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以自杀结案!
车子过了隧道,从陵园到了市区,夜色已然降临,眼前的这个街道也开始活泼地**起来,白日熟悉的一切都好像变了样,庄严肃穆的高楼转眼娇媚地没入黑暗。
但是车子的方向并不是回家,而是警局。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入了办案大厅。悲伤不知从何处急速翻涌沸腾起来,可是身边的这个男人却松开了她的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她的对面。
“对不起,我还是有必要向你了解一些死者的信息,希望你能配合我。”他说的是死者,而并不是张清的称呼,这让景冬瞬间冷静地坐了下来。
“你是以警察的身份吗?”
“当然,现在警局。”
两个人开始以另一种身份在认真做补充笔录,灯光下闪着两张沉重的脸,只到签字起身,再机械式的驾车回家,只是这次换了左风开车,景冬坐在副驾驶上。
一路上依旧保持沉默,只到进入房间时,屋内那LED灯光突然打破了黑暗,景冬这才有意识的回过神来。
虽说是春天,夜晚还有寒意。景冬缩了缩脖子瘫坐在沙发上,但拒绝了左风递过来的外套。
一个小时前的笔录让她不得不重新回忆了与张清的过往。不管在陵园拜祭的董也还是今日死云的张清,都是景冬的好朋友,而两个好友相继自杀,时间都是3月12日植树节。六年前董也的忌日也成了张清的自杀日,这不能不说是巧合得太有嫌疑。
景冬与张清是大学同学,而张清与董也是高中同学,至于三个人为什么会成为共同的好朋友,那是六年前三个人都是室友,出租公寓里的室友。当时大家都刚毕业找工作,多一个室友就能多分摊一份费用,所以一百二十平方的公寓硬是分隔成了六个小单间来住。
六年前的3月12日,对于左风来说并不容易忘记,因为那是他与景冬认识的第一天。可那个案子已经结案了,董也就是在那公寓的四楼跳下去的。她并没有留下遗书,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的自杀接近合理。
左风试图安慰景冬,他需要更有安抚力与说明力的说词在脑中集合。
发现凶器,是侦查工作上最重要的关键。虽然在附近一带进行过周密的侦查,但毫无收获,他只能这样官方的向她解释。
“接近合理?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很珍贵的。”景冬一皱眉,她那决断感的颚和好斗感的下巴就特别明显,左风不得不捏着她的下巴,让她对上自己的眼神。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景冬,不要太敏感了。”
“是,我敏感,你说张清那么爱树,死在树下也算死得其所了?”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为何要曲解呢,好了,你现需要好好休息,来,先喝点水。” 杯里的水被她的掌心捂得温热,可手心依旧出着冷汗。
可能真的只是巧合!毕竟都相隔了六年了,何况各有各的理由。景冬安慰着自己的同时,把眼神转到左风的脸上进行着搜索式的确认。
左风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早点休息,而他需要独立思考一会儿。
五天后,张清的葬礼上,景冬安慰着好友的父母,而左风也见到了查航,他虽然被张清的亲友围殴,但左风并没有第一时间阻止,而是在没有打出命案之前,适时拉了他一把。这人整张脸又瘦又黑,一点都不像出国留学回来的样子,并且布满了凶悍的皱纹,左风可不管这皱纹之上再多添多几个伤疤,但毕竟逝者已去,不能再多添一条罪过,不过,从他一直被动的表情来看,默认了他对张清的背叛。至少,自杀的结案还是得到了进一步论证。
这个案件以自杀结案了。但左风并没有停止思考,回到家时,他又将思绪拉回了此时的视线。
景冬的卧室灯泡一般都不带灯罩,昏黄柔润,罩有一圈神秘的光晕用以抹掉黑暗的众多细节,突出某个高光点,这就是她喜欢酝酿灵感的好环境。
楼下的猫好像已经被物业驱赶了出去,这么安静的夜晚已经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干扰。
但依旧托腮沉思的景冬并没有任何困意。
“早点睡吧!” 他沉默半晌后开了口,“你的名言,饿时不辜负饭,困时不辜负床。”左风想尽量用风趣的话来打破空气中的沉闷气氛。
“我看会书,”景冬的话还是冷冷的,并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本厚厚的书籍打开,“好多天没看书了,要不是有书签在,还真不知道看到哪了。”
“书签?”左风半眯着眼睛随意应答了一句就进入了睡眠状态,前几周出差联合各区破案使他的睡眠严重不足了,加上这几天持续加班工作,他需要好好休息来补充思维,而不仅仅是体力。
夜更加安静了。
一双苍白的小手悄悄拿起了他的手机,又借着月光偷偷看了看他那天手机中警局发过来的那组照片。
许久之后,重新放回原处。
景冬把身体往床的后背垫子小心翼翼靠了靠,终于连同自己的整个脑袋都埋入了被子之中。她无法安然入睡,她怎么可能入睡?在一阵寂静之后,屋里响起了只有在控制不住极度压抑之时才会发出的那种极为细微的咝咝声。很快,左风翻了个身,从后面用力抱住她,并没有触碰到她眼角的泪水,但他能感到她的手指在颤抖,左风还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伤心,亦或是害怕。
“别怕,有我在。”
“嗯,我知道。”
“紧紧闭上眼睛,眼泪就不会出来了,睡吧!”
“晚安!”
后背涌来温暖的力量,但是这种力量无法与心中的恐怖相抵抗,毕竟,那都是生活在她身边的好友。她不可能一觉醒来之后就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的生活下去。
她慢慢听到了耳朵边上的鼾声,把他的手轻轻松开,让自己转向了窗户边的位置。透过并没有拉紧的窗帘布缝隙,她似乎能看到外面那黝黑的大街上仍然静静地、荒凉地展现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