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有护教之忱

“人能弘道,非道弘人”,在佛法的薪传过程中,卫教护法之事不胜枚举。

我个人出家几十年,最担心的是佛门的冷淡、冷清、冷漠。佛门中不是没有热忱的人,多少信徒热忱护持佛教,多少法师热忱弘传佛法,但是,出家众彼此之间,有时缺乏道侣的热忱;要长老大德交棒给年轻人,又往往当头一棒打压下来。

1967年,我为了培养佛教人才,不畏种种艰难,开办了东方佛教学院。当时有一位长老,为了这件事召开会议,不谈佛教如何薪传,佛法如何弘扬,竟然研究如何打倒“东方佛教学院”。幸好有人发出正义之声,说:“基督教的书院,天主教的神学院,我们都没有动念要打倒他们,何况是佛教的佛学院,为什么一定要打倒东方佛教学院呢?”由于这番仗义之言,东方佛教学院才得以幸存。至今,我仍然不明白:我办佛教学院有什么不对?他们为什么要打倒东方佛教学院?

在学佛道上,求法、弘法、护法都一样重要。有人认为:出家人以弘法为重,在家人以护法为主,其实不完全如此。弘法就能护法,护法就能弘法,两者是相辅相成,相依相待的。所以,不论出家,在家,都要负起弘法的责任,承担护法的家业。我们应该如何护法?如何对佛教有一片关心、一片热忱呢?

(一)发心护持是护教之忱

有佛陀讲说佛法,也要有弟子结集整理,后世才有经典可以流传。有人出家修行弘法,也要有人发心供养和护持。原始佛教时期,给孤独长者和祇陀太子,建造祇树给孤独园,供养佛陀和弟子们弘法的身心。迦兰陀长者奉献竹林,由频婆娑罗王建造寺庙,成为竹园精舍,也是供给佛陀和佛弟子生活所居,及说法教化的道场。佛灭度后,大护法阿育王为佛教建寺塔庙、石柱、碑文无数,更派遣大批传教师,分赴各地弘传佛法。其中的摩哂陀,就是到现在的锡兰弘法。

泰国、锡兰成为佛教国家,佛教徒有自己的佛诞日,都是信众护持的结果。佛教推动的事业,都是有益于社会、大众的,唯有每一个人发心护持,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智慧贡献智慧,佛法才能流传。

(二)不畏权势是护教之忱

护持佛法,要有不畏权势的卫教之心。

唐太宗一世雄主,崇奉李耳道教,一改历朝“佛先道后”的地位,斋僧设筵时,把道士列在僧伽的前面。智实大师不仅上表抗议,奉诏赴宴时也坚不就座,为了护持僧团的崇高地位,受杖责于朝廷,又被流放边疆。有人讥笑他不自量力:“真是不识时务,自取其辱!”

智实大师回答:“我这样做,是要让后世知道,大唐朝还有不受辱的佛教尊严!还有不怕死的护法僧!”

当初我在宜兰成立佛教歌咏队,提倡佛教音乐时,台北有个居士很惊慌,认为是末法时代的歪风,会毁灭佛教,于是派人暗杀我。有人劝我停止,不要得罪权贵,我不肯,回答说:“就算杀了我,我也要提倡佛教歌咏!”

如果当时没有歌咏队,佛光山慈惠法师恐怕就不会出家,今天佛门龙象中,也就不会有像慈惠法师等这许多那么优秀、有担当的人才了。

(三)欢喜赞叹是护教之忱

“若要佛法兴,只有僧赞僧”,僧团和谐,僧团相赞,是佛教复兴的力量。只要是有利于众生,有助兴教的,我们都要有随喜赞叹的心:某某法师很会讲经,很好,赞美他;某某法师建了很多医院,慈济众生,太好了,赞叹他;某某法师致力僧伽教育,培养佛门龙象,好极了,礼赞他。

台湾的昭慧法师,曾经为了“思凡事件”,准备走上街头抗议,我特别从美国致电给她,表示绝对的支持。一个法师为了护教卫法,义无反顾走上街头抗争,实在是很了不起的。

在教团中,常常彼此批评攻讦。佛陀降服了魔王波旬,魔王波旬还不死心,狞笑着对佛陀说:“我要穿你的袈裟,做你的弟子,来破坏你的僧团!”

佛陀为僧团的前途忧伤,流下了泪来。“狮子身上虫,还食狮子肉”,现代的僧伽和僧团,应该好好团结,互相支持协助,大家共济同襄,彼此欢喜赞叹,佛教才有光明灿烂的未来。

(四)服务奉献是护教之忱

佛光人的信条是:“给人信心,给人欢喜,给人希望,给人方便。”

这四种信条,都是“给人服务”。所谓“欲为诸佛龙象,先做众生马牛”,没有服务的性格,如何能成为佛门龙象?没有广结善缘,又如何具足福德因缘?“千处祈求千处应,苦海常作渡人舟”,观世音不是有求必应,处处为苦难众生服务吗?

禅宗的马祖道一和百丈怀海两位高僧,各以洞察先机的睿智,因应中国文化与时代背景,一创丛林,一立清规,改变僧侣的生活方式,建立了自食其力、安心办道的僧团,这也是护教卫法啊!

兰阳仁爱之家的依融、绍觉法师,在老人群中服务了30多年了,替老人洗脚、净身、侍病、洒扫,不嫌肮脏,没有怨叹,没有苦恼,这种服务奉献,也是佛教的一种形象与卫教的表征。身为佛弟子,当常自省:有没有发心护持?有没有不畏权势?有没有欢喜赞叹?有没有服务奉献?有没有护教的热忱?佛教两多年来的慧命,不就是多少高僧大德经年累月护法,才绵衍薪传的吗?身为佛教的僧伽,更应有护持佛教的热忱,才能庄严光大佛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