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我不止一次地在梦里穿越岁月的阴霾,回到这个城市的过去,在那些有着淡金色光辉的古老城墙上盘衡飞翔。我一俯首,就能看到那些热闹的街市,熙熙攘攘的人流,以及纷飞的炮火,在梦里,我总是经历乱世。

我叫双生,十九年前生在北京。我爱这个城市,就像爱我的姐姐一样。

我的姐姐,名叫霜生,我们是双胞胎,和我的安静相比,她永远那么独立特行。她喜欢看那些关于鬼神的书籍和电影,而且胆子大的要命。我不敢想像,她一个人在阴历七月十四那天,去城郊寻找无主荒坟,她说她能看见那些不为人知的东西,它们其实都很孤单,夜夜在她的梦里悲鸣。

或许其他人不会相信霜生真的能看见那些东西,但每次我们路过摆满算命摊子的地下通道和人行天桥时,那些四处张罗生意的真瞎子和假瞎子们都会不约而同地看见我们就扭头回避,等我们走远了,他们又会指着我们的背影议论纷纷。

我相信有些东西我真的看不见,可霜生却能看见。

那是高中时代的一次郊游,我和霜生一起淌过一条小溪,同学们都在对面的草地上,野餐会已经开始。我们光着脚,把凉鞋拿在手里,那些圆润的河卵石坚硬得硌疼我的脚底,我抽着冷气一跳一跳过了河,眼睛里只有清澈的溪水反射着阳光的美丽。

可是霜生,却停在了小溪中间,她脸上有种惊喜的神情,不一会儿,就捡起了一枚小石头,那是一块扁扁的,形状很规整的小石头。我凑过去看,只见霜生把石头放回溪水里,用手搓了搓,上面的深色水藻就被抹去,露出下面晶莹剔透的质地,那是一枚琉璃坠子,浅浅的琥珀色,中间有个紫色的凸起,上面有两个篆体字,在阳光的照耀下,我很容易就看清,上面写着:霜生。

霜生说这是命运使然,这枚琉璃注定是属于她的,要不,为什么所有同学都淌过了这条河,可就是没有人看见这枚琉璃呢?

我半信半疑地听着霜生的话,是啊,为什么我也没有看见呢?也许我真的是肉眼凡胎吧,而霜生是有灵气的,她的眼睛上有着细密如蕾丝的睫毛,呼扇起来像两只黑色的迷你翅膀。

我们坐在草地上细细看着琉璃,一个男生也凑了过来,他的目光扫过琉璃扫过我,最后驻足在霜生那里。那时候的霜生脸上还有淡淡的红晕,在明媚的阳光下像朵初绽的蔷薇。我几乎能感应到霜生的心跳声,还有她低头时急促的呼吸。那是个很明朗的男生,我记得,他的名字叫谷雨。

回家后霜生把那琉璃放在枕头下面,一个周末的清晨她神秘兮兮地对我说,这琉璃是有来历的,她梦到了关于它的一切。

我揉了揉眼睛,听她讲:“一百年前的北京,那时候还叫北平。在一所医学院里,有个医师班,里面全是女生,班上有个不太爱说话的女生,名字叫做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