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横祸
整个一晚上，我们在频繁的举杯和畅饮中度过。老牛狂饮不止，小川的杯子就没空过，伴随着希雅热情的劝酒声，我终于昏昏沉沉醉倒了。男人喝酒向来如此，如果桌上没有女性，倒不介意什么，喝多了该吐就吐，该上厕所就上厕所。唯独在女人面前，不管已婚未婚，都要考虑面子问题。我最后只记得自己摆了摆手，推开了酒杯，然后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一股闷热感给烤醒了。睁开眼睛一看，自己歪歪扭扭躺在酒店房间的**，想必是老牛和小川将我抬了回来。只可惜这两人也糊里糊涂，忘了拉窗帘。这房间窗口正对着东南方向，炎炎烈日直射我的身躯。
头脑依旧发晕，我试着用灵雾术为自己驱散酒劲，却发现神经一直跳个不停，根本难以集中注意力。挣扎着起身洗漱，看了看时间，才发现已快到中午。
出门后，敲响了隔壁小川的房门，半天没人回应。好不容易打通了电话，这小子告诉我他和老牛已经去楼下吃饭了。
“刚才我敲你房门没反应，师爷你也下来吧，吃了饭咱们就去医院。”
到了楼下餐厅，和他俩会和。老牛正大快朵颐，见我来了，取笑道：“林辰，你也该练练酒量了。”
我一扬手，胃里犯恶心，“别提酒。小川，去给我盛一碗稀粥。”
接着我又问起昨晚的经历。
老牛答道：“昨天咱们喝到凌晨一点。那个外国姑娘酒量是真的大，我和小川两个人都喝不过她！平生所见，她数头一名！”
“后来呢？”
“后来人家姑娘说是要回酒店休息，就古德拜了。我跟小川像抬死猪一样把你抬回来。幸好你小子中途没吐出来！”
小川端来稀粥，我也没胃口吃菜，三五下把粥喝完，又去了趟洗手间，算是把肠胃清了一遍，稍微恢复了些精神。
老牛也不迟疑，吃完午餐直接领着我们去K市的市人民医院。
他轻车熟路直奔住院大楼，虚报了个名字，谎称是周梦儿的亲属，签了个名便乘电梯上了十一楼。
我注意到十一楼似乎是专门给皮肤烧伤的重症患者入住的楼层。
下了电梯，走廊里很安静。路过几间病房，瞥眼一看，里面躺着的病患大多缠着纱布，一旁的家属小心翼翼喂饭。也对，人在重伤情况下，一般是发不出多少声音的。
“到了。”老牛在角落里一间病房门前停下脚步，“我先提醒你们，周梦儿情况很不好，看起来……有点吓人。”
我俩点点头，跟着老牛慢慢走进去。
**躺着的那个少女便是如假包换的正牌周梦儿了。如老牛所说，她全身烧伤，几乎没有一寸好皮肤，如今如蚕蛹般被白色的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像极了古埃及的木乃伊。她已经失去了基本的活动能力，只能整日躺在**，唯有眼睛和右手的三根指头偶尔动一动，昭示着自己顽强的生命力。
听到我们进门的声音，她的眼珠子稍微转过来。因为她不可能做出什么面部反应，所以这水汪汪的眼珠子看上去也无比冰冷。
老牛温柔笑了笑，“梦儿，我又来打扰你啦。”
她没法说话，眼睛眨了眨，代替点头。
“你姨妈呢？”
周梦儿挣扎着挥动右手的指头，老牛赶紧上前把自己的手心垫在她的指头下方。
我和小川便眼睁睁看着周梦儿的手指头在老牛手心比划写字。
“哦，去医院食堂打饭了？待会就回来？行，那我就放心了。”
这画面略有些凄惨，我不敢过多注视周梦儿的眼睛。据老牛说，她全身皮肤完全溃烂，且因为皮下组织尽毁，连肌肉组织都被烧烂，已经绝不可能再有细胞修复功能，除非花大价钱进行全身植皮，否则余生根本与植物人没有太大区别。在医院躺了这么久，花费之大可想而知，当地官方和医院领导考虑到她情况特殊，为她减免了一部分费用，否则她早就不可能继续住在医院了。
一个正值青春的女孩遭此大祸，人生已没了未来，怎能叫人不扼腕叹息。
我注意到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张相片，那是周梦儿火灾之前的留影。照片里的她笑靥如花，完完全全是个美丽少女，却不想沦为今日这副模样……
火灾之前的她，和我在C市遇到的那个“周梦儿”的确长得并不一样。虽然有几分相似，但细看之下，可以很清楚发觉二者的不同。癸女所化的周梦儿过分美丽，几无瑕疵，已失去了人性的烟火味；真正的周梦儿则如清水芙蓉，虽不及癸女漂亮，但独有一种人类少女的青涩。
周梦儿始终依靠写字来与我们交流，她询问老牛，我和小川是什么人？
“他们是叔叔的同事，来帮叔叔查案子。”老牛宽慰道：“梦儿，你能再说说你那个妹妹的情况吗？现在她也失踪了，我们想赶紧找到她。”
周梦儿的手指头纤细而灵活，不断挥舞。
“嗯，嗯……她从来没联系过你，一直住在叔父家里。她一直很羡慕你能读书上学……还借着你用不上的教材自己学习……还有吗？”
正交谈着，房门推开，一位中年妇人手提着饭盒走了进来。
看到我们，她先是一愣，但老牛立马起身与她打了声招呼。
妇人松了口气，疲惫笑了笑，“牛警官，你来了。”
说明了来意，妇人点点头，“辛苦你们了，为着咱们家的事，真让我不知该怎么感谢。”
人一旦上了年纪，话就比较多。妇人一边给周梦儿喂饭，一边念叨起来。
“梦儿如今这情况，真叫我为难。吃喝拉撒都得我来照料，反而把自己家里的事耽误了。可这也没办法不是？好歹是一条性命，我哪能眼睁睁看着姐姐的亲闺女自生自灭？我现在就希望啊，早点找到那个纵火犯，给姐姐姐夫讨回个公道。”
我皱眉问道：“已经确定是人为纵火了？”
老牛点头，“去年夏天发生火灾后，当地消防检查了现场，初步判断是意外失火，因为家里的煤气没有关，还在现场发现了一个烧纸钱的大火盆。可直到今年三月份，警局派人专门重新勘验了现场，否认了这个推测，认为人为纵火的嫌疑更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