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最后的长啸
第十一章 最后的长啸
1.魏德迈对14航空队大开绿灯，陈纳德如虎添翼……
1944年10月23日，美国和日本在菲律宾群岛中部的莱特湾进行了人类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海战。日本为挽救败局，投入了全部的海军力量，与美国作最后的决战，双方参战舰只多达282艘！
第14航空队参加了这次大战的侦察巡逻。
这次海战中，日本首次使用了“神风特攻机”的自杀飞机。这种飞机装有250公斤烈性炸药，美军的“圣·劳号”护航航空母舰被击沉。然而，日本海军的“千岁号”、“千代四号”、“瑞鹤号”、“瑞风号”4艘航空母舰全部被击沉，此外，日军还损失了3艘战列舰、9艘巡洋舰、8艘驱逐舰。美国海军的全部损失是1艘航空母舰、2艘巡洋舰和3艘驱逐舰。日本海军从此走上绝路。
10月26日，莱特湾大海战结束。
魏德迈中将在莱特湾大海战的祝捷声中踏上了中国战区的土地，接替史迪威将军的职务，这天是1944年10月31日。
由于史迪威与蒋介石和陈纳德的关系一直不好，罗斯福总统和马歇尔将军这次派魏德迈到中国时，谨慎地对魏德迈将军的任务作了详细的规定。
（a）你在中国战区方面的任务是向蒋委员长在对日军事作战方面提供咨询和协助；
（b）你对你领导的美国部队的主要任务是从中国进行空中作战。此外，你继续协助中国空军和地面部队作战、训练和提供后勤支援；
（c）你不要动用美国资源去镇压民间动乱，为保护美国人的生命和财产除外。
之后，美国三军参谋长示意魏德迈小心翼翼地接受蒋介石的中国参谋长一职。
魏德迈一眼就看出了中国正面战场的危局，决心从缅甸战役中抽调一部分兵力，加强华东中国地面部队的力量：空运2个中国师、新6军司令部、1个重迫击炮连、1个通信连、2所战地医院回中国。他称这一计划为“幼虫行动”。
魏德迈将他的行动计划通知了盟军统帅部，遭到蒙巴顿的反对，但魏德迈还是不顾英国人的抗议，按计划将这支力量空运回中国。这支力量是：
25095名中国士兵；
369名美军士兵；
1596匹牲口；
48门追击炮和48门反坦克炮。
第14航空队此时已拥有535架战斗机、109架中型轰炸机和47架B—24重型轰炸机。
1944年11月，魏德迈和陈纳德决心发动攻势，夺回在中国战场上的主动权时，陈纳德的第14航空队已有36个战斗中队。陈纳德将它编为第68混合联队、第69混合联队、中美混合联队、第312战斗机联队。其部署是：
第69混合联队驻在昆明，该联队下辖第51战斗机大队、第341（中型）轰炸机大队，任务是保卫驼峰航线和中国的西南；
第68混合联队下辖第23战斗机大队和第118战术侦察中队，承担的任务是：在粤汉铁路沿线支援中国地面部队和维持一个地区性反击战役，以便让中美混合联队派往华中的战斗地区；
中美混合联队下辖第3战斗机大队、第5战斗机大队、第1（中型）轰炸机大队，任务是对华中、黄河流域、京沪的广大地区出击；
第312战斗机联队从前曾部署在成都，保卫B—29基地，现在被派往华北和华东的铁路线上，袭击日军，它下辖311战斗机大队的3个战斗机中队、第409轰炸机中队和第308轰炸机大队（负责轰炸铁路线）。
从驼峰运来的补给也大大得到了加强。从该月的14792吨之后有增无减，到1945年1月的时候，第14航空队的补给增加到了23888吨。到6月，猛增到55386吨，7月达到了71042吨！陈纳德曾一直为补给而困扰，为每月1万吨的补给数量而争吵、恼怒，如今，他再也不为补给发愁了。
尽管陈纳德的第14航空队的实力有了较大的增强，补给问题也全面解决了，但此时有点为时已晚，因为日本人几乎快要攻下华东了，许多中国高级将领一致认为，日本人已作好了进攻贵阳和昆明的准备。
毫无疑问，必须想办法来阻止日军的进攻。陈纳德建议魏德迈对日本人的重要基地实施大规模突袭轰炸。汉口是日本人的重要补给点，陈纳德的第14航空队的轰炸机无法承担这一重任，需要动用B—29空中堡垒。
魏德迈非常赞成陈纳德的这个计划，当即打电话给第20轰炸机司令部，要通了李梅将军。魏德迈要求李梅将军出动100架B—29轰炸汉口。
12月18日，美国陆军第20轰炸航空兵团从成都起飞了84架B—29空中堡垒重轰炸机，分7批猛烈轰炸了汉口敌机场，使日军在中国的这一主要基地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第14航空队在这次大规模的轰炸之前，集中了一支强大的力量，先于B—29轰炸前一小时，对汉口日军主要基地进行了袭击，以便84架满载燃烧弹的B—29的顺利出击。陈纳德写道：
12月18日，空中堡垒的袭击是它们首次用燃烧弹进行的大规模袭击。李梅对把这种武器用于袭击一座亚洲城市所取得的成果印象很深。当他接着去指挥空中堡垒从马里亚纳群岛袭击日本时，他将白昼高空高爆轰炸改为夜间用燃烧弹空袭，这一下把日本人的胆量也烧掉了……空袭把汉口这个大基地摧毁了。
1944年11月24日，美国陆军第21轰炸航空兵团，从中太平洋马里亚纳群岛的塞班岛，出动111架B—29型超级空中堡垒轰炸机，轰炸日本东京的中岛飞机厂等重要目标。这是自1942年4月杜立特从航空母舰起飞轰炸东京以来，日本首都遭到的又一次轰炸，日本空军出动了125架战斗机起飞拦截。但美国的B—29机群只损失了2架，成功地完成了对目标的袭击，使日本中岛飞机厂几乎陷入瘫痪状态。
2.1945年新年的钟声仿佛有某种预兆。反击开始了……
魏德迈到任时，桂林已被日军包围，桂林会战开始。然而，桂林之战只进行了9天，中国军队经顽强地战斗之后，不得不撤出阵地，桂林之战随着11月上旬的结束而结束了。
日军攻占桂林后，紧接着向柳州进击。柳州也是14航空队的主要基地之一。11月中旬将尽之时，日军攻占了南宁，24日，南宁正式宣布沦陷，这样，14航空队的主要前进基地几乎全部落入日军之手，中国与越南之间的补给线，皆被日军切断。
如此，日军已基本实现了“一号作战”的主要目的，因此，开始计划进攻昆明、重庆、成都等地。
1944年11月，中国正面战场的形势并没多大好转，但已出现了好转的希望：中美空军已取得了中国战场上空的空中优势，由于日本空军在太平洋战场上被美军大量歼灭，日本面对日益强大的中国空军不得不采取守势，而尽量争取地面进攻来弥补他们在空中的失败。此外，缅甸战役已全面转入反攻。自1944年8月，中美联军克复密支那后，大举向八莫进攻，12月15日收复八莫。1945年1月27日与滇西的中国军队会师。1月28日，中印“史迪威公路”通车，滇缅路早已打通，各种物资源源不断地从地面和空中运往中国。这样，中国和陈纳德的第14航空队不再为补给而发愁，而中国建立的一些新的机场也开始使用，14航空队可以全面展开对日军的攻势了。
日军在1945年新年钟声敲响的前夕，结束了桂柳会战，打通了日方交通线，然而，这样更加分散了日军的兵力。
陈纳德一直计划在中国华东拖住日军。他认为只要他能保持住空中优势，就能挡住日军的进攻，并为盟军在太平洋上的战争作出贡献。而当时，盟军已抵达菲律宾，美国海空军和陆军航空队的飞机就可从一系列基地起飞轰炸日本本土。
魏德迈和陈纳德的作战计划已全面铺开，计划把中国战场的战线放在昆明的前方，再相继展开多项作战，大举反击，将日军——驱逐出东部的新占领地域。
这个作战计划是在重庆制订的，得到了蒋介石的赞许和支持。作战计划于12月开始展开。
最初的作战阶段，美国航空部队将全力轰击日军阵地，不分昼夜，实行疲劳轰炸，同时轰击日军的补给线。中国的地面部队向南、东南部的日军展开反攻。
作战的第二阶段，于1945年初开始，基于昆明的中国军队的防守阵地非常坚固，陈纳德建议蒋介石把缅甸的远征军调回，魏德迈负责空运这些部队，投入反攻，这样，在地面上，中国军队在数量上就有了优势的保证。
当作战计划的第一、二阶段实施后，于春季发起第三阶段作战……
经中美空军的联合打击，日本空军在1944年底时，已成强弩之末。1945年新年刚过，中美空军向日本人的主要基地武汉展开了大规模的袭击。
1945年初，第14航空队和中国空军开始战略大反攻。陈纳德的第312战斗机联队也不再为防守成都而停留在基地，开始参加空中反击作战，就连北京也在312战斗机联队的活动范围之内，安阳、运城、徐州、朱家台的日军基地频频受到这个战斗机大队的袭击。而更大规模的空中进击，在武汉上空拉开了战幕。
陈纳德组织了对武汉的3次大空袭，这是第14航空队在中国境内最大规模的航空作战，每次出动飞机多达100架以上，在大空袭后，仍继续展开数天的空袭，日军的数十万吨补给在空袭中遭到最大的损失，大部化为灰烬。从武汉到北京，从武汉到河内的铁路线被第14航空队彻底切断，日军在中国境内的数十座重要工厂被炸毁。
据资料记载：1945年2月，日本空军已露出衰弱的迹象，一二月间，中美空军不间断地每日出现在武汉上空，对这一地区的所有可袭的目标：桥梁、铁路线、运河、江河、公路、车站、码头、指挥部、兵营……一一反复地袭击。据中国的情报部门统计报告：142个火车头被毁，37座桥梁被炸掉。
2月16日，第14航空队司令部对这一阶段的作战战绩进行了统计，他们报告说：
“陈纳德的飞机打死33450名日军，摧毁494架飞机，打沉640900吨船只。”这年春天结束时，陈纳德的第14航空队击落了512架日机，并轰炸了从上海到香港的雷达站、沿海防御工事、敌兵营、兵站、在空战中，第14航空队没损失1架飞机，这简直就是奇迹。
陈纳德在《战士的道路》一书中大大褒扬了他的两名中校：约翰·赫布斯特和爱德华·奥马科默斯。他认为这两名下属军官功不可没。他说：
赫布斯特和奥马科默斯率领由东部袋形地区机场出动的机队，扫清了广州、香港和由汉口至南京的长江沿岸机场的敌人空中力量。赫布斯特在广州上空对付敌机的办法堪与早期在同一地区上空的驻中国空军特遣队相媲美。在三场战斗中，赫布斯特的野马式飞机在市区上空击落敌机38架。有一次黎明空袭时，敌驾驶员正在灯火辉煌的兵营里吃早饭，而机修员正在飞行线上驾驶飞机。中国方面报告说，有40名驾驶员和100名机修员被击毙，赫布斯特最后一次空袭广州时，率领16架野马式飞机在1500英尺上空威风凛凛地盘旋飞行，直到日本人起飞，爬到这一高度。野马式打下13架战斗机。他们浑身起火，掉在城里。他们打散了其他日机后，俯冲扫射机场，直至用完所有的弹药，汽油库着了火，飞机燃烧了。兵营和指挥塔遭到破坏，敌人被打得七零八落，元气大伤，以后几个月里，不敢派一架侦察机到广州三大机场的任何一个去驻守。
但是，这些空袭中没有一件事能与我们第一次袭击上海相比，敌人在该市周围有5个机场，并用它们作为亚洲大陆与日本之间空中活动的主要中间集结基地。日本人将上海的机场看作我们战斗机打不到的地方。他们的防备极不严密。
空袭上海是赫布斯特向中国上空的告别式。这位风度翩翩的人从初秋起就停止空中出动了。但他还是打下了11架日机，而且官方记载都说明他是在“公事”飞行和“训练”飞行时干的。赫布斯特的训练思想是带上一名新驾驶员作他的侧翼，去攻打厦门和汕头机场。日本人经常在那里保持六七架战斗机。有一次，他从一个袋形阵地驾驶一架野马式飞机去芷江修他机上的武器，因为6挺机枪中只有3挺可以发射。途中，他遇上了两小队共8架奥斯卡机，他把两小队的领机都揍了下去，自己也被日本人痛打了一顿。他最后发现自己只用一挺还可发射的机枪在战斗。他的双眼被头上流下的鲜血挡住了视线。脑袋被敌人打破的天窗盖的碎玻璃划了一道深深的伤口。他在芷江降落，成为我所知道的惟一因“公事”飞行而荣获银星和紫心勋章的人。
赫布斯特是根据他在袋形阵地机场上的经验来计划上海的空袭的。他用了一个离敌人在南昌的空军基地不到100英里的飞机起落站，这样，野马式就有足够的燃料飞临上海上空。他是被官方禁止出战斗任务的，因此，他作为观察员飞到上海，打下了惟一升空的2架敌机。查尔斯·奥尔德中校（美国志愿队的一位老将）领导了这次上海袭击。
16架野马武从南昌站低于200英尺贴地飞行，于1月17日潜进了上海上空，使敌人出乎意外。机修员正在机上工作，战斗机停在机库前，排成整齐的一行。高射炮阵地无人值班，炮管仍蒙着帆布套，3架从台湾逃离空中堡垒袭击的轰炸机正盘旋降落，突然遭到了野马式的袭击，它们纷纷坠入市内。野马式飞机不断扫射。直到打光了所有的弹药。总共有73架飞机在地面上被烧毁，直到野马式第6、第7次掠过机场时，才有一些零落的高射炮火。有2架战斗机在袭击开始后起飞，正好被观察员赫布斯特撞上。他看到后像老鹰抓小鸡般地把它们打下去了。美国飞机没有一架损失。两天后再去攻击时，敌人比上次有了准备。日本人损失25架飞机。4架野马被高射炮火打下。所有打下的美国飞行员均被中国的新四军救起。
3月9日，31架B—24在12架野马式的护航下，出击了山西境内的日军的铁路集合站和修理厂，给敌人造成了重大损失。
16日，第14航空队对石家庄车站进行了大规模轰炸，空袭效果相当成功。
23日，B—24袭击了济南铁路车站，并再次轰炸了黄河大桥。
第14航空队对日军的“空中大扫**”，使日军恐慌不已。日军大本营为挽救其空军在中国战区的惨败，企图借助于陆军，从地面取胜，以占领中国的空军基地。
此时，日本空军在中国战区的飞机只有300余架，而陈纳德的第14航空队已达700余架。
日军的飞机显然处于劣势，根本无法与第14航空队匹敌，因此，重点放在地面进攻上。日军的攻击目标最初是第14航空队的东部遂川机场，以及这一地区的其他机场。
遂川离昆明数百公里，位于日军前线的后方，担任这个地区防务的是衡阳会战后的国民党薛岳部队的15万人马。
薛岳将军曾多次率部与日军展开殊死奋战。为拯救这些基地，陈纳德请求魏德迈给这些部队空投一些武器弹药，而蒋介石不信任薛岳部队：不愿意拨给这支部队任何武器、物资，魏德迈又无法说服蒋介石，于是，陈纳德只好通过蒋介石的幕僚来说服蒋介石本人。
蒋介石的幕僚们告诉陈纳德，除非薛岳将军效忠蒋介石，否则，无法得到援助。
陈纳德好不容易说服了薛岳将军，但为时已晚，当空投物资降落在薛岳将军手里时，遂川已沦入日本人之手。
遂川失守，日军并没得逞，随之而来的是中美空军的更大的空袭。中美空军从别的基地，纷纷起飞，对日军所有的目标展开了强大的空袭。日军的补给很快就恶化了，最后，只好把部队撤到长江北岸的地区。
第14航空队岂肯善罢甘休；紧接着又对长江北岸的日军进行穷追猛打！
日军为挽救败局，拼凑了6万地面部队，于1945年4月10日，展开反扑，作最后的挣扎。
日军的进攻重点，放在芷江的第14航空队的前进机场上，妄想压制住第14航空队的中部机场之后，再控制重庆、昆明的门户——巫山要冲，向重庆进击。
日军从3个方面对芷江的攻击，没逃出第14航空队的侦察机驾驶员的眼睛。
中国地面部队迅速向芷江集结，多达10万兵力，在数量上，几乎是日军的2倍。
由于数量上的优势，加之第14航空队的频繁出击，中国地面部队士气陡然高涨。陆空协同作战，牢牢地阻止住了日军的进攻，并将日军盯死在芷江外围阵地上，长达两个月之久。
中国地面部队阻止住了日军的进犯，给第14航空队创造了歼敌的良机。陈纳德指挥着他的空军，对相持在前沿阵地上的日军地面部队展开了随心所欲的轰炸、扫射……
日军在芷江的进攻中，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当5月过去一半的时候，日本人才彻底清楚了他们的失败，开始向长江北再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撤退。
重庆的危机已经过去，将近8年的抗战出现了胜利的希望。日军在芷江的溃败，是中国抗战一个大的转折点。
1945年3月10日至19日，美国空军使用燃烧弹对日本本土进行了连续10天的猛轰，使日本遭到了史无前例的空前灾难。3月10日，279架B—29空中堡垒从马里亚纳群岛基地起飞，每架B—29携带40串燃烧弹（每串38个，共计1520枚），重约6～8吨，于当日凌晨飞抵日本东京上空，进行大规模轰炸。燃烧弹的袭击在人口稠密的东京产生了惊人的效果，40平方公里面积上大火熊熊，27700幢建筑付之一炬，日本东京的防空力量和救火力量面对如此大的灾难束手无策，连河面的水也被煮沸，浑身是火的市民跳入河水中也被烫死。据报道，这次轰炸共烧死73000人，美国只损失14架B—29。随后9天内，日本的大阪、神户、名古屋等大城市也遭到了同样的燃烧弹的袭击，10天内，美国空军共向日本倾泻了10000吨燃烧弹，直到美军库存的燃烧弹用完为止，才于19日停止了轰炸。
日本为对付美国B—29空中堡垒的袭击，研制了一种“秋水”型火箭动力战斗机，设计要求在3分半钟内爬升到1000米高空，最大时速为800公里，试验时失败，日本随后又研制“樱花”人弹，就是一种由人操纵的导弹，用来攻击美军太平洋舰队，但在1945年3月21日的首次攻击中，美国太平洋舰队的F—6F式舰载战斗机，在距离舰队110公里的距离上开始拦截，将其全部击落。
1945年4月1日，美军在冲绳登陆，把战火烧到日本大门口。日本为挽救危局，命令世界上第一大舰“大和号”战列舰紧急驶向冲绳“决死特攻”——没有空中掩护，油料只够单程。4月6日，“大和号”在1艘轻巡洋舰和8艘驱逐舰的护卫下启程，当晚即被美军潜艇侦察到。4月7日拂晓，第一批美机计280架对“大和号”进行了攻击，紧接着，第2批、第3批美机接踵而至，当第4次计106架美机飞临“大和号”上空时，“大和号”已是大火熊熊，并开始下沉。
6月22日，美军完全占领了冲绳岛，岛上的9万名日军全部被歼……
3.天空的胜利者，却在地面上被打败了……
1945年4月的一个夜晚，陈纳德兴高采烈地同驻华武官巴雷特上校、卡尼、艾尔索普、格伦和凯茜·萨特，以及中国空军的几位军官及妻子一同进完晚餐后，巴雷特突然悄悄地对陈纳德说：
“将军，我可否与你单独谈谈！”
“当然可以。”陈纳德深知这位武官兼军事情报员的身份，很高兴地答应了。
陈纳德和巴雷特每人拿了一听饮料，来到陈纳德的卧室。
此时，与他们呆在一起的只有陈纳德的那条爱犬——乔。
“将军，我首先想告诉你的是，我参与了一项见不得人的交易。”巴雷特隐秘地，而又直言不讳地说：“我参与了战略情报局（OSS）与魏德迈将军之间的交易。你是知道的，我作为‘迪克西’代表团的负责军官，在延安与共产党人相处了4个月之久……我们的目的是企图说服共产党人与国民党一起打击日本人，这是一件与共产党人利害相关的事。”
巴雷特告诉陈纳德，与他一起赴延安谈判的还有美国战略情报局的威里斯·伯德。
陈纳德心想，自己并不关心政治，只关心与日本人打仗的事情，巴雷特谈起的这些与自己并无多大的关系。
在延安时，巴雷特说：伯德将他在华盛顿的上司的一份详细的计划交给了共产党人。我不知道伯德的计划。但大概上面还是知道一点：装备那些协助和保护从事破坏活动的战略情报局人员的单位；提供魏德迈选用的进攻点；为2.5万名游击队提供武器；建立一所学习使用武器、爆破和通信的学校；与共产党八路军合作建立一个无线电情报网；提供10万支单发手枪给民兵；在魏德迈要求战略行动时，能得到65万名共产党军队的士兵和250万民兵的合作……
巴雷特最后告诉陈纳德，这件事情使华盛顿为之震动，马歇尔下令魏德迈进行调查，蒋介石大怒……
“据证实，将军在衡阳战役中向薛（岳）将军空投了75毫米的炮弹，以及0.50口径的弹药，不知将军是否还能记起？”
陈纳德想不起来了。战事繁忙，向中国地面部队空投武器弹药是常有的事。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细细品尝着手中的威士忌。
“史迪威被召回国，马歇尔对此一直不快，他会将满腹怨气都发泄到你的头上，将军。马歇尔正在寻找一个借口。”
“这我很清楚。”陈纳德说：“马歇尔不会善罢甘休的。”
“魏德迈将军已准备提升我为准将，由于我率团到延安的功绩。”巴雷特叹了一口气，“而现在，我提升的事也已告吹了。”
“我为你丢掉星星（指准将职务）而感到遗憾，亲爱的巴雷特，为这个，我们来干一杯吧！”
“好吧，为这个——干杯！”
陈纳德与巴雷特分手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感到一种阴影向自己扑来。
4月间，他将第308轰炸机大队调到印度，协助运送通过驼峰的补给和汽油，从而结束了它的战斗。陈纳德后来回忆这支重型轰炸机队时说：
“他们是在中国的所有大队中遭受战斗损失最惨重的一个……他们时常烧掉成千上万加仑汽油……然而，他们在轰炸印度支那的荣市铁路厂、香港的九龙和启德码头及西贡河沿岸的船只时干得十分出色，是其他地方所无法媲美的。当华盛顿的陆军空军司令部对战斗中每一重型轰炸机大队的轰炸的正确性进行整理时，出乎我的意料的是第308大队的战绩超过所有大队。”
从中国战区退出空战的第2支部队是341轰炸机大队和第51战斗机大队，他们使从荣市到中国边境的日军交通永远停止了……
陈纳德没有想到，华盛顿正在筹划改编他的第14航空队。
华盛顿早在1945年就积极准备改组在亚洲大陆上的美军航空队，这个改组计划交给了斯特拉特迈耶将军。斯特拉特迈耶将军的计划是，将第10航空队调往中国，和第14航空队一起，成立驻华空军司令部。这一计划受到魏德迈将军的首肯，陈纳德却坚决反对，他的理由是：后勤供应无法满足一下子涌到中国来的那么多空军人员和飞机。
华盛顿认为该计划可行，派一个代表团到中印缅战区考察后，批准了这一计划。斯特拉特迈耶将成为这一新的单位的司令。
5月3日，仰光为盟军攻克。
5月5日，魏德迈下令将第10航空队调往中国。遭到陈纳德的坚决抵制，陈纳德据理陈其利弊，对这一事件的全部过程，由于手头缺乏资料，无法了解具体细节。但陈纳德在回忆录中简明扼要地说出了一些原因——
这个计划据说是在华盛顿讨论中国的计划会议上拟定的。但事实上是在斯特拉特迈耶的加尔各答司令部里由查尔斯·斯通准将的一批军官拟就的。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有过哪怕是一天的中国经历。但这个计划还是照例被签字批准……该计划要求斯特拉特迈耶的司令部设在重庆，并调动第10和第14航空队……
这一例会很快变成一场斗争。第14航空队的代表指出，斯特拉特迈耶的计划是基于一个荒谬的后勤基础上的，是不可能从当时所弄到的补给来执行的。当斗争开始时……我们的统计代表……揭露了后勤计划中的不严谨之处。在计算中国西部空运终端点将补给运送到华东的地面部队的费用上存在着严重的错误。计划在1945年夏天发动攻势的地点是在昆明附近，大批驼峰运输终端站的东西1500英里处。只将驼峰吨位的20%分配给在这长达1500英里的地区运送补给品。据以往实践表明，50%的驼峰运输吨位的补给却会在中国内部运输的过程中消耗掉……
魏德迈感到震惊。他叫他的属下来批驳我们的论据，但他们纹丝不动。一位将军粗暴宣称，他不管后勤。魏德迈对他的属下十分不满。我不知道魏德迈在会后对他们说了些什么，但他发了一道急令，停止所有空军的调动……
魏德迈在仔细考虑了会议的结果后，要求第14航空队司令部调到重庆去，成为他手下的空军部属……
5月29日，我收到了魏德迈的下列信件。来信表明，第14航空队司令部调到重庆之事仍属计划之内：“为你和你的部下准备的承担性住房要到6月20日左右才能弄妥。6月1日可以为赫根伯格或你以及大约12名军官备妥备有家具，仆役和厨师的住房……”
魏德迈的撤销调动令对第14航空队来说是一大胜利。此事颇使斯特拉特迈耶感到尴尬……他是三星将军……斯特拉特迈耶急忙赶回重庆，带了一封阿诺德给魏德迈的信。
6月20日……魏德迈在成都召开了一个由在华的所有将军参加的紧急会议。这是一个严格的“只能耳听”不能作记录的会议。副官和速记员都被拒之门外。只有将军才能进入会场。对会议进程也无记录。会议开得短而精。
……我心里带着苦涩不堪的味道回到昆明，我回想起以往的阴暗年代以及现在从地平线上已隐约可见的一线胜利的曙光。
阿诺德带给魏德迈将军的信中，有一段文字内容如下：
“陈纳德将军在中国已呆了很长的时间，以最少的资源打了一场防御战。补给不足和由此产生的游击式战争应变成一场现代化的打击风格和进攻性的空中力量。我坚信，彻底改变你们战区的作战方法并转而采用现代化的进攻战术和技术的最迅速和最有效的办法是撤换指挥官。你若同意陈纳德将军及早从中国战区撤出，我将不胜感激。他应利用现在给身体上不合格的军官的退休优待（即他们的薪金不必交所得税），否则，他会回到退休军官的行列之中，其军衔将保持退休的原封不动的状况。”
马歇尔在此信之前，也给了魏德迈一封信。马歇尔说：“斯特拉特迈耶的提拔（三星将军）已获通过，而且正因为要在中国战区使用他才提拔他的。”
6月20日，魏德迈回复马歇尔，同意改组他的空军，建议由斯特拉特迈耶领导中国战区的空军。在他领导下，陈纳德将军负责战略空军；霍华德·戴维逊少将领导战术空军……
陈纳德已心灰意冷，更无意与陆军航空司令部的改组这场把戏纠缠。他说：
我们在12月份（1944年）击毁敌机241架的记录在正月（1945年）升至334架。后来，中国天空里的敌机逐渐稀少了，3月份的成绩降至仅得47架而已。在4月里，我们在空中只遇过3架日本飞机——全部都是老式的俯冲轰炸机。由5月15日至7月1日，14航空队虽然深入敌区，由东北至越南，仍然没有报告过发现半架敌机的消息……在中国上空的日本空军可说已被消灭了。
1945年7月6日，陈纳德以健康原因，正式向美国陆军航空司令部提出辞职。
4.重庆犹闻晴天霹雳……陈纳德前脚刚迈出中国，胜利就跟着到来。
陈纳德辞职了。
这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传到中国战区的各个战场上。
短短几天，陈纳德就收到数以千计的私人信件。望着这一大摞信件和电报，陈纳德热泪纵横。
云南省来电告诉陈纳德，从昆明到巫家坝机场的路正式改名为陈纳德路。
第九战区司令薛岳将军拍来电报，“对陈纳德的辞职表示惋惜，对他为中国国民的服务将永志不忘。”
昆明警备司令杜聿明将军打电话告诉陈纳德，“对这一消息感到震惊，非笔墨所能表达。”
周至柔也发来“惋惜”的电文。
但真正狂热的是重庆。
蒋介石将自己的私人专车和司机给陈纳德，让他在这座他曾为之战斗过的城市亲自巡视一番。
陈纳德的车子在重庆市区缓缓驶过，人群夹道狂呼：
“陈纳德！陈纳德！”
“陈纳德——陈纳德！”
陈纳德在重庆巡视了整整5天！他的专车没法穿过蜂拥的人群。司机只好熄灭了发动机，让人们推着往前走。
上至白发老人，下到不懂事的儿童，都涌向街道，成千上万，与他作别。
更让陈纳德感动不已的是，有一天，重庆的市民在市区的一个广场上，用木头搭起一个高台，他们把陈纳德抬到台上，台上已用鲜花和飞虎队的队徽装饰一新，还有一个用松枝和彩带编成的花篮。人们一一与陈纳德握着手，从凌晨一直到太阳落山。高台上堆满了各界市民赠送的礼品：宝石、碧玉、古董、国画、手工刺绣、锦旗、条幅……应有尽有。
中国人民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掏出来呈上——其实，他们早已把心奉献给了这位美国友人。
陈纳德巡视重庆之后，又参观了中国空军的军事基地：白市驿、西安、成都、陆良和昆明。
所到之处，都激起了中国人民感情的大波大澜。
就是蒋介石也自叹不如的。
黄仁霖将军说：“自从马可·波罗以来，还没有一个外国人那么博得中国人的心。”
7月下旬的一天，重庆。
歌乐山下的林园官邸别墅。蒋介石和宋美龄为陈纳德举行告别宴会。
这里本是重庆召开重要军事会议的处所，今天，焕然一新。这是8年抗战中，重庆置办的最豪华、最铺张、最盛大、规格也最高的宴会。
会场最为醒目的是数十面中美国旗和V字——象征胜利的图案。
似乎中国在提前庆祝抗日战争胜利祝捷大会。
凡是在中国战区的中外高级将领、使馆官员、政府要员，该来的都来了。
在一曲音乐声中，蒋介石挽着陈纳德的手，走入会场。
掌声响了足足10分钟！
宋美龄在掌声退潮时，双手捧着一杯鸡尾酒，红光满面地走向陈纳德。
“将军，恕我成为最后恭贺你的人。对于你的离去，我和蒋主席都深感惋惜。”
“我也是一样，尊敬的夫人。”
陈纳德将手中的鸡尾酒一饮而尽，说，“我会永远把这段岁月镂刻在心灵的墓碑上，尤其是夫人和蒋主席，还有所有的中国人民的支援和爱护！”
宋美龄微笑着，“将军，我有一句话，你不妨听听，许多中国姑娘已经称你为找丈夫的衡量标准。你太完美了。”
“夫人，你太过奖了。”
酒过三巡，蒋介石亲自发表讲话，他列举了陈纳德在8年抗战中的功绩，从陈纳德在抗战初期的战斗到光明已经到来之时的伟大业绩……
蒋介石讲完话，把一枚青天白日勋章亲自佩戴在陈纳德的将军服上——在“飞虎队”的队徽上方，与卡通大王迪斯尼设计的双翼老虎标志交相辉映。
蒋介石还向其他的准备归国的第14航空队队员颁发了各种不同级别的勋章。
15响礼炮随后鸣响。这是对盟军官兵的最高奖赏。
陈纳德发表了激动人心的演讲。他说：“伟大的中国人民对我们表示友好，这令人难忘。我在这里度过的8年，极大地丰富了我的精神生活，同时使我加深了对中国的了解，我们将把这美好的记忆，长久地带给我们的子孙……”
“陈纳德对中国军政官员的信任和尊敬很感欣慰，中国人民爱戴他，也尊重他。事实上，他是一位民族英雄。我认为这是理应如此的。”
1945年7月31日，陈纳德接到了美国陆军航空队司令部发来的命令：
1.从1945年8月1日起，你被解除中国战区第14航空队APO627的职责以及不再担任中国战区的职务。你将按第14航空队所颁发的旅行命令回到美国。抵美后，向美国空军司令部报到。
2.EDCMR1945年8月10日。
3.你回美时，可优先搭乘CI—US—I—10623—AAF。
魏德迈中将
1945年8月1日，陈纳德从C—47运输机的舷窗向外望去……机场上，他只能望见鲜花和手臂的海洋。他知道，成千上万的中国人民，成千上万颗心在为自己祈祷！
中国人民永远都不会忘记：陈纳德将军指挥的二战中最弱小、美军中最遥远的一支空军，在中国的天空击落日机2600余架，可能击毁的约有1500架，击沉和打坏2230000吨日本商船和44艘日海军船只，打死66700名以上日军、毁损日军的13000艘100吨以下的内河船只，摧毁573座桥梁！而他付出的是约500架飞机的代价！
陈纳德从一名美国空军退休上尉到成为中国空军参谋长的时间，正好贯穿了中国的抗日战争！
他是外国将军在中国抗战时期呆在中国时间最长的也是惟一的一位！
笔者曾做过一个大胆的推断：如果没有陈纳德，中国的抗战史很可能要改写！
现在，陈纳德将军回国了。他仿佛就是为这场战争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