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具匠心

宋代画院有一次以“竹锁桥边卖酒家”为题,叫画家们作画。许多画家都从酒家二字考虑、怎样去画出楼阁、人物等等,然而南宋画家李唐却不同。他根本没有用过多笔触去画酒家,而是画出桥头密密的竹丛中挑出一个“酒”字的帘子。结果李唐的这幅画受到众评委的好评。他把酒家藏在竹丛中,以拙藏巧,以简胜繁,真是棋高一着。

还有一句诗叫“踏花归去马蹄香”。这句诗的重点是花香,众画家都在“达官贵人、文人仕女骑马踏花”上布局构思。然而其中一个画了数笔,画了一匹奔马,马蹄边几只追逐的蝴蝶,立刻震摄了众画友,仿佛亲临了一个春风拂面、花香袭人的境地。画面将看不见摸不着的花香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真是奇思妙想。

齐白石老先生九十一岁高龄时,作家老舍来拜访他,老舍顺口吟出清人查初白一句诗“蛙声十里出山泉”作为画题,请老人作画。这句诗不仅要有环境和季节,还有声音,还有“十里”的巨大空间,要用视觉来感受声音,真是太难了。

齐老先生思索了几天,画交来了,这是一幅四尺长的立轴。画面上,从长满青苔的乱石中泻出一片急流,几只活泼可爱的小蝌蚪在流水中嬉戏着,摇曳着小尾巴顺流而下,高处抹上了几笔远山。远山、乱石、流水、蝌蚪,虽然不见一只青蛙,但人们可以从这些生机勃勃的蝌蚪想象得出,蛙声正伴着泉声奏出了迷人的乐章。急流蜿蜒流转,流到哪里,哪里就会蛙声一片,何止十里、二十里呢?

最后还有“蝴蝶梦中家万里,杜鹃枝上月三更”这幅画。众画家得到诗句后,都苦思冥想,画明月,画栖鸟,然而有个画家却别出心裁;只画了人:草木荒凉,月影朦胧,身陷胡地的苏武,梦想归汉,独对远天。思乡念家,杜鹃啼血,真是意义深长。这个画家于是得了第一名。

古时文人雅士经常聚会,吟诗作画,附庸风雅,平浮之作有之,构思精妙独具匠心者亦有之,以上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