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改变
那只黑猫的故事，我只对小影一个人说过。即使是我的父母，我的师父师哥，也从不知道我的这段遭遇。沈南是如何知道的？
我被深深震惊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这不可能。你不可能会知道的……”
“是吗？”沈南直勾勾看着我，指了指自己的脸，又说：“你再好好想想，咱们到底是不是第一次见面？这张脸，难道你不眼熟吗？”
“我……”
我在记忆中开始搜寻，竟当真觉得好像曾在哪里看到过这样一张脸。
是在哪里呢？
不会有错的，这样特别的一张脸，我只要见到过，就一定不会忘。
十来岁的时候？不对。
五岁？六岁？好像越来越近了。
猛然间，一个身影窜入我的脑海里！啊，对了，是他，绝对是他！
我连连后退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手指着沈南，“是……是你！”
蕊儿听到动静，从厨房里跑出来，问道：“怎么了，师叔？发生什么了？”
但沙发上，沈南和小五哥犹自微笑。
我全身发虚汗，结结巴巴说道：“沈哥……沈哥他在我六岁的那年，和我见过一面。”
蕊儿不解，“不会吧？你们年纪差得不多呀。你六岁的时候，他肯定也才十几岁。那个时候就算见过面，你怎么会还认得出？”
我摇头道：“不是的……我六岁的时候，放学路上，见到过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和今天一样，穿的是这身衣服，头发半白，左眼……左眼瞎掉了，嘴角还有疤痕。不会错的，不会错。”
蕊儿只觉得我发了高烧，伸手摸我额头。
我甩开她的手，直接上前问道：“沈哥，当时我见到的，究竟是不是你？”
沈南点点头，“是我。”
“如今的你，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十八年前？”
“这个问题，刚才我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吗？”沈南笑了笑，又对蕊儿说道：“蕊儿姑娘，你也好好想想，你与我今天，恐怕也不是第一次见面吧。”
蕊儿并不害怕沈南脸上的伤疤，她走上前，贴近了沈南的脸，仔细看了看，接着笑道：“啊，是沈叔叔嘛！我怎么会忘了呢？那天晚上我和师叔去公园，正好遇到你带着女儿思思出门散步，还有你的养父养母，你们一家四口一起嘛。”
我大吃一惊，喝道：“蕊儿你说什么呢！那天晚上，我们遇到的，不是只有老牛夫妻和那个小女孩思思吗？只有三个人，哪来的四个！”
蕊儿不服气，“哼，笨蛋师叔年纪轻轻就老年痴呆了。牛爷爷、牛奶奶、沈叔叔、思思，明明是四个嘛！我还问沈叔叔，可不可以抱一抱思思，沈叔叔笑了笑，把思思递给我。对不对，沈叔叔？”她说得眉飞色舞，一点儿也不像在撒谎。
听她这么一说，我又回忆起当天晚上的事。当时，我和蕊儿吃了晚饭，正好走到公园……蕊儿说是要送给我一只御灵，问我要不要……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叫了我一声，我回过头一看，是老牛……除了老牛，还有一个老太太，那是他夫人……老太太手里牵着个小女孩，小女孩怯生生看着我们……除此之外，除此之外……
啊！还真的多出来一个人。那是沈南！真的是他！
两种截然不同的记忆在我脑海里不断回旋，缠绕。我仅剩的理智告诉我，沈南是不可能出现在那里的。可这一份全新的记忆变得愈发真实，如电脑文件覆盖一般，彻底将原本那份记忆摧毁。
我们的记忆，都在这一瞬间，被重修了。
此时此刻，我终于彻底信服，也明白了眼前这位沈南大哥，绝不是普通人。他当真可以用穿梭时空的方法去改变一些原本已经不可更改的事实。这样的人，未免也太可怕了。换句话说，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去到任何人出生的时间点，用暴力的方法让那人无法来到这个世界。
一周前，我拜托叶秋嫂子联系他。在得知要与我见面后，他迅速回到了十八年前，我的老家，在我放学的路上，与我第一次打了招呼。当时见到这样一个怪人，我自然吓得落荒而逃，却因此深深记住了这张脸。
为了防止我不相信，他又一次改变了历史。他穿梭到一周前的那个夜晚，和自己的亲人一起在公园里和我第二次见面，并且这一回他还多了蕊儿这样一个证人。
可想而知的是，对于如今他这样的人来说，也许历史、事实、真相这样的词语，已经变得毫无意义了。他可以无数次重塑一个人的记忆，无数次解构一个人的思维，无数次改变一个人的经历……
一时间，我又想起孔炘睿说的那番话——“林兄弟，你觉得一个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被称之为神？”
良久，我终于从震惊中缓过来，深吸一口气，问道：“沈哥，我冒昧问一句，你是怎么得到那把‘钥匙’的？”
沈南吸完了烟，将烟头熄灭，慢悠悠答道：“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哪天你要有空，不如让沙砾讲给你听吧。”他偏过头，笑着对小五哥说：“沙砾，我敢打赌，今晚你老婆的厨艺还是和以往一样糟糕。”
小五哥耸耸肩，笑道：“算了吧。这世上十几亿人，我唯独不会跟你打赌。再说了，我媳妇厨艺一直就那水平。”接着，他又对我开口说道：“如何，林辰，现在你该明白了吧，不止你们通灵师多才多艺，这世上的奇人异士可多得很呢。”
叶秋嫂子微笑着，端菜上桌，“别聊了，刚才你们的话我可听到了。今晚必须把菜吃完，否则我饶不了你们。来，蕊儿姑娘，过来一起帮忙。”
“诶！”蕊儿蹦蹦跳跳跟去厨房。
小五哥招呼我们上桌吃饭，自己又从酒柜子里拿出一瓶红酒打开。等到所有人都上了桌，他给我们每人倒上一杯，开口说道：“今天是个重要日子。小九和蕊儿姑娘是客人，但既然有缘，不如一起喝一杯。”
“干杯！”大伙一起举杯喝了一口。
喝完酒，蕊儿开口问道：“沙老板，今天是什么重要日子？”
小五哥还没开口，沈南先一步答道：“今天是我爱人去世的日子。”
他表情正常，语气平静，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看破红尘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