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里的他——《爱之旅》序

武俊瑶

有些人,虽然相处好多年,却总觉得印象不深;虽然天天见面,却好象不认识似的;虽然在一间房子里办公,却好象相隔遥远。有些人,虽然只见过几面,却象认识了多年似的;虽然相隔千里,却象生活在一起;一见面,你就觉得他可亲,可爱,可信赖。

谭谈,就是这样一个人。

和他熟了,和熟他的人也熟了,就常听熟悉他的人说:谭谈是个玻璃人,他的五脏六腑你都看得清。他心里的东西都在脸上。喜怒哀乐,一目了然。这样的人,你难道觉得不可信赖吗?

那一次,听说他要到厂里来采访,我心里就琢磨,人家是名作家,还是个省委候补委员,和他谈话得那个一点。我先在心里就和他拉开了距离。可一见面,他憨厚地笑着握住我的手,朗声说:“什么名作家,我是一个挖煤的,是从煤矿里拱出来的。”一句话,就把我的心拉近了。

他只上过几年学,全凭自学跻身到作家行列的。他自己曾经风趣地说:“我当兵的时候,正逢全国人民学习解放军;我当工人的时候,又碰上工人阶级领导一切;当全社会尊重知识、尊重知识分子的时候,我又当上记者和作家。我是一介幸运儿啊!”幸运儿也有他的不幸。那一年,单位上评职称,有人说:“谭谈业务水平不错,工作成绩也很突出。可就是没有读书。”他一听,火了,一下站了起来,很冲动地说:“是的,我没有读书,但我写书。我这个没有读书的人,写书给你们这些读了书的人读!”他话锋一转,又说:“我不承认自己没有读书。只不过我的书是在煤油灯下面读的。当你们读书的时候,我持枪把守国门,让你们在安定的环境里读书。当你们到球场上打球,剧院里看戏的时候,我在芭蕉树下、煤油灯下读书。难道只有在教室里读的书才算书,我在煤油灯下读的书就不算书?”他这通绝妙的话很快就传开了。《中国青年》杂志知道后,约他写一篇文章。这就是后来发表在该刊的那篇《我的幸与不幸》。文章发表后,引起了许多读了书和“没有读书”的人共鸣。很短一段时间里,他收到了全国各地七、八百封来信。对那些自学成才者更是一个鼓舞。

1988年9月,省里成立作家企业家联谊会,省委书记、省长都到会了,全省各大厂矿的厂长、矿长也都到会了。他在会上介绍筹备的情况,把自己内心的活动全盘托了出来。他说,第一次和几位作家到一家厂里去,当谈到成立联谊会要出一点开办费时,他的脸就热了,赶忙借上厕所溜出了门。直到别人谈妥后他才回来。他心里想的:你索取了别人什么,将向别人回报什么,想什么办法为企业多办实事。他自己是身体力行的。他亲自举办厂长秘书培训班,把省长、省委书记的秘书请来上课,为厂长的秘书和省长们的秘书相识、相交创造条件;他亲自主持企业报副刊编辑培训班,把《人民文学》、《湖南日报》等大刊、大报的名记者、主编们请来授课。他经常在厂矿里转,访问厂长、工人,一方面为自己的创作积累素材,一方面写一些三、几百字的短新闻交报刊发表。《湖南日报》一位编辑感动地说:“大作家写小新闻,这也是一条新闻啊!”

收在这本集子里的《工矿恋》一辑文章,就是从他写工人、写厂长的大量短小作品中挑选出来的。从各个侧面反映了厂长们的成功经验,描绘了他们的时代风采,展示了他们的开拓襟怀。这是一种特殊的生产力,服务于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和伟大的改革开放事业。这就是他——一个作家眼里的厂长们的形象。他请我作序。这本是我的身份和资历所不适的。出于朋友的一片真诚,我写了这么些话,说一说我眼里的他——一个厂长眼里的作家。

是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