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最后一问

覃山海什么时候说,哪里说,这个很重要。目前没有办法有人天天盯着他,也没有办法一直录着他的声音,然后挑出来。即使有这样的条件,仅凭编辑过的音频是没什么用的,最好是直播的视频,延时直播也可以。但是一直录着视频,这个条件也很苛刻,比如在手机上装了什么,但是怎么装也是问题,装完之后在手机上不留痕迹,起码不被他本人发现。能预计他坦白时间和地点的话能试几次,只是采录的人要能及时在需要的时候隐藏起来。

付连歧也曾梦到过把覃山海五花大绑之后严刑拷打,然后他再坦白的那种画面。只是,哪怕真的把他控制起来,他说的话也因为那个场合,变得没那么可信起来。

这是佘铭华定制这么长线计划的原因。

现在利用警方的最大问题就是,不确定警方什么时候问他,在哪里问,第一次就对他们直接确认太明显了,但是完全不确认也不行。

看到那个纸条照片之后,林隽给她去了电话。在确认了陈警官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后,他说:“我妈的意思是,直接告诉他,去哪里可以截到人。”

“直接啊?”

“倒也真的没有别的办法。而且警方很可能问得非常快。”

既然林隽这么说了,大概率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如果这个陈警官明天就开始问覃山海,那么什么时候能问到都是随机的,哪怕是有人通知佘铭华,闻昭也来不及过去。

“那怎么说,告诉我吧。我拿个笔记一下。”

吃了晚饭或者说是夜宵,付连歧给那个号码打了过去,用的就是自己的手机,反正他们要找到她很简单。

陈警官确认了来电人是谁之后,有一点惊讶。“你想到别的线索了?”

“倒算不上线索,就是想到了,告诉你个比较方便拦截覃山海的地方。”

对方没声音十几秒后,“嗯,你说。”

“永晟集团总部大厦西边有一幢比较矮的梯田样的楼,楼顶还有小花园,在一二楼有个艺术餐厅,覃山海有时候会让餐厅的二楼清场,可能是和别人谈事。这个餐厅不是永晟天洲的产业,走过去很近,可能谈事比较方便。”付连歧按照林隽教的说。

“那付小姐,他明天会去那个艺术餐厅吗?”

“这我哪知道,也别太看得起我了。”

“好的,感谢你提供的信息。”

付连歧以为他就要挂了,但对方突然又说话了。“哦对了,不会在那里摆好了埋伏吧?”

“难道你的上级被他搞定了?不然谁埋伏警察啊?”付连歧非常惊讶的语气说。

“这个,谁知道呢?”

付连歧发出不知是苦笑还是嘲笑的声音。“我也确实很想知道你们怎么去问没有证据的事情。但是我不能翘课啊。”

“好的,好的。”

“嗯我没别的要说的了。挂了。”

“好……”陈警官话还没说完,付连歧按了手机。

她说的是实话,她是很想知道他们,或者可能就这陈警官一个人,会怎么去问覃山海那些没证据的事情,覃山海又会对自己没做过的事情有什么表现。

第二天付连歧就听到了林隽说了陈警官已经去碰运气这件事了,还是一个人去的。

这个陈警官估计是之前就已经摸过覃山海的行动规律,只是这时才因为付连歧的“暗示”让他有理由去问他。

但是他没有选择去那个餐厅,而是去集团大厦的地下停车场拦的,他虽然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但是非强制的问讯显然是会让对方以其他理由搪塞过去的,尤其是上车就能结束对话。

“有点好笑。”付连歧说。

“是有一点,照理他们不至于选这个地方啊……哦,可能其他地方他也进不去。”林隽想象了一下集团大厦的保安和前台,能理直气壮说覃山海不在吧。

“大人物的排场我也没见过现实的。是不是总跟着一堆人在身边?”

“巡视、出差之类确实可能是的,但他总有做隐秘事情的时候。为什么会选那个餐厅呢?是因为他可以短时间内经过地下通道走过去再走回来,不至于离开太久,很方便的。艺术餐厅本来就会换展品,二楼包场还可以用打扫中或者什么东西坏掉的名义,让顾客集中在一楼,做到很容易。”林隽解释给她听。其实覃山海选择这个餐厅“聊事”也是他不久前才知道的。

“倒是不像电视里,选个大楼天台,或者是什么人迹罕至的地方。”

“这种地方有还是应该有的。只是这个餐厅会在临时状况下好用吧,而且也挺贵的,去的人确实不多。”林隽猜测。

过了五天后的中午,陈警官出现在这个餐厅里,不过那天覃山海没去。

后来陈警官又连去三天,他都扑空。他好像跟餐厅的什么人说过如果覃山海来了就联系他,但是不见得有用。

得到这些消息,付连歧猜测覃山海周围应该是有人知道他大致的行踪,但不能时刻盯着他,更不能用自己的角度拍摄。

再过了两天之后付连歧得到了一个消息,陈警官截到了人,但是闻昭这次没能黑进覃山海的电子产品里。

那是失败了?

闻昭被要求住进离那个艺术餐厅最近的酒店待命,当然,费用都由林隽来。

“你能做到什么程度?”林隽最后向闻昭确认他的能力。

“只要他的手机、平板这种连上餐厅里的无线网,或者是连上了我这个网,我都能进去。我也可以在插座那边装个东西,当然是要有人掩护我去装,毕竟是实体,他的数据线接到这里我也能进去,这个餐厅的电器我能不能控制进取决于对方装的什么安全系统。我跟他距离足够近的时候,我也能试着去连一下。实在不行,我做一个网站,谁让他去上一下……”

林隽大约有数,只是这些前提条件也不是那么容易达到,哪怕是他能控制艺术餐厅的线路,覃山海在那里恰好给手机充电的可能性确实小。只是遵循之前的原则,任何比较安全的方式都试试,超过一定安全限度的都不做。可能性比较大的是连上无线,如果覃山海足够谨慎,他可能在进餐厅之前就把无线关了,甚至开飞行模式。

结果,他去的那天,不知道做了什么动作,陈警官和他聊上了,但是闻昭一无所获。

“绝了。”闻昭四仰八叉瘫坐在林隽面前。“这不怪我,真不怪我,一点信号都搞不到,要不是电池拔了要不是放铅罐头了。”

也不是没可能。

“我知道,没全压在你身上。”林隽略略烦躁地说。佘铭华不太可能没想过这一点,林隽还得电话请示佘铭华下一步的意思。

林隽倒也没想到佘铭华还挺惊讶,“原来他还能知道怎么防黑啊。”

“他不该知道?”

“他毕竟不太需要小心翼翼的安全感……换句话说就是缺心眼。”

“笑死。”林隽平淡地说。

“他是野蛮人。”佘铭华说。

再嘲笑他,现在还是计划失败。“也不知道聊得怎么样,还够不够他坦白。”

“啊。”闻昭突然坐直,“我可能有录到。”

“清楚吗?”林隽手机略拿远一点问。

“应该不会…太…清楚。”

“那我先听,听完了转述吧。”他对佘铭华说。

“行,我挂了。”

结果闻昭把录音放出来之后,两个人都一时没说话。

放了二十分钟后,“这个能听到什么?”林隽问他。

二十分钟最清晰的是楼梯转角位置取拿物品的声音和服务员聊天的声音。

“我……嗯……不敢再往上跑了,所以位置有点尴尬。”闻昭解释。

林隽对他失望地摇摇头,稍稍放大声音,固定好耳机,仔细地听着那些杂音间隙的说话声。

似乎还是能听到一点对话的,林隽让闻昭把音频导入电脑,他试图处理一下,处理了很久,最后也只听到断断续续的五六句。

“像你这种个人行为的……我理应可以不回答。”

“……化凌市的房子与这种案子没有关系……”

“到底是谁告诉你我会在这里的……”

“之前呢?……”

这些勉强分辨出来甚至脑内补全的应该都是覃山海说的。

陈警官的声音就更模糊了。

“确实是……”

“我们不能……没有……”

“……我们只想知道……”

实在听不清。

林隽也消沉了一会儿,这时佘铭华又电话过来。

“还没好吗?”佘铭华问。

“我尽力了,基本听不清,没有具体内容。”

林隽听到了她的叹气声。

“算了,这次可以不是重点。”她说。

“那还有下次?”林隽问。

“还可以有个下次。”

“哦对了,这个警察说话的时候是说的‘我们’,不知道还指的是谁。”

“不是他一个人的行为吗……”佘铭华嘀咕着。

林隽认为这个“我们”是那个警察虚张声势也说不准,或者只是表明这不一定是他主导的案子,为了不太尴尬而已。

“跟妹妹说好了吧,我们没定好之前不要接那个警察电话,或者糊弄过去。”佘铭华向林隽确认。

“说过了。”

“我想想让警察下次说什么。先挂了。”

这个陈警官就这么好摆布吗?林隽心里吐槽。只是现在他使不上力,希望佘铭华不要忘记了对方职业所代表的意义。

陈警官在他猜测付连歧已经下课的时候给她打去了电话,但只收到一条现在不方便接电话的短信。

过了会儿,他接到了付连歧打过来的电话。

“陈警官,什么事?”

“付小姐,那个案子是不是与覃山海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一上来就质问付连歧。

“嗯?怎么会呢?不可能啊……”付连歧表现出震惊的样子。

“我也算审过很多人了,他的第一反应就不对。付小姐,诬陷他人也是很严重的,你应该考虑过后果。”

“可是我知道的情况就是他有问题。”

“你不是第一手消息的人?”陈警官问。

她不爽地叹了声气。“我哥都死了,我从哪里拿到第一手消息?”

“而且他还问我是不是之前做了其他监视他的工作……”

“你一点都没做吗?”

“但他指的我明白不是我做的行为……”

付连歧打断了他接下来可能的问题。“你现在电话过来是希望补救吗?要不然你向他道个歉?‘之前做的种种都是出于上司不允许而绝望地试探,现在有机会跟您直接对话了之后才确定您与我们追查的案件没有关联……’之类的。哦,这样说好像也不怎么好吗,具体的你看着办吧。”

“什么意思?”

“普通建议。”她说完之后就挂了电话。

希望他能思考一下“道歉”所能带来的获益。“道歉”的提议是付连歧向佘铭华确认的,覃山海要的就是确认没有盯着他的人。

林隽在家看到佘铭华接了个电话后,有些生气地坐在茶几边。

“是有什么事情?”林隽问。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懦夫听到了什么,他跑去找覃山海了,打小报告吧。”佘铭华说。

“老头子?”

“是啊。”

“谁告诉他的?”

“臧那什么的秘书来着。”林携从林隽没注意的角落里出来。“我瞎估计的,因为这个人最近几个月好像就今天出现了。”

佘铭华轻轻哼了一声。“下一次再问话覃山海的时候,你要把他控制起来。物理的。”她看向林隽。

“我?”林隽认为理论上林携更容易做到。

“我做比较没意思吧。”林携说。

“知道了。”林隽答应下来后,想到了一种比较狠的方式,初一想觉得可能不合适,但越来越想做,念头越来越具体。

到底还是因为林友谨作为源头给他们带来的破事太多了。

也可能是被林携的“没意思”给刺激到了。

问题就在于,陈警官下一次什么时候去接触覃山海,把林友谨叫走可能是需要提前准备的。

“覃山海接下来应该是要出去几天。度假还是出差不确定。然后……哪天回来也没消息。”连佘铭华也没能得到的消息。

“那怎么……更没有办法知道那个警察哪天找他了。”林隽觉得不能让闻昭总在这里太久,咖啡店那里不好解释,而且酒店的钱也不便宜。

“他去的地方不近,让你的小朋友一周后再待命吧。”

“他如果去半个月一个月呢?这种消耗不不合适。”

“那你认为怎么合适?”佘铭华微微向林隽的方向倾。

又在试探。我这儿子当得还挺有本事的。他突然有这个想法。

“在他出发之前的停车场,赶紧说了。”林隽回答。

实现这个的前提就是,覃山海几乎每次出差,都会到集团大厦停留一会儿,再让司机把他送到机场或车站。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放在集团大厦里,不想让他的家人知道。他的这段停留很多人都是知道的,只有很少的情况是在集团正式上班前出发的,不能确定他有没有在大厦里停留。

也就是说,在停车场一般是能拦到那个人的。

至于出发的日期,过了一会儿,佘铭华收到了消息。

“大后天。”

林隽在五年来第一次出现在林友谨的办公室十米内。

他在等林友谨从里面出来。

先出来的是秘书,一个无趣的人。后来进去了某个部门的总监助理,没多少时间久也出来了,门没关严。看来他的情人不在里面。

其实林隽太久没问过关于他情人的事情,现在还是不是那个情人也不确定了。

总监助理看到了林隽,想要走近搭话,林隽稍微转动了一下身体靠墙的角度,避开了那人的视线,总监助理也就察觉到后走开了。

没过多久,林友谨从他的办公室出来,看到林隽之后明显愣住了。

“你……过……从那边来了。”他想克制地表现出有些欣喜和期待,讲得有点磕磕巴巴。

林隽翻了个白眼。

明明一年之内不管远近能看到到十几次,但林友谨的表现像是这五年就没见过面一样。

“嗯,我过来了,有事情找你。”林隽语气不怎么好。

“什么事?”

“过来就知道了。”林隽自顾自向前走。

林友谨跟着他去了停车场。林隽进了自己的车,林友谨觉得有点奇怪。“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在我办公室说吗?”

“上车。”林隽仍旧冷淡地说。

林友谨还在犹豫。“你要做什么你先告诉我。”

“上车,听不懂人话?”

林友谨还是要问:“佘铭华让你来的?”

“哪那么多废话?爱上不上,那妹子好不容易想见人了,你自己浪费机会就拉倒。”

林友谨把手搭在门把手上,没有开门的意思。

“浪费我时间。”林隽发动了车。

林友谨手搭在驾驶室的车门上,“我跟在你后面过去。”

“啊?”隔着玻璃林隽没听清,摇下了车窗。

林友谨又说了一遍。

“神经病。为了什么,随时逃跑?我怎么保证你跟上了还是跟丢了?又不是只有几百米。不上算了,我回家了。”

林隽挪了几米。

“等等!我跟你过去。”林友谨叫住他。

林隽甩给他一个白眼,“你自己跟吧!”

说完就开了出去。

林友谨确实是跟上了。确认了他跟上之后,林隽开始往高速开。

在进高速前等红绿灯的时候,林友谨给林隽打了个电话问到底去哪里,林隽回答“禾余。”之后就挂了。

目的地是他在禾余的仓库。

停好车后,林友谨跟着他进了仓库。

“这是……”

“这是我的地方。”林隽走了进去。“出来吧!”他对着杂物堆放的深处喊。

突然大门关上了。

灯虽然开着,但没有人走出来。

“喂!”林隽转身朝门喊,并没有人应答。他往大门处走,“啪”一声,灯都灭了。

仓库里东西很多,在适应这个黑暗之前,他们都不敢动。

目前仓库的采光都靠天窗,所以一会儿就能看出来摆放物品的大致轮廓。但突然出现了黑色的布,基本遮住了天窗。这下是真的基本看不出了。

黑暗之中,林友谨小心摸索,带灰的纸盒,里面可能装着坚硬的物体。大门有很小的缝,但已经分辨不出具体距离了。

“我们说好的!”林隽继续喊。

有东西连这个门缝也盖上了。

“哼哼~”不知在那个角落里传出了好像有变声效果的轻笑声。

有轻微的电流声,林隽短暂地惨叫了一声,然后有撞到什么东西的声音。

“林隽?”林友谨慌乱中撞到了一些东西,但是比较大,他一下子没了可走动方向的概念。

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声“哼哼”又来了,随后有人快速将林友谨的右脚踝扣住,套在了什么东西上面。林友谨试图拽动,但没什么用,随后又很快被人蒙上眼睛,往嘴里塞着毛巾。

他唔唔挣扎,但没想到对方力气有点大,速度也很快,塞完毛巾之后,又将他的一只手套住栓在了某个衣架上。

林友谨还剩一只手想要抓住这个人,不过他感觉到一丝电流,所以缩回了手。等麻感过去之后,他赶紧拿下塞在嘴里的毛巾,用有限的视力辨别自己的位置,还有林隽的位置。

“来人啊!救命啊!”他大声呼喊,试图引起外面人的注意,但是在他发声之后,就出现了击打声,随后又是电流声。

这是警告。

然后他又听到了有规律的水滴声,像是在计时一样。

林友谨想动动手和脚,但感觉可能会弄倒什么东西撞到自己。他顺着绑手的长链条摸过去,那一头也是手铐样的东西,没摸到解开的位置,可能需要钥匙,同样,脚上的也是。

“你是谁?”

仍然没有回答。除了水滴声,他基本是听不到在这个空间内的什么声音,门没开过,林友谨并不认为他是消失了,但为什么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呢。

林友谨于是又试图找一下自己是否被绑在有可能移动的地方,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摸索后,大概确定了脚是栓在了一辆拖车上,但是拖车上放了东西,前后也有物品让它没法很容易地移出。手是栓在了一个衣架上,但是衣架被卡着,不太容易出来。

林友谨干脆坐在地上,仔细思考要怎么样移动这两个物体。他有一点夜盲症,这么黑的环境是真的很难看清其他的物品,可能绑住他的人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没有蒙上他的眼睛。

他试图与在这个空间里的人对话,根本没有用。过了会儿,大门小小得开了一个缝,一个拿着一块布顶在头上,几乎遮住了所有衣服的人走了出去,马上就关上了门,而且好像有铁链上锁的声音。

只能靠自己了。他试图挪动衣架前的东西,让衣架更靠近自己一点。努力了一会儿他又听到了电流声,和很轻的一声“哼”。

还有人在。林友谨决定还是用语言试探,对方被问烦了可能会露出点马脚,在这期间再试试衣架或者直接扣着他的东西。

然而语言完全没用,对方再也没有出声,约两个小时后,他挪出了衣架,但他还不能把扣从衣架上套出来,脚上的他稍稍挪动了拖车,但是拖车有链子之类的固定住了,能移动,但距离很短。

大门终于打开了。

衣着完整干净的林隽从大门进来,手上拿着一个屏幕亮着的手机。

“林隽!你,到底怎么回事?!”

“这两个小时感觉怎么样?爽吗?”林隽嘲笑着说,把手机展现在他面前,“看点东西吧。”

付连歧告诉了陈警官覃山海要出去的消息,并且也说明了回来的时间未知,建议去碰碰运气。

“我进不了他小区,会要核实,我不想被我上级知道我还在做这个。”

“你进你能去的地方,不就可以了?本来就是靠运气的事情。”

所以还是地下停车场。如果他到这里停留一下的话,确实可以碰到。

不知道覃山海几点出发,他很早就摸进了停车场里。停车场里不是没有监控,只是估计看的人不仔细。

八点多,覃山海从电梯那里出来,离车不远处的时候,这位陈警官正大光明地出来了。

“覃董,我这次是来向您道歉的。”

覃山海皱着眉头,一脸“我要听听你说什么鬼话”的表情。

“覃董,关于这个案子,我们找到了能够证明您与之无关的证据,至于之前对您造成不快的各种行为,我保证也不再有。”

“不再有?”

“是的,不会再有。全部撤回,已经撤回了。”

覃山海又嘲讽了他两句,他也就表达了“全都认了,今后不再添麻烦”这样的意思,然后就由覃山海上了车。

他注视着覃山海的车开出去,任由后续发生什么。他感觉确实会发生什么。

覃山海的车开出了没多久。

“停车。”

刘嘉耀照做。

“倪翀,你下去。”覃山海再命令。这是他新换的跑腿兼护卫,自从觉得有问题之后,他为了避免自己的行程被人知道得太具体,换得还算频繁。

倪翀显然有点惊讶,他还是照做了。

“你自己打车跟上。”覃山海不耐烦地指了指后面。“刘嘉耀,走。”

车里只有覃山海和刘嘉耀两个人。车辆终于驶出了他特别熟悉的范围。

“检测仪你带着的吧?”覃山海问。

“带着的。没响。”刘嘉耀回答。

“哼,量他们也不敢在车里放窃听。都什么玩意儿,敢查我头上。这X警察,一天到晚盯死盯活,现在一句对不起就把我打发了?还有下次别怪我找个案子把他做了!什么拐卖小孩,没用的小孩养着干什么,浪费钱吗?我看得上这种?就是他们,有的没的来来回回,搞的我做掉倪老X的计划都推后了,什么X都盯着我,怎么不盯着真动手的呢?啊?狗X东西,死那么早,也不多写点再跳,花了我多少钱,写出来的东西也不是个个都能用,现在要用也不能挑了,李成桦就差点没做成,不过张也铃自己死了倒是功劳一件,不然仗着自己有点把柄以为自己有本事了……刘嘉耀!看着点路。”

车辆急刹,前面有非机动车闯红灯。

“抢着讹钱啊?现在都是这种X,穷X都只会当自己有理,眼睛都长XX里,X的,别XX蹭我车上!”

“覃董。”刘嘉耀开口。

“啊?”

“今天直接走机场大道还是绕道西庄路?”

“不绕了,让她自己去。”

“好的。”

“X东西,等回去了,还是要好好排查一下还有没有撤走的。好好找他们投诉,影响我做生意。他们造成的影响该给我赔。倪翀跟上来没?”覃山海转头看看后面。

他一边说手里捏着一个小东西,可能是个U盘,或者是什么芯片。

这个是林友谨现在看着的视频。这个角度能看到覃山海的一部分衣着一部分脸,和那个正把玩着的东西,能看到司机部分的脸。这个视频已经放到了网络上,标题是“震惊!某集团老董竟然有这种秘密……”,下面的评论已经出现众多质疑了。“配音的吧?”“他不知道被偷拍吗?”“什么时候的事情?如果是真的,严查!”“他说的那两个人是怎么了呢?死了吗?”“到底真事假事啊,查一下呢?”“是不是根据司机姓名就能定位这个qin董是那个集团的?”“这就是公司老董啊?嘴可真脏……”

视频不长,已经放完了,林友谨微微颤抖着。这个视频姓名很清晰,角度应该是车载的什么联网设备拍到的,就算现在删了视频,也很快就会被抓到的。这个视频的播放量现在是两千多,很快就会涨上去的。

已经有两千多的见证者了,最后会有多少?几万?数十万?

警方什么时候会看到?

这个靠山没法用了,自己做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被查到。当时做的多不多?好像不是很多,应该很多没有留下证据……应该……

林友谨这时已经有些开始冒冷汗了。

林隽收起了手机,开始给他解开镣铐。虽然只是道具,但也算结实,需要钥匙才行。

“你们至于做这么绝吗?啊?覃董倒了,工厂怎么办?你知道要亏多少钱吗?”林友谨狂怒地问林隽。

“我们这些年也不是不干活全等着他给我们撒钱啊,你是不是不知道今年又申请了两个专利?不是用在他们酒店的大货上。”

林友谨应该知道,只是他根本没记心理,他不认为这两项专利能带来多少利益,没多久就忘了。

“做好准备吧,起来,跟我走。”林隽用他少有的强硬语气命令林友谨。

闻昭趴在电脑边,有种慢慢被抽空的感觉。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覃山海说出来的会是这种内容。他在一个平台中转直播,两个平台在把脏话处理过了之后视频片段放了上去。一边处理,一边搜索覃山海说的那两个名字,但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字,搜不准,也可能搜的字是正确的,但是小人物看不出到底什么大事。

覃山海手里捏着的那个东西,可能是他指的“可以挑选”的案子们。

车辆上有可以联网的设备,就算开车时关了,闻昭也努力侵入成功了,才能顺利拍到这个画面。

现在他的工作暂时结束了,趴桌上睡会儿。他确实睡着了,但是在梦里一直有付连歧对他说话的片段。有时候莫名觉得狰狞,又有时候可怜。她仅说过一次自己的原名,但是闻昭又没有对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模模糊糊睡得难受了,起来动了动,想起来看看评论,有没有谁评论到具体的人名字的。

啊,直播的那个号被禁了耶。正常。上传了编辑后视频的,他还能找到,以游客的身份找到了视频,翻了翻评论,翻到了几条信息,他搜了一下,确实有相关的案件,确实是死了人的,还抓到了凶手,李成桦是死者,张也铃是其中一个案件的参与者。这两个案子与覃山海的关系有那么一点。还有一个说“跳那么早”的是谁?好像是给他写案子的人。翻着半天评论也没找到。

过了一会儿,他想起来该汇报工作了。他给付连歧打去电话。

“喂?”她说。

“啊……”

“你等下。”

闻昭听到她向外走的声音。

“现在好了,你说吧。”她继续没什么情绪的声音说。

“哇,你都不紧张的。”闻昭确实对她的态度有点震惊。

“我还在学校,表现太明显会被人发现的。”她仍然语气平静地说。“然后呢?”

“顺利拍到了,发到网上了,播放量几万了吧。”

“什么内容?”

“自己搜,标题是‘震惊!某集团老董竟然有这种秘密……’,应该现在还是搜到的。”

“知道了,我去看看。”

过了五分钟后,她回过来信息,“谢谢”。

闻昭又电话过去,“为什么这个要我通知你,林老板在干嘛呢?我可是在编辑前就给他确认的,他非要确认好,编辑好发出去了以后再告诉你。”

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回话,闻昭仔细听,听到的是啜泣声。

闻昭不敢挂,也不敢问。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复:“林老板在忙着控制他老爹。而且他也不想在不适合的时候告诉我。他怕我露馅,如果他劝我半天,肯定会影响他控制老爹这件事。”

“哎……”

“谢谢你,我该回去了。”她控制着不让鼻音明显。

“我本来还想问问这两个案子到底是什么情况的……算了。”

“如果运气好的话,以后警方会告诉你的。所以现在先算了。”她已经接近平静地说。

“不影响你了,挂了。”

闻昭的这趟旅程结束了,该回禾余忙碌那个当初与朋友们壮志雄心开的咖啡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