城。
当唐剑离开皇宫的那一刻起,盘踞在京郊数年的匪军在大部消失之后,仅剩的三百人也彻底人间蒸发。
几乎同时。
三股暗流潜进京城,在众多暗探、眼下的缝隙中,穿插而过,朝着三个方向集结而去。
与这件事一同发生的,还有皇宫中的惊天大案。
午后三刻。
李未央忽然颁发诏令,从天子私库中挪银二十万,为靖天王府大世子李十安操办后世。
可是银子并没有出库。
一刻钟后。
私库总管太监白岩淞忽然进谏秘奏。
一个时辰之后。
皇宫之中忽然爆出惊天丑闻。
天子私库失窃,十万两黄金、五十万两白银不急而非。
李未央暴怒,勒令禁军严查,务必在十二个时辰之内缉拿盗贼,追回黄金。
此事一出,皇宫震**。
禁军倾巢出动,奉命搜宫。
九千余禁军犹如洪峰一样,涌进禁宫。
三个时辰之后。
依旧一无所获。
李未央狂怒,亲下御令:限期一个时辰,必须找回失金。如若不然,斩禁军统领林冲、私库总管白岩淞首级,以儆效尤!
此令一下,禁军为之疯狂。
禁军统领林冲奉御令封锁皇宫,所有人等,只许进,不许出。
一时之间,皇宫变成一座绝地。
里外人员不通,甚至连秘报消息都暂时断绝。
皇宫之中人心惶惶。
可是京中群臣却仿佛看热闹一样,毫无紧张心态。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天子私库的金银到底是怎么丢的。
九千禁军不分昼夜戍卫皇宫。
要是没有他们点头,就连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皇宫,更何况是数十万金银。
这件事摆明了是禁军与私库太监勾结。
这种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除了傻帝之外,几乎人尽皆知。
现在,皇帝没那么傻了,但是似乎也没变得多么精明。
这种事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皇帝越是大张旗鼓的搜宫,最后的结果就越是丢人现眼。
群臣都抱着看戏的态度,静静地看皇帝出丑。
这一日,仿佛所有人都拥有默契一样,远离皇帝,远离皇宫,不去打扰他们。
黄昏时分。
日落西山。
夜幕渐渐笼罩上来。
御花园中。
李未央命人摆了一席盛宴,自斟自饮,等待结果。
除了他之外,还有三个人躬立在宴席之前。
禁军统领林!
私库总管白岩淞!
还有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冯宝!
这三个人分别掌握着天子的安全、私财和国玺。
他们是拱卫皇帝的最心腹。
可是现在,却都是背刺李未央的叛奴。
皇帝无权,不如家犬。
此刻这句古训在三奴身上昭显的淋漓尽致。
林冲、冯宝、白岩松三人站在那里,表面上看去,显得恭敬有加。
实则心底都在暗笑。
虽然此前李未央已经明令,失银如果追不回来,就让他们三个人头落地。
可是现在,三人却没有丝毫的恐惧神色。
因为他们知道,皇帝不过是个傀儡。
他们的真正主人靖天王,是绝然不会让皇帝杀他们的。
禁军搜宫搜的鸡飞狗跳,只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而已,最后的结果一定会是不了了之。
所以现在,不仅仅是群臣在看笑话。
就连三奴也只是在戏弄皇帝。
看堂堂天子被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三奴互相交换了一下目光,不禁露出一丝狡猾的笑。
李未央又何尝不知道是这个结果。
所以,三奴在演戏,他也在演戏。
今夜,就看谁演得过谁。
哗啦——
又是一阵琼浆御酒落杯撞击的声音传来。
那清脆的声音犹如玉碎。
三奴同时被吸引,目光聚焦向李未央。
李未央仿佛没有感受到他们的目光,仰头望向天空。
夜色已经渐渐降临。
东黑西红。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拉着一张大到极致的黑幕,从东方拉起,将整个天地都掩盖在下面。
夕阳的余红仿佛残血一样,在天空中的某个点,和夜幕交织在一起,给人一种凄厉的诡谲感觉。
李未央望着那一抹残红,幽幽开口。
“刘瑾刘公公死的那天晚上,天也像这么红。”
“这时老天爷在昭示人间:今夜,要死人!”
这莫名的一句话像一把钝刀子一样,割在三奴的心脏上。
林冲、冯宝两人还能镇住。
白岩淞浑身一颤,暗叫:“糟糕!他是什么意思?”
他是天子私库的总管太监。
库银丢失的第一祸首就是他。
别人可以推辞责任。
可是,万一东窗事发要掉脑袋,头一个就是他。
做贼者心虚。
想起刘瑾惨死的那一幕,白岩松蓦的惊出了一身冷汗。
惊心动魄迅速变成了颤抖,很快就蔓延到了全身。
衣袍被带动,发出一阵簌簌的声音。
林冲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暗道:没用的废物!
李未央却乐见其成,一手敲击着酒杯,森然问道:“白岩松白公公!你在害怕吗?”
说话间,他抬目望了白岩淞一眼。
那一瞬,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李未央的瞳孔忽然一震,仿佛看到了无比可怕的一幕。
而这一切恰都落进白岩淞的眼里。
“皇帝怎么了?他在怕什么!”他心里咯噔一沉,一阵寒意瞬间袭遍全身。
这时,李未央仿佛见鬼一样,低沉着声音,“刘瑾刘公公!不在站在白岩淞的背后吹气!”
白岩松浑身激颤。
刘瑾?
那个死了的刘瑾?
此刻,就站在他的身后吗?
那一刹那,白岩松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可怕的一幕:被煮熟的刘瑾亡魂正站在他的身后,朝他的后脑吹气!
仅仅是一闪念间,白岩松竟然真的感到脖子后面一寒。
仿佛真的有一只幽魂正在朝他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