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两位老人

“大爷爷，潘爷爷，对不起。”直到过去了不知多久后，她才抬起头，看看我，又看着两个老人，轻轻说了一句。

我轻轻松了一口气。

而两位老人，在听到这句话瞬间，都面带不舍地闭上了眼睛，张万强老人，更是抬起一只粗糙的手擦了擦眼眶，发出一声叹息，眼角也变得有些湿润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答案。

“姑娘~我们……真的错了啊，对不起你，我们认错，我们道歉，我们改正，你……别走好不好，大伯母真的改……呜呜~”知道了答案的瞬间，这个哭哭唧唧不停的农村妇女，顿时如同决堤一般，眼泪更加止不住了。

但这一刻，没人会同情她，至少在我这里，这两口子，没有资格得到任何一丝怜悯。

“大伯母，你别哭了。”随着做出决定，女孩这瞬间，也变得坚强了许多，眼神里透露着坚定，看着掩面大哭的妇人，平静地道：“大伯母，其实我不恨你，在你家住的这些年以来，一直都没有恨过。因为如果不是你们收下我，给了我半个家，我即使不会饿死，也会被送进孤儿院，和那些完全没有了家的人一起长大，过得更加的不好，所以我真的不恨。”

“但发生了这么多事，我重新回到那半个家，也是很难的事情了，因为我们都不可能做得到，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尽管我相信，你以后肯定会对我好。”

抿抿嘴，看了我一眼后，女孩接着道：“方长哥让我要为自己活，别再为任何人委屈自己。其实我现在还做不到这样，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算不委屈自己。但我知道，方长哥，吴悠姐，武飞姐他们都是好人，在非亲非故，甚至是还不熟的时候，就已经帮了我很多，没有怀疑过我任何东西，也不要求任何的回报。他们说的都没错，只有离开你们，我才能活得轻松自由一些，我不想让他们失望，也想让自己过得轻松一些，不要老是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所以，只能对不起你，对不起大爷爷和潘爷爷了。”

“大爷爷潘爷爷，你们也都是好人，如果这些年，没有你们的帮忙，我可能根本长不了这么大，但那个家，我真的回不去了，所以对不起，要辜负你们的好意，让你们失望了。”

说完，起身，在两位老人面带沉痛的扼腕叹息中，向他们深深鞠了一个躬后，拉过桌子上的文书，在所有需要自己签字的地方，都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又拿过印泥，按下了指印。

“方长哥，两位爷爷，还有孟律师，非常感谢你们无私地帮了我这么多，现在，我想单独和大伯母说一会话，可以吗？”签完字，正式断了自己和这个家，在法律上的关系，抿着嘴对我轻轻笑了笑后，女孩又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这没什么不可以的，大局已经定了下来，即使单独相处，这个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恶的妇人，也不敢再有任何过分的言行。于是起身，摸了摸女孩的头表示欣慰后，我首先往房门走了过去。

向女孩投以鼓励的微笑后，孟然和他的女助手也随后跟上。

再然后是两位乐花村的老人，往外走的同时，也准备把轮椅上张学光往外推。

“大爷爷潘爷爷，把他留下吧，我的话，是想和大伯母还有他说。”见状，女孩微笑着阻止了他们。

两位老人自然不会有意见，但对这两口子，显然也不会有任何好的态度，露出笑容，对女孩点点头，又冷冷地看了张学光一眼后，一起往门外走去。

来到外面大厅的沙发坐下，两位老人，这才得以认真地打量着我，而我，也同样得以在旁边，多看了他们几眼。

“小伙子，别拘束，过来坐吧。”片刻后，张茜大爷爷，用柔和的语气开了口。

露出笑容点点头，我在他们对面的小沙发。

掏出一包明显是特意买的好烟，派给我一支，又帮我点上，抽了几口后，张茜大爷爷再度开口道：“小伙子，你的情况，我们已经听孟律师介绍过了。虽然你也是一个，从小无父无母的苦命人，但我们都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好人，所以从今以后，小茜那苦命姑娘，跟着你生活，我们很放心……相信你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再吃苦。”

“谢谢，我会尽量的。”我笑了笑。

“小茜那姑娘命太苦了，生下来，就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爹妈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六岁的时候，再一次又吵又打后，终于再也吵不起来了，但这姑娘，也成了没爹没娘的人。到了大伯家，日子也不好过，缺衣少食的，长成人也不容易……唉，说起来，也是我们这些当长辈的，做得太不好，总觉得只要有口吃的，问题就不是太大……要是早点醒悟过来，多吼着那不当人的两口子一点，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我闷头抽着烟，无意说什么。事实上，对于这两个老人，我虽然没有什么负面印象，但也不能说好到哪去。如果没有刚才那番，对女孩进行补偿的话，实际上还要更加无感一些。

毕竟女孩在苦水里泡大，和左邻右舍的自扫门前雪，不愿多事也不无关系。尤其说话的这位老人，还是张学光亲大伯。尽管一定程度上，确实也能理解这种，做为一个旁观者的无奈。但理解是一回事，主观感受上能不能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老张，少说点了，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再去回想这些，又还有什么用。既然姑娘决意要走，留不住，尽心帮她把所有事情办好，不要再对不起人家，才是最应该做的。就算已经亡羊补牢，也总比不补来得好。”

叹息一声，将感慨个不停的张万强打断后，潘姓老干部看向我道：“小伙子，那姑娘要走，我们不会有任何阻拦。但就算她把户口迁走了，也依然还是我们乐花村的姑娘，而且是最出众的一个。所以我们的愿望，就是你能领我们，到你的府上去认个门，这样我们心里也踏实一些。”

“当然，你放一万个心，我们就是去认个门而已，以后没有要紧的事，绝不会打扰你们，就算必须要去，也一定会先征求你们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