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虚假
小川说一句，小影反驳一句，好好的讨论会差点变成辩论会。小川无奈看我一眼，我只好宽慰小影，“别着急。小川说的未必是真相，但却可以作为参考。小川，你继续。”
“嗯。第三点，是我昨天才知道的。师姐，昨天晚上你们吃了晚饭，都回房休息了。我去二师兄炘明的门口收拾碗筷，还记得吧？”
小影点头，“当然。这几天都是你在负责给二师兄送饭。”
“对，昨天晚上也不例外，我到了二师兄门口，看到饭菜已经吃完，只剩下空碗和一双筷子。我本打算拿起来就去清洗，却听到二师兄又在屋里自言自语。”
“他说什么了？”
小川把声音压得更低，“他说……你们的大师兄，魏炘尘……是被玄君师叔亲手害死的。”
“胡说八道！”小影激动地几乎要跳起来。
我赶紧捂住她嘴巴，“姑奶奶，小声点。”
小影神色激动，几乎又暴跳如雷骂出脏话，但好歹声音小了几分，“这是……这是纯粹的诬陷！大师兄死那年我已经五岁了，距今快十七年了。可我记得很清楚，当年夏天，山下发了洪水，我们山上两个门派也响应号召下山救灾。魏师兄是大弟子，自然奋勇当先。当时师父还怕他出事，不让他下山呢。”
“后来呢？”
“后来他不顾师父劝阻，反而仗义执言，非要下山。师父拦不住，他就这样赶赴救灾前线。一连三天，他一直守在山下，没有回来。师父担心，让炘洁师姐抱着我，跟他一起下山查看情况。我们到了前线，发现魏师兄还在和当地的民兵一起奋战。到了下午，我记得有个堤坝突然破了口子，师父和师兄立刻赶了过去，结果就在那里，师兄不小心滑入水中，被大水卷走了。”
“你跟炘洁师姐没有一起过去？”
“没有。我俩当时都只是青少年，哪里敢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后来洪水退去，他还被追认了烈士。是师父亲自去当地部门认领的尸体，火化后将师兄的骨灰带回山上的。那天师父他一边上山，一边嚎啕痛哭。魏师兄是他最喜爱的弟子，他怎么可能……怎么会去杀死魏师兄！”
小川却不以为意，“简单来说，魏师兄去世的时候，你和炘洁师姐也没在跟前，对不对？”
小影正色道：“柳小川，看在咱们的交情上，我不生气。但我不准你再说我师父坏话！人无完人，但在这件事上，我绝对不会相信。要说我跟炘洁师姐，当时确实没在魏师兄遇难的现场。可二师兄他不也一样吗？当年听说闹洪水，他吓得根本不敢轻易下山，他凭什么会知道魏师兄的死因？”
被小影训斥一顿，小川不敢再说话。
我犹豫再三，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你们都稍安勿躁，先把这封信看完。”
小影拿到手机，疑惑道：“这是什么？谁写的？”
“是我师父写给你师父的信。那天我和蕊儿下山，顺便去了一趟右院，在玄君师叔房间里找到的。”
小影一愣，接着点头道：“哦，我想起来了。当年师父确实常与白前辈通信。他还说，白前辈是个好人，很值得我们尊敬。将来要是遇到白前辈，或是辟邪白派的传人，让我们都不能失了礼数。信上写的什么？”
“你自己读一读吧。”
小影莫名其妙，展开信纸一字一句念起来：“玄君同门好友亲启：数年不见，愿老友身体康健。你信已寄到，我已通读。得闻令高徒为救洪灾殒命，不觉又是钦佩，又是悲痛。我灵真门数千年历史，留下佳话不少，也做过许多伤天理之事。如今能有这样忧国忧民的弟子，就连我辟邪一系也跟着沾光。愿他安息，也望玄君老友莫要过度悲切，生死有命，你我终究无法干涉。”
小影读完第一篇，又打开第二张纸，继续念道：“我去年也新添了一位弟子，俗家姓林，尚且年幼，与你的小女弟子炘影一般年纪。将来若有闲暇，我一定亲自带两位徒弟来通算门拜会，再与老友举杯赏月，岂不快哉。不知玄君近日可有新的著作成书，愚兄愿早日拜读。我与邻国几位阴阳师亦颇多交流，其中不少理论实属新奇，值得借鉴。”
两张信纸念完，小影皱眉问我：“都是些家常事啊，没什么新奇的。这封信……是不是你入门第二年写的？”
“对。正好是十七年前，也就是你魏师兄去世那年写的。你先别管前两页，重要的是第三页。”
小影继续翻开第三页，念道：“另，你信中说，依然对鬼稚一事……”
小影一惊，忘记念诵，几眼扫完全部内容，如魂不附体，喃喃道：“不，不会的，不会的……”
小川不解，接过信纸，念道：“另，你信中说，依然对鬼稚一事挂怀。依愚兄观点，此事切不可再继续。还魂之术本就虚妄，你虽在通算门与聚流门的典籍中看到这一术法，但千百年来，却从没听说过有人能逆转生死，大抵是前人附会之说，不可偏信。再者，当年为了深究此术法，你已失手一次，让摘枝老仙之女白白牺牲，难道今日尚不能悔悟？慎之，慎之……辟邪一系白奉昭亲笔。”
放下信纸，小川和小影都说不出话来。
我收回信件，重新塞到怀中，沉默一阵，开口问道：“如何？你们的想法呢？”
小影当然开不了口，只有小川答道：“这么说……玄君师叔，又骗了我们一次？”
我点点头，“别人我不了解，但我师父这个人这辈子是不会撒谎的。再说了，这是他俩之间的私人信件，他没必要在这里面编瞎话。所以说，关于通算门那位师姑，玄君师叔一直没有说实话。”
不错，关于这位神秘的师姑，玄君师叔先后撒了两次谎。前者，他说，陆维明师叔与这位师姑两情相悦，后来因爱生恨，师姑便对陆师叔下了鬼稚。不仅如此，她还继续报复通算门，蛊惑吴炘空，可谓罪孽深重；后来，他澄清了这个谎言，改称师姑是他的血祭目标，他却不忍心下手，直到师姑对陆师叔种下鬼胎，他才狠心将师姑血祭。
现在看来，这全是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