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代价
罗维和张亚然两人坐在开往医院的计程车上。张亚然低头默念着：“阿呆……”罗维沉默地看着窗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给 Viola发了好几条消息，并未得到任何回复。
下午 4点，市医院。罗维和张亚然赶到了抢救室门口，一个穿着西装的青年男子正急躁地来回走着。张亚然问：“你是阿呆的亲人吗？”西装男说：“嗯。你们是？”张亚然说：“我是阿呆的朋友，我叫张亚然，这位是罗维。”罗维的目光正在四处寻找一个女人的身影。
西装男说：“啊，你们好。”
张亚然问：“阿呆怎么样了？”
西装男焦虑地回答：“我看到他进去的时候，浑身是血，已经没有意识了。”张亚然问：“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吗？”西装男说：“据说是在街上被一个巨型广告牌砸倒了。”张亚然问：“据说？据谁说？”罗维走上前，抢过张亚然的话：“你好，请问你是怎么知道四明出事的？是有人告诉你的吗？”西装男说：“是一个陌生人打电话告诉我的。”罗维问：“陌生人？”西装男说：“是的，是个女人。”罗维说：“可以给我看看她的电话号码吗？西装男翻出通话记录，罗维也拿出手机对照了一下。“是那个女人。”罗维发现，西装男所说的那个陌生女人就是 Viola。西装男和张亚然疑惑地看着罗维。“等一下。”罗维突然意识到什么，“你说你是四明的亲人，而且你口中的陌生女人有你的手机号，你叫什么名字？”西装男说：“哦，我叫赵伯明，是赵宇杭的哥哥。”张亚然问：“赵宇杭？就是阿呆？”西装男说：“没错。”罗维说：“你就是六明吧。”
西装男眼神凝聚起来，问：“难道你们是……玩家？”
罗维说：“重新介绍一下，我是 1号星氧，这位是 2号 Yaran。”
傍晚，某街道，郭少非正蹲在路边拿着手机打游戏，这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郭少非：“喂。”熟悉的男人声音：“是你干的吗？”郭少非笑道：“嗤，当然是我啊，不然还有谁呢？”男人叹了口气道：“没出人命吧。”郭少非说：“放心吧大哥，我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跟你混了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嗯，知道了。”男人挂断了电话。郭少非继续打游戏。
晚上 7点，市医院，抢救室门口。医护人员从抢救室走了出来，3人凑上前去。赵伯明问：“我弟弟怎么样了？”医生说：“病人基本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因为脑部受到重创，意识依然没恢复，接下来的 3个月都要留院观察。”赵伯明问：“我可以进去看他吗？”医生说：“暂时还不行，你们先等等吧。”赵伯明瘫软地坐下来，罗维和张亚然都看到，赵伯明身上那件白色的衬衫后背部分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张亚然说：“阿呆太可怜了。”
罗维说：“没想到 4号会以这种方式出局。”
张亚然问：“我们怎么办？”
“有些事需要确认一下。”罗维坐到赵伯明的对面望着他，“赵先生，我有几个关于密码游戏的问题想问你，你看现在方便吗？”张亚然小声说：“罗维。”赵伯明说：“你问吧。”罗维盯着赵伯明的双眼说：“你说你已经放弃了密码游戏，是真心的吗？”赵伯明说：“是的。我是个没有追求的人，这种游戏也不适合我。”罗维问：“四明之前在游戏中说他和你有嫌隙，是指的什么？”赵伯明说：“原来他跟你们说了啊！我们俩是同父异母，父亲离异后就一直带着宇杭，但父亲经常打骂他，他经常向我求助，可我都没有时间去管他，此外父亲经常在经济上帮衬我，反而对他的关心很少。久而久之，他把对父亲的怨恨归结到了我身上。”
罗维说：“你们的父亲，应该是一位富豪吧。”赵伯明说：“差不多吧，但是我们和他关系都不好，我也已经很久没联系他了。”罗维看得出赵伯明并没说谎。罗维说：“最后一个问题。”赵伯明说：“你说。”罗维问：“你觉得，四明的事故是意外吗？”3个人都沉默了。
“有样东西给你看一下。”赵伯明说着，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钱包，然后从钱包中拿出一张银行卡，“这个钱包是我今天在四明的身上发现的，这个银行卡，是我爸专门用来汇款的银行卡。 ”罗维说：“也就是说，他今天找过你爸。”赵伯明说：“四明他很少出门，而事故发生的地方离他家很远，附近正好有这个银行的营业厅。”罗维说：“他是来转账的。”赵伯明说：“看来咱俩想的一样。”罗维终于明白，说：“看来我们想得都没错，他是来买数字的。 ”赵伯明说：“只有这种可能了。”罗维说：“也就是说，你怀疑他是被别的玩家故意伤害的。”赵伯明说：“四明去买数字，说明他已经获得了大部分的数字，对其他玩家来说，如果不阻止他买数字，那么他很可能马上就可以获胜了。”罗维说：“他在茶会上交易的次数太多了，大家都能看到。”赵伯明思考着，说：“你能想到是谁袭击他的吗？在那群玩家中间。”罗维笑了笑，看着张亚然。张亚然说：“能做这种事的人，也就只有他了吧。”罗维说：“时间不多了，我们走吧。”罗维、张亚然和赵伯明交换了联系方式，然后离开了。
医院门口，罗维放慢了脚步。
张亚然问：“怎么了？”
罗维一脸阴沉地看着张亚然问：“你真的要去吗？”
张亚然说：“当然啊，怎么这么问？”罗维问：“你还没发现这个游戏有多危险吗？”张亚然说：“什么啊？”罗维说：“那个郭少非，他每得到一个人的数字，就会用各种方法让他出局，而且不择手段。”张亚然不自觉地用双臂环抱住自己，双手在大臂两侧上下摩擦。罗维说：“先是梁雨，然后是四明。如果你再不退出游戏，下一个就是你了。”张亚然虽然是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但她马上收敛住了害怕的神情，说：“我知道的，所以我才要跟你一起去对付他。”罗维说：“你真的是个小孩儿。”张亚然说：“别说了，马上 8点了，快走吧。”张亚然拉着罗维的手快步离开了医院。
晚上 8点 20分，人民公园。
僻静的角落周围没有行人，白发的郭少非双手插着口袋，嘴里嚼着口香糖，站在路灯下看着慢慢走过来的罗维和张亚然。郭少非说：“我说了吧，我们今天会见面的，罗星氧。”罗维懒得回答他。郭少非说：“我说你怎么也会迟到，原来是带了个女的当保镖。 ”
罗维说：“对付你一个人，有张亚然就够了。”
张亚然左手拿手机的摄像头对着郭少非，右手拿着电击棒，警惕地盯着郭少非。郭少非说：“我一个人？你狗眼瞎了吗？”说完，一个身材健硕的人从阴影中慢慢走出来，嘴里的香烟一明一暗。张亚然看到那个人影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从阴影中走出来的人就是群主林忠寒。罗维说：“果然是你。”其实罗维并未预料到林忠寒今天会来，但还是装作已经知道。
林忠寒把烟头吐到地上踩灭：“不要摆出一副被骗了的样子好吗，我从来都没骗过你。 ”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点燃，“跟你们一样，我和 7号从第一天起就结盟了。”
张亚然问：“那阿呆的事也是你指使白毛干的吗？”
郭少非问：“阿呆？”
林忠寒说：“就是 4号四明。”
郭少非说：“哦，他怎么了？”
“没什么。”罗维看了一眼张亚然，轻声说，“别问这些没
用的，他们不会承认的。”张亚然咬着后槽牙，死死地盯着林忠寒。此刻，林忠寒的形象在张亚然心中已经完全覆灭了。罗维说：“把我喊来这里是你的意思吧，群主。”林忠寒说：“那你应该也猜到我会说什么了吧。”对罗维来说，林忠寒主动来找自己，一定是为了贿赂自己。
“我这张卡里呢，”说着，林忠寒从大衣口袋中掏出了一张银行卡，“有 30万元。”“不好意思，我是冲着最终奖金来的。”罗维打断了林忠寒的话，尽管听到 30万元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既然这样我就不说废话了，直接聊聊另外一个交易吧。”林忠寒看着罗维笑了笑，“你们那边应该也拿到挺多数字了吧。”
罗维没有回答。目前罗维和张亚然已经获得的数字仍然是 6个—3107×8×××5。对他们来说，只要再获得 3个数字就能获胜。可这 3个数字却比之前任何一个数字都更难获取。郭少非和林忠寒任何一个人所持的数字，对罗维来说都非常重要。
张亚然问：“你想怎么交易？”语气充满敌意。郭少非说：“用我的数字，换罗星氧的数字，怎么样？”罗维说：“没问题。”他没有理由拒绝。张亚然自信地说：“先提醒你们一句，你们今天就别想耍赖了，在罗维面前你们谁都说不了谎话的。”郭少非说：“你可别这么说，我们可是诚心诚意来交易的。”说完，他看了看林忠寒。
林忠寒没有回答，仰头呼出一口大烟，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了两副扑克牌，分别扔给了罗维和郭少非：“你们把自己的数字选出来交给对方吧，1选A，0选Q。”
两人很快选好了牌。“3，2，1！”两人同时将纸牌飞向对方，半秒后，两人都迅速接住了对方的纸牌。
罗维手上拿到的是一张“4”，而郭少非手上拿到的是一张 “Q”。
“走了，祝你玩得开心。”郭少非将纸牌洗入自己的牌堆中，和林忠寒一起离开了。罗维仍然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张亚然问：“你没有问题要问他们吗？”“他们什么都不会说的。”罗维摇了摇头，把纸牌给了张亚然，“你拿回去试吧，我还有点儿事，先回去了。”张亚然问：“你还有什么事？”罗维说：“没什么，明天中午再见吧，老地方。”说完罗维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你注意安全。”张亚然看着罗维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看着那让人安全感爆棚的背影，张亚然完全没有感到一丝不安。
晚上 9点，罗维、麦芽妹、林忠寒、郭少非和格桑紫玲的手机同时收到一条短信：2号玩家【Yaran】因使用完两次尝试机会，已被淘汰出局。 —黄油玩家群还剩 5人。11月 26日，星期五，下午 1点，今羽茶馆，天气晴朗。“哟，好久不见各位！”摘下了口罩的罗维又重新坐在了 1号的位置上，微笑地看着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