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想要哪个真相？
距离拉差达火车夜市最近的那家小酒店，大厅里闹哄哄挤满了各路人马。
记者、网红、主播、路人，酒店工作人员、保安、警察…说什么的都有。华语、泰语、英语，还掺杂着少数日语、韩语。
一个字，乱。
拉万警员十分殷勤地在前开路，林烬撑着把做工精致、一看就很结实的大黑伞，走进大厅。
嘈杂的声音顿时安静了不少。
在场所有女性、大部分男性，以及不太分辨得清性别的某特殊人群，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刚进入大厅正在往电梯走去的男人。
巴坤仰头看着比自己高了足有一个头的林律师，心底直吐槽，小白脸就是小白脸，太阳都晒不得，真他老母的金贵。
电梯到达9楼。
案发之后，酒店配合警方工作，清空了整楼住客。此时，除了几名守在现场的警员以外，整层楼空空****，莫名透着一股子阴寒之感。
0917号客房，门外拉着红白警戒线。
法医、物证科、痕迹专家等工作人员，已经对现场进行过地毯式搜查。明显的物证，以及牙刷、杯子、沐浴露等有可能成为辅助证据的次要物品，统统打包带走。
如巴坤所说，除了搬不走的墙面、天花板，以及诸如床、沙发这种大件物品以外，现场可查看价值约等于无。
“0，数之始。9，数之极。始极相对，冲虚子幽。9与1不可匹，匹则生妄。7？尾数为7…呵，有点意思。”
林烬扫了一眼这间50平米左右的套房，一目了然。
“7怎么了？”巴坤搓了搓鼻尖，心想不就是走个过场嘛，想表现一番搏取陈家人的好感，也没必要在我面前演吧。
“一周有七天，世界有七大洲。在我们华国的民间传说中，人死后七天为一祭，七七四十九天后祭礼完毕。在西方神话体系中，上帝用七天造亚当，撒旦的原身乃七头火龙，共有七名堕落天使。人有三魂七魄，识有七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七，乃轮回之数。”
林烬一边观察还沾着血肉的床铺，一边语气平静地说着。
巴坤先是懵了一下，随后很快就反应过来，嗡声道：“林律师说的这些虽然我不太懂，但听上去似乎跟信仰有关。几年前有个案子，犯罪嫌疑人就是用神惩的说法脱了罪。我记得，当时还请了诸严大法师做法。”
“警司的提醒，倒不失为一条妙计。”林烬怎会听不懂巴坤话中所指，不过他可不在意。
去洗手间转了一圈回到卧室后，林烬冲拉万摆了摆手，后者立马识趣地退出客房，并帖心地关上了门。
林烬走到窗边，转身背对窗户，盯着巴坤看了三秒：“不知警司有没有兴趣，做个交易。”
‘终于进入主题了。’巴坤背着双手，两眼一虚，心底冷笑。
“林律师倒是说说，什么交易？”
“你想要什么样的真相？”林烬抬起右手、立起三根手指：“你以为的真相，真正的真相，或者，真相之下的真相。”
‘我手机录音都打开了，你居然跟我说这个？’巴坤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冷声道：“别以为你是陈家派来的就可以随便耍本警司。”
“别误会，我并没有站在陈家的立场上。相信我，接下去要聊的内容，你不会希望被第三个人听到。所以，还是把录音关了吧。据我所知，巴坤警司的收入可不算高，还有个需要定期做血透治疗的女儿。应该不会想浪费钱换部手机的，对吗。”
林烬的语气很平和，正是这样的平和，让巴坤感到自己被狠狠羞辱了，他怒道：“你调查我？！”
“调查？我需要吗？”林烬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本样式古老的皮质书册，随手翻开后念道：“巴坤·乍伦篷，42岁。
2013年警校毕业进入曼谷警局，15年、17年各立一次三等功，20年立二等功。21年，警界爆出丑闻‘大象票’事件后，大批警司摘徽离职。而你，凭借干净清白的履历，晋升为三级警司。
2022年，也就是十一年前，3月3日你的独生女儿茉莉被查出肾功能衰竭。正是这个原因，让正直的你接受了人生中第一笔…”
他搓了搓手指，继续道：“25年二级警司，从警局调任缉侦局，28年升总警司，直到现在。4年过去了，终于等来跃升督察的机会。也就是，我们目前正在处理的陈洛案。”
巴坤喉头动了一下，紧张的情绪令他不由自主做出了这个吞咽的动作。他从来没跟同事提过家里的状况，只有关系最近的两个兄弟知道茉莉生病的事情。
而眼前这个家伙，居然能那么精确地报出日期。过去十一年了，如果不是刻意去想，他自己都快忘了。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林烬指了指他的口袋，巴坤摸出手机，没有关闭录音功能，而是直接关机了。
“这下满意了吧。你到底…”
“别急，巴坤先生。”林烬合拢书册，再次伸出三根手指：“听清楚。
第一种，你想要的真相。这能让你如愿以偿地将陈洛归案，别否认，你心中所想，在我面前无从掩饰。
第二种，真正的真相。这是最皆大欢喜的选择，你全身而退，并且有可能得到陈家的提携。
第三种，真相之下的真相。免费送你一条提示，这个案子远非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好了，现在到你的提问时间，两次机会。”
巴坤双眉紧拧，思考了十几秒：“如果我选第二种，陈洛会怎么样？”
“与你无关。”
“这算什么…”
“你已经浪费了一个提问机会。”林烬打断道：“还有时间，想清楚了再开口。”
巴坤并没有思考太久，两分多钟后，他冷静地问道：“我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林烬摇头笑了笑，似乎是有些失望。
“既然要做交易，林律师连说出自己是谁都做不到吗？”
“我名林烬，双木林，灰烬的烬。来自华国，22岁。”
“过份了啊，还想耍我到什么时候…”
巴坤的不满再次被打断，林烬用一种平静到有些冷漠的语气说道：“一天前，我穿越了。
一开始，我还挺高兴的。
这个世界除了时间线往前推进12年、科技稍微发达了一些以外，跟我原来生活的那个世界差别不大。
并且，之前那个世界正在经历一场席卷全球的病毒危机。而在这个世界，那场危机5年前就彻底结束了。
老米家乱成一锅粥，老拜把阿普赶下台后，自己没干几年也凉了，还差点把米国经济给搞垮。
倒是勤奋的阿普，靠着各种平台实现了再就业…”
见巴坤圆睁双眼、张着嘴巴一副听傻了的样子，林烬敛起笑意，耸了耸肩道：“好吧，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发现自己还是太单纯了。
这个世界不仅有苹果22，有无人驾驶车，有成熟的全息投影科技，有体验感接近真实的游戏舱，还有伪装成人类的妖魔鬼怪，蛰伏于暗处的魑魅魍魉。
其实，要融入这个世界生活也不难，对我来说在哪里活着都是活着。反正，在原来那个世界，我也不是什么受欢迎的人。
但谁能想到呢，悲催的事情发生了。
我初来乍到，总要挣钱糊口饭吃对吧。于是，我去了一间便利店，打算先从底层干起。没想到，老板说我骨骼精奇，是块当一把手的料子。
然后，他就甩手跑路了。
再然后，那家便利店，哦不，其实当我踏进那家店的时候，就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便利店，而是，呃…该怎么形容呢。
算了，这也不重要，反正目前的状况就是，我正在重新装修那家莫名其妙的店。另外，我想招几个伙计，扩充一下业务。
哦对了，我给这家店取了个名字——有求必应事务所。
怎么样，听上去还不错吧。
别用那种表情看着我，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们事务所主营业务，包括但不限于‘捉鬼降妖、祈福去祸’，反正与此类相关的都可以试试。”
巴坤整个人都凝固了。
我手机都关了，你居然跟我讲这个？！！
塞班你大爷的，玩老子是吧。
“你看，告诉你实情又不相信。还摆出一副好像我玩弄了你感情的样子，唉…”
林烬抬起右手，于是，巴坤就亲眼看到了更不可置信的一幕。
那本奇怪的古老书册，居然凭空消失了！
“《万物之书》，它的名字。至于用处，我无需向你说明。好了，巴坤先生，回答我，你想要哪个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