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异议
生灵是不会流泪的，这是常识。
但我却彷佛看到魏师兄黯淡的面容上有些许泪水流出。
“老三……别说了。”面对三师兄的斥责，他无地自容。
“不行！我朱炘然平日里不喜欢说话，但今天我必须把话说清楚！大师兄，你以为你是在报答师门恩情，其实根本是在助纣为虐！”
小影吓得睁大了眼睛，她从没见过自己的三师兄如此决绝，更没想到他会直接将矛头对准自己的恩师。
这简直是一场直白的控诉！照三师兄这么说，玄君师叔已经完全沦为了一个罪大恶极的形象。
这时候，又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三师兄，背后诽谤师门，这罪过可不小啊。”
我们再度回头看去，只见炘洁师姐也搀着玄君师叔慢慢走了过来。
“师父……”小影有些吃惊。
如今全员到齐，炘洁师姐和玄君师叔站在我们十几米的位置，不发一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魏师兄率先开口：“师父，你来了。”
玄君师叔不说话，只有炘洁师姐冷冷说道：“三师兄，刚才的话，你要不要收回去？”
三师兄昂然挺立，“大丈夫一言既出，再难更改。怎么，炘洁，你有什么不满吗？”
“呵，我哪里敢得罪你啊。不过，诽谤师门，诬陷恩师，这可犯了门规。如何处理，当然要由师父来定夺。”
三师兄冷笑道：“不错，徒弟犯了门规，自然该由师父来惩戒。可是，要是师父犯了门规呢？”
“你胡说！师父他老人家一世英名，怎么可能触犯门规！”
“哦？”三师兄回头看了一眼小影，问道：“影儿，通算门十八项门规，你可还记得？”
小影点头，“记得。”
“第五项和第六项，背给我听听。”
小影不解，只能开口背诵道：“第五条，为师者须体恤弟子，不得随意杀伤；第六条，师兄弟须互相友爱，不得残害内斗……”
“不错。为师者不得杀伤弟子，身为师兄不得残害师弟。这两条，”三师兄猛地一指玄君师叔，“师父，你全都犯了！”
“朱炘然！我不许你污蔑师父！”炘洁师姐暴怒，大骂道。
“闭嘴！”三师兄喝道，“你只是四徒弟，还轮不到你插话！师父，你一向教导我们要处事公正，如今弟子向你提出质疑，你可愿回答！”
“你——”
炘洁师姐还想争辩，却被玄君师叔拦住。
他笑了笑，上前几步，慢慢摘下头上的白布，露出两个空洞的眼窝。小川吓得一哆嗦，缩在我身后。
“炘然，你说得不错，既然身在通算门，便要恪守门规。刚才你质疑为师违规，可否将那两大罪行再说一遍。”
“好，师父你既然愿意开口，咱们不妨就在今天将这些往事一桩桩一件件说个明白。”三师兄也不畏惧，高声说道：“第一，你身为师长，残害弟子。大师兄此时被束缚在这监牢当中，是你亲手造成，你可承认？”
“哼……”玄君师叔笑了笑，开口道：“炘尘，你回答他。当年我在你体内种下鬼胎，又在你死后将你生灵留在这里，中间可有半分强迫？”
魏师兄淡淡答道：“……没有。”
三师兄咬牙道：“那，二师兄的死，又是怎么回事？”
“你怀疑是我动的手？”
“难道还有别的答案吗？”
玄君师叔摇头大笑，“笑话，完成是笑话。”
见他如此自信，我凑近三师兄耳边，低声说道：“三师兄，看来二师兄的死并非师叔亲自动手，而是……”
我俩看向炘洁师姐，只见师姐一脸骄傲。
“炘洁，是你！”三师兄恨恨道。
炘洁师姐倒也不反驳，傲慢笑着，“是又如何！血祭一事多么重要，偏偏二师兄胆小如鼠！若因为他一人而耽误了整个门派的兴衰，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他不肯死，我便帮他一回。”
“师姐，你怎么能——”面对着血淋淋的真相，小影几乎哽咽。
“无耻！”三师兄骂道：“你既然如此在意门派兴亡，你为何不自刎血祭！”
“我？如今师父眼盲，你将来又要回乡，吴炘空早已叛变，算来算去只有我能留在师父身边照料他。”炘洁师姐很是自豪，笑道：“师父离不了我，我当然不能弃他而去。那天我动手之前，还曾犹豫过，到底是选你，还是选二师兄。只可惜，妹妹我学艺不精，真要和你动起手来，也许没什么胜算。好在二师兄他精神恍惚，没有防备。”
见三师兄气得说不出话，我开口道：“你杀死二师兄后，是谁将二师兄的鬼灵带来了此处？”
玄君师叔开口道：“这一点老夫倒不否认。得知炘洁刺死了炘明，我痛下责备。但考虑到事态特殊，老夫便临时饶恕了她。炘明已死，作为通算门的弟子，有义务再为师门效劳。于是老夫便把他的鬼灵安置在这里。至于日后要不要处罚炘洁，”玄君笑了笑，“炘影，你马上要继位掌门，到时候就由你来做评判吧。”
“我——”小影目瞪口呆，她哪里见过自己师父能厚颜无耻说出这样的话来。
“好好好，这些我都不提！”三师兄气得胸口不断起伏，怒目圆瞪，“我再问你。作为师兄，你为何要迫害自己的师弟！”
“哦？这话从何说起？”
我立马站出来，“师叔，你就不必隐瞒了。当年摘枝老仙的女儿之死，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在这位师姑身上种下鬼胎，害得她年纪轻轻便命丧黄泉。一回不成，你不死心，还准备继续修行还魂术。如果我所料不差，二十多年前，陆师叔身上的鬼胎，也是你种下的！”
三师兄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恨恨道：“现在回忆起来，我才明白陆师叔临死前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你借口要去寻找种鬼胎的人，独自下了山，留陆师叔一人在山上痛苦煎熬。他神智不清时，只知道是通算门的人害他变成这副模样，因此才闯进正殿，将历代师祖牌位打烂。可后来当你回到山上，将他制服后，他明白自己斗不过你，便哭着恳求你给他一个痛快。我记得清清楚楚，他跪在你面前，鼻涕眼泪横流，口中一直说着‘师兄，我实在受不了了，求求你……’可你呢！你根本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