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公子

打更的梆子声在空巷中回**,空气中是夜的清冷。赵玉龙走在江边,水雾弥漫过来视线有些模糊,剑被拖在地上,生生摩擦出一星星火花还有刺耳的声音。

这是什么地方?

赵玉龙不知道。他贵为破玉山庄唯一的公子从来没有单独来过这样的地方,身上穿着的也是普通质地的夜行衣。

为什么会把那柄名震天下的剑会被他拖在地上?

赵玉龙还是不知道。平日里他将这剑视如珍宝,轻易不拿出来示人,怎么此时竟会这样拖在地上,那些浑浊的泥浆污了剑尖,可赵玉龙的手软绵绵的,就像不是自己的手,无力把剑收起。

赵玉龙就这样无知无觉地走着,走过江边,走出城门,浑浑噩噩地上了清风岗。一个女人站在没有枝叶的老柳树下,缓缓回过头来,月色掩映下是一张俏生生的小脸。

赵玉龙思索着这个女人的身份,认识她吗?如果不认识为什么她会对自己笑?

一个矮小的男人从女人背后走了出来,一身粗布衣服,拇指上却有一枚硕大的扳指,男人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脸皮,吐出几个字:“钱准备好了吗?”

“钱?什么钱?”赵玉龙很是困惑。

“当然是封口费,小梅知道了你的秘密,你不该出点封口费吗?”矮男人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球,看上去有些狡猾。

赵玉龙莫名其妙地笑了笑,招手示意男人过到跟前来,另一只手伸进了怀里。

矮男人眼里闪着贪婪的光,迈开两条粗壮的短腿兴奋地走了过来。可赵玉龙给他的,却不是银票,银光一闪,男人的手离开了身体。漂亮女人楞了神,在她迟疑的片刻,男人的另一只手连同一双短腿,都离开了身体。

女人凄厉的尖叫声划破了夜空,赵玉龙嗅到血腥味双眼精光暴涨,手一挥,那把剑就飞了出去,尖叫声瞬间停止,女人的身体倒了下去。她漂亮的眼睛瞪得圆鼓鼓的,眼看着脖子下血流成河却再不能发出声音。那些温热的血液像一只温热的小手,抚摸过她的年轻的身体,从脖子到脊背,最后穿过衣服,落进土里。血在夜里散发着蒙蒙的热气,不久就渗入泥土里,结成了冰。

赵玉龙的眼角溅了几滴血,他竟然揭下了自己的脸皮,用袖子擦了擦……

赵玉龙显然被刚才的景象吓住了,他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汗水落到了眼里,冷汗的刺激让人很不舒服。他睁开眼,还是躺在破玉山庄自己的卧房里。这样的梦,已经不是第一次梦到了。

“公子终于醒了。”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传了过来。赵玉龙望了望,双手无力地做了个揖,“陪我熬了一夜,鹤大人辛苦了。”

“如大人所见,龙儿并未走出房门。”赵老爷指着床边铺满的白色粉末对鹤饲山说,“这里没有一枚脚印,鹤大人贵为天下第一名捕,这次小儿遭受诬蔑,还请您还赵家一个清白。”

鹤饲山起身说道:“赵老爷不必多礼,这些都是鹤某份内之事,定当竭尽全力。”

赵老爷的脸色好看许多,“我破玉山庄名震天下,想不到竟会被些无名后辈诬蔑,真不知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们。”

鹤饲山离开破玉山庄时回头望了一眼,这偌大的山庄连同偌大的产业在江湖中都是个谜。

没有人知道赵家是如何发迹的,只是二十年前忽然有一天江湖中就流传开来,有了这么个破玉山庄,山庄里有把吹芦剑,风把芦花吹到剑刃上也会一分为二,这把剑连天下最好的寒玉都能破开来,削铁如泥。

后来,赵家的公子赵玉龙,凭着吹芦剑天下扬名。他乐善好施,从不与人结怨,不过他的功夫也没有人真正见识过,因为没有人想用自己的身体和兵器去试探那号称天下第一的利器。赵玉龙腰间有枚价值连城碧绿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的翡翠葫芦,人称葫芦公子。

鹤饲山叹了口气,这年头,命好就是一种怨。葫芦公子生在这样的好人家,嫉妒他的人一定不少,所以那些脏水就铺天盖地的来了,据说一年内,所有诋毁过破玉山庄和他的人都被他杀了。话传得多了,就算不是真的人家也会怀疑,更何况那些传言并非空穴来风。死了的人鹤饲山都看过,那些伤口非吹芦剑这样的绝顶利刃不能办到,但如果那些人不是葫芦公子杀的,那天下就可能还有一把不为人知的绝世好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