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水葬

一扇木制大门,我晃了晃神。

在我还小的时候,我便看到过,有人躺在那木制大门上,被人抬着出来。

躺在木制大门上的人,一般是刚去世的人。我听老爹说过,用木制大门抬着尸体,可以起到化解人死前最后一口怨气的作用。

冯叔拉住我的袖子,不让我再上前一步,而是叫我闪到一边。

跟在那木制大门后面的是一位中年妇女,手里牵着大概五六岁模样的小女孩。

她们的脸上没有半点难过,无悲无喜,跟那店里摆放的纸人差不多。

抬木制大门的两个人,是中年壮汉,腰部都戴着一条白布,一前一后,步子沉稳,没有一丝凌乱与慌张,可能从事这行业很久了吧!

他们走到了我们旁边,全部面无表情。

就在我想离开的时候,风掀起了那盖着的白布一角,露出一只铁青色的手,没有一点肉,一层皮懒懒的贴在骨头上面,皱皱巴巴的,老人斑爬满了那只手,深一块浅一块。

我不晓得是不是我看错了,那只手的手指动了动,点了点那床板。

随行的中年妇女,迅速的盖好那层白布,继续往前走。

“跟上去看看。”

冯叔压低了声音。

我点了点头,跟在那行人后面。

这行人一路上没有说一句话了,连小女孩也安静的可怕。

这些事着实奇怪,我见过的送葬,都是哭爹喊娘的,甚至还有人花钱雇人哭丧。

他们一直走,走出了村子,径直奔着前头走。

我大致记得前面没有山,葬在山里不可能吧!可是为什么一直往前走呢?

“嘘,最好不要说话,这个村子处处透着奇怪的气息,想要知道为什么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先跟上去瞧瞧。”

冯叔贴近我的耳朵,尽可能的压低声音不要被那些送葬的人发现。

跟了好一会儿,他们停在了一条大河边上,这条河的不远处就可以看到一座桥。

那座桥熟悉的很。

我跟冯叔躲进一旁的草丛里,刚好这草长的茂盛,还有一些大小不一的石头。

抬着木制大门的两人,蹲下身,慢慢的将那大门放到地上。

紧接着他们松开自己腰间的白布,在那大门上缠着两圈,这是把人跟门捆住了。

中年妇女拉着小女孩跪在地上,叩了四个响头,再起身时,手里好像攥了一把泥土,中年妇女把手上的东西撒在那白布上面,小女孩站在一边,默默的看着。

抬着木门的那两人,扒开一旁的草丛,吃力的搬起一块大石头压在那白布上。

中年妇女把自己头上缠了好几圈的白布解了下来,交给那两人。

很快,白布里的人跟大石头绑在一起了。

小女孩往后退了好几步,背对着他们。

河面上溅起好大的水花,不用猜也知道,沉入河底了。

中年妇女看着那河面发了一会儿呆,便转身带着那小女孩离开了 。

扛木制大门的两人却还没有走,反倒从身上掏出一个折叠好的灯笼,白白的,他们将一个弄好的白灯笼放在河面上,另外一个拎在手上,朝着那桥走去。

我有些难以理解,眼前发生的事,让我感觉冰冷,无比的压抑。

冯叔从草里走了出去,一声不吭,背着手就往村里走。

我看到冯叔这个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沉默着跟着冯叔。

走了一会,又看到了那中年妇女,她手臂上挽着一个小筐,头发上戴着一朵白色的小花,脸阴沉沉的。

我故意凑前一看,那小筐里装的是一碗白米饭,一些香烛,还有一个红灯笼 。

可能是我的行为有些不礼貌,那中年妇女白了我一眼,快步走了,看她走的方向,应该就是那湖边。

冯叔靠着一棵大树,抹了一把汗。

“不简单啊,不简单!”

“冯叔,你在说什么?”

“刚刚我们看到的,叫做水葬!但是水葬很少有人会用,一来污染水资源,二来容易尸变,特别是在尸体上压了大石头的,这可是大大的不吉利。”

“那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干呢?”

“这个陈家村确实有我们需要的线索。”冯叔跺了跺自己的鞋子,在一边的野草堆里摩擦了一会。

我像模像样的跟着冯叔做了相同的动作。

村子里的氛围怪压抑的,即使出了太阳,也让人难受。

走了一圈,找了几个村民问事情,可是这些村民一个字也不肯跟我们说,只知道忙着第自己手头上的事。

村子里的狗,有些暴躁,不管是哪一家的狗,都在院子里狂吠着。

尤其是那户被抬走尸体的人家,小女孩坐在门口,满脸惊恐的看着那叫个没完没了的狗,那狗爪子刨着地,尾巴高高的翘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小女孩,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活生生的吃了一样。

我站在门口,看着小女孩,却没敢进去,生怕那狗冲过来咬我一口。

冯叔拍打着我的脑袋,将我拽到陈大海的家里:“少管一些闲事,明天就是祭祀了。”

我点了点头,脑子里却抹不去那只铁青色的手,一股强烈的好奇心涌上心头。

陈大海回来后,简单的跟我们打过招呼后,又心急火燎的离开了。

逛了一天,什么线索也没有找到,只是看到了水葬的场面,这对我而言,没有什么用啊。

反倒是冯叔,一副淡然的模样,用过晚饭后,早早的躺在**闭目养神。

冯叔这般淡定,我憋着肚子里一大包的问题,心不甘情不愿的准备休息去了。

一合眼,又是那只干瘪又铁青色的手,我睁开眼,摸了摸冯叔给的护身符,念了好几遍大悲咒。

今晚的月亮有点不同,圆圆的,周边似乎还有一层所若有若无的红色,跟外面挂着的红灯笼一样。

我数了一千头羊后,成功把自己催眠了。

窗外树影婆娑,远远的传来几声狗吠。

昏黄的红灯笼摇来摇去,它们的影子也晃来晃去的,一个两个三个……

一道扭曲的影子从那扎堆的红灯笼里爬了出来,顺着流苏,掉落在地上,迈着诡异的步伐,停在了门口。

睡着睡着,腿部竟然有些凉凉的感觉,我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喷嚏,摸索着想去开灯,看是不是漏雨了。

摸了老半天,什么也没有,眼前一片漆黑。

睡意瞬间消散,我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无奈还是一片漆黑,就在我想怀疑是否失明的时候,黑夜中漂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