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黄裱纸

所有的礼数做完再看完戏，夜已经很深了，好在朱家大院够大，亲戚们都能住下。朱砂和朱颜看着二太太张罗完家里的事情，就各自回房去休息了。

“啊——！”的一声尖叫，搅乱了刚回复的宁静。朱砂皱着眉头，声音是从自己的房里出来的，她掀开门帘，丫鬟芳儿正哆哆嗦嗦地捂着嘴，眼睛瞪得老大。桌子上有一张黄裱纸，正是烧给死人的那种，在月光下散发着绿幽幽的荧光。

“是谁放在这里的？”朱砂有些生气地说，“这也太不吉利了。”

“我，我不知道，今天所有下人都去奠堂帮忙了，大家都是刚刚才回来。”芳儿小心地回答着。

朱砂沉吟半晌，把那张纸揉成团，从窗户扔了出去，“别对任何人说。”她阴着脸对芳儿说。芳儿点了点头，她看出此时的大小姐心情很不好。

纸团飘落到屋檐下的水沟里，在水的浸泡中慢慢展开，一个鲜红的‘死’字慢慢地呈现出来，就像血一样红。奶娘许妈出来倒大小姐的洗脸水，热热的水浇在了这张纸上，那红色，立刻被冲得淡了，浓郁的血腥气却随着水的热气弥漫开来。

这一夜，朱家大院的上空那团淡蓝色的雾霾久久没有散去。

早上，所有人都在大厅里，二太太宣布进食斋饭。所有人都向二太太恭身行礼，二太太又看了一眼老爷的灵位，眼中有少许泪水在打转，她不愿意被大家看到，赶紧转过身准备走出厅堂。一个下人突然冲了进来，差点撞到了正要出门的二太太。

“慌什么！差点撞伤太太！”秦妈一边骂道一边赶紧看向二太太，“太太您没事吧？”

“我没事。”二太太道。

下人气喘吁吁，脸色也非常难看，像是被什么吓到似的，说话也结结巴巴的：“可怕......太可怕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说清楚！”秦妈有些不耐烦了。

“死人了！”那个人终于说出了想要说的话，幸好亲戚们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不过二太太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在哪？”二太太沉着脸问道。

“就在大小姐的园子里。”那人的话音刚落，二太太已经走了出去。

芳儿躺在一片开得正艳的芍药中，秦妈用手撩开叶片，芳儿的脸就露了出来，她的嘴里除了血什么都没有了，没了牙，也没了舌头，血肉模糊的牙**塞着一个小纸团。

二太太捂着胸口强忍着没有呕吐，挥了挥手示意秦妈把纸团拿出来。

纸团是黄裱纸揉的，上面只有两个字：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