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泥娃娃
生活中，不少男人会犯一些男人会犯的错。大致上，男人的错是相同的，但如何善后，却五花八门，不同的处理方式，体现出不同的男人。
有人百般狡辩，有人不认为这是错，有人跪地渴求原谅，也有人大大方方承认，当然，也有人把错误都推给酒。
所以，酒是好东西。可以为犯错的人承担一部分责任，可以让人在无意识的前提下，有意识地去做一些事。
我想，我便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犯了一个男人的错，而且性质还算偏恶劣的那一种。
我没有喝酒，但全无意识，却也是事实。
不是狡辩。
看着在我眼里，完全还只是一个孩子的女孩，心中百感交集，说不出的复杂。
可惜现在没有酒，不然我还真想把自己灌醉一下，至少那样一来，就可以暂时不用想那么多。
所以，如何面对，成了我现在想的最多，也必须去想的事。
“怎么会这样……”
委屈，觉得自己吃了亏之类的情绪，自然不敢有，自认有时候确实比较矫情，但还不至于矫情到这种地步，我只是想不通，事情会什么会这样。
“方长哥，你不用想太多，这是我自愿的，和你没关系。”女孩看向我，眼底的星河已经消散，恢复到了一开始见到她时的样子。
“你是妹妹啊，我们怎么能……”
“我知道，方长哥，你是哥哥，我是妹妹。以前是这样，以后还是这样，但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从见到你的那天起就已经注定了。我们是为了打破劫境才这么做，这里也不是真实的世界，所以方长哥，你不用想太多。”
“怎么你们都这样？难道打破劫境，就必须做这种事情吗？武飞是这样，现在连你……也是这样。”我摇头苦笑，心里说不出的不是滋味。
“方长哥，武飞姐是为了完全叫醒你，但她的方法是错的，在这个世界行不通，即使让你想起所有事情了，也会面临万劫不复的深渊。只有我的方法才是正确的，想打破劫境，就必须这样做。”
“为什么这样说？”
“方长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总之你相信我，不会错就是。”
抿着唇想了一会，张茜又道：“而且方长哥，我们还有件事没有做完。”
“什么事？”我轻轻一愣，心里生起不好的预感。
没有说话，沉默了几秒钟后，女孩忽然用很快的速度向我靠近。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预警，但这瞬间，我发现，除了被动接受，我根本什么也做不了，根本无法动弹。往日怯生生的瘦弱女孩，此时宛如一只拥有强大魔法的妖精，只要她想做什么，我就只有木偶一样任其摆布的份。
舌.尖骤然传来剧痛，等我恢复动弹的能力，她已经咬破我的舌，放开我退到了一边，唇上有零星的血迹，颜色像周围的花海。
捂着同样沾着零星血迹，传来淡淡腥甜气息的嘴唇，看着这一刻显得有些怯怯，似乎生怕我会生气的女孩，我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方长哥，你别生气，也别太难过，因为要打破劫境，真的……只能这样了。我知道，你不是太为自己考虑的人，但武飞姐还在等着我们呢，你……总该想想她，只有打破劫境，她才能回去……”
沉默片刻，我摇头笑了起来。
“这种事情，我哪有什么资格生气难过呢？该高兴都来不及才对。就这样吧，对不起，让你为我吃太多苦，受太多委屈了……”
从这天起——应该是从这时候起，因为无间地狱没有阴阳交替日夜轮回的说法——我经常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而每当进入浑噩的时候，为我提供了一小片安全区域的黑纸伞下，便会亮起一片璀璨星河。
星河在女孩双眸中。我很庆幸这时候，我都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也感激女孩每当这时候，都会对我的意识进行削弱，使我得以在没什么知觉的情况下完成这一切。所以尽管每当清醒的时候，心里难免都会有负罪感，但这个过程对我来说，其实并不艰难。
终于，女孩眼中不再有星河亮起了，但她原本平坦的小腹，也渐渐隆了起来。
与此同时，我浑浑噩噩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唯一能够记住的，就是黑纸伞下虽然不再有星光，但每隔一段不知多长的时间，女孩仍然还会咬破我的舌头。
每当难得清醒的时候，也会发现她的肚子越来越大。
终于在某一个时刻，好像伴随着一声啼哭后，她的肚子恢复了平坦。
而这时候，我的意识也越来越不清楚了，完全处于混沌之中，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只模模糊糊的记得，在淡淡的啼哭中，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婴儿。
一个完全像是泥做的婴儿，五官模糊，裂痕斑斑，但是会动。
最后，在一个很模糊的声音中，整个世界完全黑了下来。
“方长哥，最后这一步，本来是需要你自己来做的，但你现在状态不好，我也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很难，所以还是我来帮你做吧，希望你醒来后，不会责怪我什么。”
“醒来之后，一切就只能靠你自己了，我会和武飞姐在外面等你……”
寂静，接近虚无般的寂静。
我感觉自己清醒了过来，但是却动不了，也什么都看不到。整个世界，是一种虚无般的混沌，什么也没有，就连深邃的黑也不存在。
混沌的虚无，如母体一般将我紧紧包围了起来，随着意识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感觉到无力。
面对这坚不可破的混沌，挣脱，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直到某一刻，混沌深处，仿佛传来了一声幽远的婴儿啼哭，这牢不可破的世界，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撼动一般，轻轻抖动了一下。
然后，虚无般的混沌，开始出现了一些杂质一样的东西，就像一台陈旧的黑白电视接上电源按下开关，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雪花点，变得斑斓起来。
在复杂纷乱的跳动中，那无数点雪花，也逐渐有了形状，一点点变得具体、清晰。看起来，像是一个斑驳陈旧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