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我叫方长（2）
过了好一会，才逐渐平复下心情。
掏出火机甩干水，打燃，正想查看一下这间囚室，忽然却感觉到了什么，重新蹲下，低头，往爬过来的洞看过去。
果不其然，小男孩的半个瘦小脑袋，都探进了洞里，像是侧着漂浮在水面上一样，正在往这边看。
“你干什么？”诡异的画面，使得我刚平复好的情绪，又轻轻提了起来，再结合小男孩的名字，更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不适感。
“哥哥，我不放心你，那边有什么吗？”由于脚跟后面，有到达了极限，崩得笔直的铁链牵着，“小方长”不用担心一头栽进水里，从而显得姿势尤为的怪异。
“我还没来得及看呢，快回去吧，别看了。”
“哦好，那你小心点啊哥哥。”
听着铁链拖动的声音一点点离开了排水沟，我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起身，真正将注意力放到这间囚室上。
和隔壁大同小异，唯一区别比较明显的，就是另一侧不再是砖墙，而是同样没勾缝，蛛网盘结的石墙，显然囚室一共有三间，已经到了尽头，排水沟到石墙下，也缩小了许多。
看着下沉了些许，与排水沟形成小幅落差，参差不齐，怎么都不可能钻得进人的洞口，我不禁有些失望。
执意钻过来看，除了想找找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最根本的目的，就是刚挣断铁链时，那几只大老鼠顺着排水沟来了这边，继而销声匿迹，想过来看看，能不能从排水沟爬出去。
看样子，是彻底没戏了。
正如小男孩所说，这间囚室没有关过人的痕迹，拦墙里甚至还放着一条木质的猪槽，立着一张长满霉斑的杀猪凳，显然已经很久没有用过。
沿着石墙这面底下，放着几口土坛子，灰尘积了厚厚一层。
正想揭开盖子，看看里面有没有东西，假Zippo火苗忽然窜动了几下，然后急速缩小，灭了。
坚持了这么久，棉芯里的煤油终于耗尽，再也打不燃了。
“怎么办？难道真要钻回去，躲在暗处等人进来？”没了打火机照亮，寻找可疑的东西已经无从谈起，我的心思，也很自然而然地马上转到了脱身上。
凭心而论，我是真不想走到这一步，而且心理上，也对爬回去面对小男孩有些抵触，尽管他很值得同情。
“管他的，先试一试再说。”在小男孩身上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不能再犹豫太多了，在黑暗中找准方向后，果断摸了过去。
来到排水沟边，摸着墙壁蹲下，再往洞里谈了一圈，果然很小，成年人根本没有可能钻过去，倒是小男孩那样的个子，挤一挤的话，兴许还有戏。
摸到一块棱角锋利，但也更加方便抓稳的石块，发力试了试，并无想象中那种坚不可摧的结实感，再摸到边缘，找到填缝的水泥砂浆，发现标号不是很高，缝隙也没有完全填满，又在污水的常年浸泡下受到腐蚀，没费什么劲，就掰了一小块下来。
“看来有戏！”初尝就得手，我顿时精神一振，也不在意这水又脏又臭了，反正虱子多了不痒，当即蹲进排水沟，脸都贴到石头上，伸手进洞掏摸了起来。
要怪，就只能怪这石墙修建之初，仅是为了做猪舍，而非囚人，因此水泥标号真的很低，施工标准也不高，妥妥的偷工减料。随着将淤泥清干净，找准突破点，愈发的上手，越来越多的水泥块被我掰了下来，甚至有些小石块，根本不用上手，自己就会随着水泥块的脱落而松动，轻轻一取，信手拈来。
一个小时左右后，四十来公分厚度的石墙，已经被我徒手掏出了一个，可以轻松让小男孩钻出去的洞，只要将最后几块体积稍大的解决，我钻出去就不再成问题。
“1,2,3，起！”随着双手抓紧一开始摸到的那块尖石，卯足劲，暗喊号子猛然发力，我一个没蹲稳，后仰着一屁股坐进了水沟，激起一片水声，同时，手中周围已经清得七七八八的长条尖石，也整个应声脱落。
整个洞口，顿时因为这块石头脱落，变得宽敞了许多。
没有停歇，将石头放上沟坎，拍拍屁股，我又开始顺势找第二块。
“哥哥，你在干啥呢？”全神贯注下，丝毫没有听到，小男孩什么时候又来到了墙洞下，朝这边说话。
幽幽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我不禁一个激灵，连忙松开手，转头面向后方。
“没干什么，你快回去吧，别看了，反正什么都看不到。”必须承认，随着发现男孩和我同名同姓，我对他的感觉已经变得复杂，总有一种，在面对另一个时空来的自己的错觉。
无论是单纯的巧合，还是泥人有意的安排，这种感觉都不舒服。
“哥哥，你在挖洞，要出去了吗？”男孩并未按照我说的去做，略微沉默后，问。
我想了想，没有否认。
“那……哥哥你能把我带出去吗，我不想在这里了，我想看蓝天，白云，想吃蛋糕。”
像是被电流轻轻击了一下，我有些僵住。
犹豫片刻，咬咬牙，狠心拒绝：“小方长，不是我不带你，外面现在……有很多事情等我去做，很危险，我完全保证不了自己的安全，更没办法保证你的，相比起来，你留在这里，才是更安全的办法。所以……你就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我保证会很快。”
黑暗中，似乎响起一声轻叹。
“好吧，那我就在这里等你，但是哥哥，你一定要回来啊。”
“放心，一定会，哥哥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
在复杂的情绪中，等男孩带着失落，拖着铁链离开水沟，回到不知睡了多久的猪舍，轻吸一口气，平静下心情，我转身继续掏洞。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后，一个足够我穿过的洞掏了出来。
而这期间，男孩没有再过来，说过任何一句话，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个时候，过去告别，或许是一种更加残忍的行为。在黑暗中默默陪伴了几分钟，确定男孩没有趴在洞口上看后，我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的钻进了洞口。
钻出去一分钟不到，囚禁着男孩的猪舍，便传来了两声打火机的轻响，旋即，黑森森的洞口亮了起来，在完全是黑色的水面，折射着淡淡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