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的夏桃

千方馆的肖名医跟着司马楠一路小跑进了宅子,距离司马楠出去大概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

肖名医实在没了气力,在门口喘着气。心急的司马楠去了卧室,奇怪,躺在地上的夏桃不见了。哗啦啦的水声在东厢房那边响起,莫非家里的佣人回来了?司马楠赶紧朝东厢跑去。

青天白日,夏桃正坐在凳子上洗着衣服,除了脸色略有些苍白,完全没有不对劲的地方。肖名医这时已经跟着司马楠过来了,“司马先生,您不是说……”他没有把话说完,因为司马楠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老爷,您把肖名医请回来了呀,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昨天还说了,你得少喝点酒,你老是不听我的。肖名医,您可要好好帮他瞧瞧。”夏桃撩了撩垂下的头发,声音脆生生的。

送走了肖名医,司马楠有些脊背发凉,他站在夏桃身后死死盯住她,似乎想看穿她的身体,看透她的秘密。

如果说昨天晚上他喝多了酒可能真的记错了自己做过的事情,可今天一点酒都没有喝。而且刚才夏桃分明已经断气了,可现在她却站在阳光下,也有影子。突然,他想起了以前听老人们说过的事情。莫非,夏桃已经死了,现在又还魂了?

下午的太阳光猛得有些刺眼,司马楠却感到全身都凉飕飕的,正在这时,邻居马强来找他了。马强也是个赌鬼,两人经常结伴去天涯赌坊。马强今天心情特别好,看样子像是赢了钱,他大方地说:司马大哥,今天我手气好呀,晚上我们兄弟一起再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司马楠心里有些痒痒的,他好些日子没有去赌钱了。娶夏桃已经把他的积蓄全部花光了,可只要夏桃不死,他就拿不到她的陪嫁。他悻悻地说,没有钱,去不了。

马强今天特别豪爽,他说:没钱,赢了不就有了,我今天手气那么好,借钱给你你也会赢的。不如这样,我的钱你拿去试试手气,赢了我们对半分,输了全算我的。

司马楠动心了。他这样的男人没有什么比赌钱更重要的,杀人当然也可以挪后些,反正手无缚鸡之力的夏桃就摆在那里,想什么时候杀就什么时候杀,赌瘾上来的时候什么蹊跷的事情都可以放到一边了。这样想着司马楠就和马强一起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托了马强的福,司马楠这天的手气果真很好,还不到三更,司马楠面前已经摆满了白花花的银子。两人谈笑着出了天涯赌坊的大门,马强果然没有食言,打着哈欠分给了司马楠一半的银子。不过司马楠没有跟他一起回去,只说肚子有些饿了要去吃点东西,让马强先回去。司马楠一转身进了一条漆黑的小巷子,巷子的尽头,是问米婆张大婶的家。

天已经大亮了,司马楠才回家。夏桃还在睡觉,轻而均匀的呼吸。可是司马楠并不喜欢,他是个爱赌多过爱女人的男人。这次,他在茶盏里放了更多的毒药,然后照例躲在窗户外面。

夏桃醒了,穿好衣服后和平时一样端起茶盏来喝水。和昨天一样,她口吐鲜血地倒在了地上。这次,司马楠没有像昨天一样即刻离开去找人来,他把手伸进了口袋,掏出一张黄表纸做的符来,贴在了夏桃心口。这是他昨晚在张大婶家花了不少银子求来的,据说贴上这符后,尸体邪崇不侵。

这次司马楠没有再找肖名医,而是换了一个没什么名头的普通草医。可是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了,今天他们还没进家门,就远远看见夏桃站在自家门前嗑着瓜子。司马楠没有继续往前走了,他打发草医回了家,然后径直去了马强家。

夏桃究竟是什么来头?明明看着她死了三次,可每一次都又活了过来,还当根本就没这回事一样。连符咒都不能把她怎样,莫非她是妖?司马楠心里乱糟糟的。他需要昨天晚上那样在赌桌上的快感,让自己的思路清楚些,才能应付未知的明天。

马强还和昨天一样好心情,两人于是又去了天涯赌坊,只是刚开赌不久,马强就闹起了肚子,只赌了三把,他就捂着肚子去了千方馆。司马楠一个人,运气似乎就不再那么好了,可是越是输越想翻本越不甘心,等到天快亮的时候他走出赌坊大门,口袋里一个铜板都没了,却多了一张赌坊的欠条,数目不小,足足五百两。

他红着眼,急匆匆地回了家。一回家就直奔柴房,抄起一把锋利的斧子就去了卧房。他想好了,这次他再也没有耐心继续下去了,他要把夏桃的头劈开,再把她的身体剁得支离破碎,这样她总不会再活过来了。

只要夏桃一死,这个宅院就能卖了,还能把她存在银号的陪嫁钱给取了。

司马楠气急败坏地冲进内院,猛地一脚揣开卧房的门,可**空****的,没有人。也许她在做饭,司马楠又冲到厨房去,可连炉灶就是冰冷的,他气喘吁吁地找遍了每一间屋子,连夏桃的影子都没有见着。

莫非她早已经死了?昨天自己在门口看见的不过是幻觉。按道理来说她应该是死了。可如果她真的死了,那她的尸体又在什么地方?

司马楠重重地坐在了地上,头疼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