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

宜华宫内，清晨的暮气还没散尽，东方现出第一丝曙光，晨贵妃的窗前，灯亮了。小夜从**爬起来，刚揉了揉眼睛，就听见管事的大姐已经在门口开始大声数落着，“小蹄子们还不赶紧的，主子要是等急了，看你们有几层皮等着剥。”

晨贵妃眼下正得宠得紧，皇上为了她专门辟下了这宜华宫，宫里势利的宫女和太监一个个都恨不能整天在她眼前晃，说不定什么时候主子一高兴，就提拔了。这些都是潘公公在小夜进宫前告诉她的。

小夜不敢怠慢，赶紧从热被窝里爬了出来，毕竟这里不是家里，自己也不再是问馆的大小姐了，而是最普通的宫女。小夜还在穿鞋的时候，就听见窗外有人在喊：晨主子吉祥！等到小夜赶去主子门外，其他宫女们已经都进去了，还好，潘公公已经拜托过管事大姐多关照她，她也还没挨着骂，不过看着她那张阴云不散的脸，小夜没有一点好心情。第一天伺候主子起床，大姐告诉她今天可以先在门外看看，多学习，以后再安排她进去帮忙。

小夜赶到院子里时，晨贵妃门外的走廊上已经站了一整排伺候梳洗的宫女，她跟在大家身后踮起脚，好奇地从窗口往里张望。屋内的织锦绣墩上，坐着一个千娇百媚的披发女子，身上穿着层层叠叠薄如蝉翼的华服，整个人看过去，美得有些不真切，想必那就是晨贵妃了。宫女们手里都捧着银质的盆，有的盛热水，有的盛凉水，还有的，盛着白色的牛奶般**，不知道是什么，只见一旁打下手的宫女，用毛巾蘸了热水先给贵妃洗脸，洗过之后又用那白色的**敷着，大概过了好一会儿，又换下一块毛巾，再用那白色**敷着，如此几遍之后，最后用凉水清洗……

“你说，那是牛奶吗？我妈说用牛奶洗脸能让皮肤白皙。”小莲是跟小夜一天入宫的新宫女，两人的床也靠在一处，同小夜一样，她也正往屋里看着。

“牛奶？牛奶是给牛吃的，你们真是没见过世面，那是人奶，人奶用来养颜才最好。”旁边正捧着一大盒竹盐的老宫女芳姐有些不屑地扫了一眼小夜和小莲，不久，轮到她进去了，立刻换上一幅谄媚的笑脸兴冲冲地进去了。

“哎，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在这宫里混出点名堂，我娘说，还希望我能被皇上看上，做个贵人什么的，我爹说不定就能升官了。”小莲叹了口气，她父亲是朝中最小的七品芝麻官，无权无势，送她进宫就是想她能帮上点家里的忙，“可晨主子那么漂亮，我想我还是不要妄想了。”

小夜歪着头笑着看小莲，“傻，你可比我漂亮，机会一定有的。你又那么年轻，可晨主子她却不年轻了。”

两个小宫女叽咕着，早上伺候晨起的事情就这么完了。宫里的工作并不算太辛苦，无非是琐碎了些，到了下午，吃过饭后，还能轮着睡个午觉休息会儿。两个新来的小宫女并没被安排正式的工作，这天也就和其他休息宫女一起午睡了。

“小夜，快起来，晨主子说要见咱们了。”小莲推了推小夜，急匆匆地说。小夜赶紧从**爬了起来。按照规矩，新来的宫女都要见见主子的，昨天她们来的时候晨贵妃正在陪皇上下棋，于是见面安排到了今天。

小夜和小莲胆怯地低着头，跪在地上，小声地请了安。

“抬起头来我瞧瞧。”晨贵妃发话了，声音却不温柔。

两个小宫女不敢不从，赶紧抬头。晨贵妃真是漂亮得像个仙女，此刻逆着光看过去，她正端坐在如同画框一样的窗前，更是有种如梦似幻的美，不过，却看不清她的面目，明晃晃的光照过来，小夜和小莲的眼睛忍不住眯了起来。小夜的心狂跳，这是个机会吧，也许自己说点什么，可能会博得晨贵妃的好感，她心里有许多事先准备好的话想说，可临到紧要关头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恩，这孩子不错，你，留下来，我有话跟你说。”晨贵妃的纤纤玉指一点，落到了小莲头上。管事的太监就带着小夜退了下去。

小夜的双手绞着衣角，牙齿却把嘴唇咬得出了血珠子，真是不中用，娘亲在潘公公面前明明告诉他，自己虽然不是特别漂亮却聪明伶俐的，潘公公这才放心把自己带进宫，如果事情搞砸了，怎么跟娘亲交代？

正在小夜烦恼的时候，小莲回来了，脸上却没有丝毫欢喜的神色，她蹙着眉头，像是遇着了什么难事，急得要哭了。

“怎么了？不是应该高兴的吗？如果晨贵妃喜欢你，挑你在她陪皇上的时候伺候着，那可是许多人都求不来的好事啊。”小夜拍了拍小莲的肩膀安慰道。

小莲抬起了头，一字一顿地说：“晨贵妃让我为她去一趟月桂宫！”

小夜听到月桂宫三个字，一双漆黑的眸子立时亮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