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雄才大略登帝位 梦日入怀武帝临世

放眼千年,傲视神州,在东方这片古老而神奇的大地上,勤劳勇敢的炎黄子孙繁衍生息,周而复始,漫长的岁月缔造出了一个个优美而离奇的传说。真、善、美与丑、邪、恶等诸多欲念皆附会在这些美妙而离奇的传说之中,有的令人思维清晰,有的令人记忆模糊。千般变化,万载演变,都似一场梦幻,辉煌总让人赞叹效仿,而教训又敦促人们引以为戒。一切的一切,虽犹如过眼云烟,但总能激活脑海中的沉淀记忆,让思绪驰聘,去纵览巨变兴衰。

汉朝初始,功臣臧荼骁勇善战,名振四方,他被汉高祖刘邦封为燕王。藏茶并非安分守己之辈,旋即起兵造反,汉高祖擒之,臧荼投降。此后,藏茶命运就不得而知了。臧茶的孙女儿臧儿后来不知何因嫁到了扶风郡的槐里(陕西兴平县东南),给平民王仲做妻子,生有一个儿子王信和两个女儿王娡、王儿姁。

王仲死后,可能由于生活所迫,臧儿又改嫁到长陵(陕西咸阳市东北)田氏家中,为田家生了田蚡和田胜两个儿子。臧儿的长女王娡许配给当地平民金王孙,生有一女,名唤金俗。当时占卜这种迷信活动十分流行,上至帝王将相,下至愚夫愚妇,皆笃而信之。

臧儿见两个女儿出落得如水上芙蓉、月下桃花,真可谓天生丽质,人中之凤,不甘心让她们老死民间,便去求人为之卜筮,岂料卜筮的结果竟是“两女当贵”。

臧儿喜出望外,果真如此,自己岂不是也终身有靠、坐享尊荣了吗?

臧儿不愧是将门虎女,硬生生地将王娡夺了回来,拆散了一个美好的家庭。其后,又不知通过什么渠道,臧儿将两个女儿相继送入汉文帝太子刘启的宫中。

王娡、王儿姁入宫以后,凭着聪慧秀丽和得体的举止,很快博得皇太子的宠爱。在皇太子即位前后,王儿姁生了广川王刘越、胶东王刘寄、清河王刘乘、常山王刘舜。王娡生了平阳、南宫、隆虑三位公主和一个儿子。

文帝末年,王娡又身怀六甲。一天,在香汗淋漓之中梦日入怀,醒来后将梦境告诉太子。太子听了十分高兴,说: “这是贵征啊。"六月,汉文帝刘恒告别了人间。八天后,皇太子刘启即位,是为汉景帝。

前元元年(前156),王美人为景帝生下了儿子。尽管在这个婴儿身上看不出有什么“贵征”,汉景帝还是给他取名叫“彻”,暗寓“圣彻聪明”之义。这个婴儿就是后来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汉武帝。

还有一种说法,就是说景帝梦见一头硕大的“赤彘”,摇头摆尾地自九霄飞下,直扑汉宫崇芳阁。景帝从梦中醒来,急忙实地察看,果然见崇芳阁外有赤雾盘旋如龙,搅得汉家宫殿腾起一片蓊蔚丹霞。占者姚翁为景帝圆梦占问,认为此乃大吉之兆,说此阁内必生命世之人,攘夷狄而获嘉瑞,为刘宗之盛主。

于是,景帝在狂喜之下将崇芳阁改名为猗兰殿,让王美人搬进去住,以应天意。所以刘彻诞生以后,汉景帝为其取名“吉”,以符大吉之兆;或曰取名“彘”,以应“赤彘”之征。此皆耸人听闻之说,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堂堂正正地为人处世更为荣耀的呢?

预立太子,在汉代是从高祖时期开始的,被认为是国家政治统治的根本。认真说来,刘彻并没有什么特别优越的条件去竞争储君之位。汉景帝宠幸的女人很多,并非只有他母亲一个;刘彻自己也不过只是景帝的第十一个儿子,既非长,更非嫡。 “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无论哪条,刘彻都不沾边儿。

景帝前元四年(前153)四月,刘彻的异母兄刘荣被立为皇太子,四岁的刘彻被立为胶东王。看来,即便有“梦日入怀”的“贵征”,刘彻的政治前途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梦境距离现实实在过于遥远了,没有什么迹象能够证明二者最终会实现成功的融合。

两年后突发变故,皇后被废,使深宫中的许多人都改变了命运。

古代中国妇女的生存价值,从日常生活方面来说,在于织红组酒浆醯醯而已;不过,她们所肩负的最崇高的社会使命,乃是为夫家生儿育女,延续香火,使阖第称庆,光大门楣,耀祖荣宗。

汉景帝刘启也可称得上是中国历史上一个著名的皇帝,他的皇后薄氏却默默无闻。这个命运多蹇的女人是景帝祖母薄太后同宗族的姑娘,由这位热心肠的老太太做主许配给景帝。

景帝前元六年(前151),薄皇后因久不生子而被废,只得一行雨间一行凄惶泪地搬出了皇后寝宫。一方山穷水尽,一方柳暗花明,景帝的几个宠姬由此而萌发了不尽的情思和无限的遐想。

与废后薄氏不同,美丽而泼辣的栗姬像结葡萄一样,为景帝生了刘荣、刘德、刘阏三个儿子。她的长子,也是景帝的庶长子刘荣,已经是大汉太子,史称栗太子。栗姬甚受景帝的信任和宠爱,其地位比王娡姊妹高出不止一筹。按照母以子贵、妻以夫荣的惯例,栗姬登上皇后的宝座,母仪天下,应当说已经是十分现实的问题了。

命运之神却没有长久地眷顾于这个没有心机的女人。汉景帝一次龙体欠安,病势可能比较严重,遂在病榻上将诸皇子中已封王者托付给栗姬,请她在自己身后好好看顾他们。这等于向栗姬透露了要立她为皇后的意图。

孰料已经运交华盖的栗姬却入宫见嫉,蛾眉不肯让人,竟然没有领悟到这是皇帝陛下对自己极为信任的表示,不但一口回绝,而且出言不逊,顶撞景帝。景帝不愧是历史上所谓有道明君,虽然十分生气,却没有龙颜震怒,像栗姬那般痛快淋漓地直抒胸间郁闷之气,而是衔恨在心,隐忍未发。

那时候,除了皇太后、皇后以外,最高贵、最有势力的女人可能要数皇帝的姐姐了。景帝的姐姐馆陶长公主刘嫖,是景帝之母窦太后的独生女儿,自幼备得宠爱。窦太后在十几年以后留下遗诏,将太后寝宫长乐宫的金银珍宝都赐予了她。

长公主同胞弟景帝的关系自然十分密切,由于她的穿针引线,使许多愁坐深宫的美女得到了景帝的爱怜。因此,长公主的权势在当时也是炙手可热,内自六宫粉黛,外至文武朝臣,老不乐于承其眉睫,纷纷巴结不迭。

汉朝制度,娶公主为妻者必须是列侯,叫作“尚主”。汉初功臣陈婴之孙陈午,爵封堂邑侯,被汉文帝和窦皇后相中,命他“尚”了长公主。

长公主下嫁到陈家,生有一女,名阿娇。薄皇后被废以后,机灵无比的长公主见到侄儿刘荣已经稳居大汉储君之位,栗姬又深得景帝欢心,想把女儿陈阿娇许配太子为妃,同栗姬做个姑表亲家,用当时人的话说叫作“重亲”;异日刘荣即位,阿娇便是皇后。凭自己的身份、地位和权势,这也不算高攀。

可是,栗姬心中一直对长公主曾将美人们“引荐”给景帝一事愤愤不平,拒绝同长公主联姻。此举使栗姬竞争皇后之位失去了一个有力的支持者。

与心胸狭窄但十分单纯的栗姬相比,王夫人机敏圆滑,善于见风使舵、顺水行船。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其母臧儿的教诲以及她对过去民间生活的体验。入宫后,巍巍皇家宫阙中的争风吃醋、尔虞我诈、钩心斗角,硬生生地将一个本来还算善良的妇人变成了包藏祸心的美貌夜叉。

人们很难相信,这个貌似温柔贤淑的女人竟会做出落井下石、上房抽梯的勾当。

馆陶长公主刘嫖向栗姬提亲碰钉子以后,王夫人便乘虚而入,巴结长公主;长公主也相中了刘彻,便想将女儿许配给他。乖巧伶俐的王夫人见长公主地位崇高,资财雄厚,岂有不答应之理?满心满口地应允下来,同长公主做成了这门亲事。当然,这是经过汉景帝同意的。

有一次,长公主曾将小小的刘彻抱在膝上,笑着问他: “彻儿想要媳妇吗?”刘彻回答说: “想。”长公主指着宫女问他: “把她给你做媳妇,好吗?"刘彻说“不要”。长公主又指着女儿阿娇问刘彻: “把阿娇送给你做媳妇好不好?”刘彻笑着说: “好!要是阿娇给我做媳妇,以后我造一座金房子给她住。”这就是广为流传的“金屋藏娇”的故事。

王夫人同长公主的联姻为刘彻以后的飞黄腾达龙飞九五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从此,长公主便很自然地同王夫人结成了统一战线,为了共同的利益,一起向栗姬进攻。

这种进攻当然是在暗中进行的,因为发自背后的突袭总是比正面的强攻令人更难提防,更容易置敌于死地。而这种争斗竟然在几个庄重娴雅的贵妇人之间展开,就更令人感到惨烈,感到有理由为任何一种削弱乃至消灭皇帝制度的言行而热烈欢呼。

馆陶长公主从此经常向景帝进谗言,诬陷栗姬在同景帝的其他姬妾幽会时,常常指使侍者们“祝唾其背,挟邪媚道”。长公主还不无威胁地警告景帝:栗姬心胸狭隘,一旦被册立为皇后,恐怕又要出现“人彘”那样的惨祸了。

这样,栗姬姣美的面容在景帝心中便更加可恶了,栗姬几乎完全丧失了景帝的信任。

对于刘彻,长公主则屡屡向景帝称赞刘彻如何聪明,如何通情达理,使汉景帝更加喜爱这个孩子,自然而然地想起了王夫人“梦日入怀”的“贵征”。如果事件的发展仅止于此的话,废立太子之举至少不会若狂飙骤降,突如其来。

馆陶长公主的所作所为固然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王夫人所利用,成为她的马前卒。她更不会料到自己的女儿也同栗姬一样,是封建专制制度的受害者。假设她能够未卜先知,她的宝贝女儿也不会在若干年后像栗姬一样,在忧愁和愤恨中死去了。

王夫人这个居心险恶的贵妇人,一面利用馆陶长公主向栗姬进攻,一面像一只饥肠辘辘的豹子,不动声色地潜伏在密密的草莽中,积蓄起全部的力量,寻找最佳的时机,准备对茫然无所觉的猎物做最后的扑杀!

这种扑杀并没有明目张胆地进行,王夫人采用了威力更大也更隐蔽的借刀杀人的手段。她派出心腹去唆使大臣们向汉景帝请求立栗姬为皇后。

景帝前元七年(前150)十一月,一个寒风刺骨的日子,汉景帝在未央宫视朝,一位大行(礼官)不厌其烦地向上奏毕所请之事,突然又向景帝建议道:“子以母资,母以子贵。现在太子的母亲没有封号,应当立她为皇后。”汉景帝闻言,马上断定这是出自栗姬的指使,一时间旧恨新怨齐涌心头,怒斥道: “这是该你操心的事情吗?”

汉景帝再也顾不得往日向栗姬立下的鹣蝶情深的海誓山盟,不由分说,废掉了太子刘荣,改封其为临江王,景帝还派出著名的酷吏郅都杀了栗姬母家的亲属。

栗太子刘荣为人仁厚,窦太后始终认为自己的长孙是个忠臣。如果栗姬能够利用太后的信任,并设法重新修饰自己的形象,刘荣的太子地位不会轻易丧失。不料半路上杀出一个稀里糊涂的大行,一下子打破了栗姬的皇后美梦,栗姬从此再也见不到景帝。

这个心地单纯而又十分脆弱的女人,在这场杀机陡起、血光迸现的权力角逐中彻底失败。在强烈的不可抑制的恚恨和绝望中,栗姬很快香消玉殒,死在京师长安的深巷冷宫之内。她的忌日可能不久就被人遗忘了。

景帝中元二年(前148),临江王刘荣因占了一块庙垣余地起建王宫,被召至郅都中尉府对簿受讯。临行前,车轴忽然无缘无故地断裂了。许多父老见此不吉之兆,皆涕泪涟涟,担心“我王可能回不来了”。

果然,刘荣因不堪郅都的刁难凌辱,愤而自杀。刘荣死后被谥为“闵”。《谥法》曰: “使民悲伤曰闵。”也许只是从此处才多少透露出一些当时人对栗姬母子遭遇的真实感情吧。

王夫人的手段耍得太高明了,她凭着三寸之舌轻而易举地害死了栗姬,使她在九泉之下也赴诉无门,可叹栗姬至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身败于何人之手!

飘忽的梦境不再那样若有若无了,更加清晰、更加明亮了;现实的太阳就要被揽进怀中,只差一步之遥。

跬步之距,也充满了汹涌的暗流。王夫人还有一个强劲对手,这个人的来头非同小可,远非栗姬那么容易宰割,连皇帝都让他三分;王夫人根本没有条件同他正面对垒,决一雌雄,只能听天由命了。母子二人的皇后、太子的美梦堪称为一枕黄粱。

刘武的封国在泰山以南,高阳(约在山东莒县纪家店子)之东,是西汉前期最为富庶的地区之一。在这片广袤膏腴的土地上,赫然错落着四十多座城池,其中多为大县。

梁王从窦太后那里领了数不清的赏赐,在景帝初元年间于封国中大治宫室,修建了一座规模庞大、美轮美奂的园林,据说方圆三百余里名称东苑。

苑内楼台观阙檐开高啄,耸立在奇花异草珍果佳树之中。其间有复道相连,达三十余里。苑中各处点缀着诸多胜景:落援岩丛石嶙峋,险峻神奇;栖龙岫层烟叠翠,舒缓有致;雁池、鹤洲、凫岛,碧波微泛涟漪。山影云影、日光水光映成一片,更添几分清幽、几分静谧。

突然,千乘万骑自天际涌来,刀枪映日,旌旗蔽空,马嘶犬吠,弓响连声。其势若暴风骤雨、山崩海啸,惊得鹤唳长空、鱼翔潜底、蛇蝎避迹,原来,梁王的又一次驰猎开始了。

梁王每次出猎、出巡,都摆出天子才有权力使用的法驾,打着天子赐予的旌旗,千乘万骑,浩浩****。又广泛招揽天下豪杰和巧舌如簧之士、智能杰出之才,齐人羊胜、公孙诡、邹阳之属尽入睢阳投奔梁王。

其中尤以公孙诡奇邪计谋最多,人如其名。初见梁王,即得赐千金,官至中尉,被称为公孙将军。梁王府库金钱多至百万巨,珠玉宝器杂陈于宫殿苑囿,比长安城里的皇宫还要多上几分。野心勃勃的梁王制造了许多兵器,弩弓矛刀达数十万件,隐隐与长安相对。

聪明伶俐的梁王很会讨母亲的欢心,每当听说太后欠安,便无心茶饭,夜不能寐,五内如焚。他常想留居长安,侍奉太后。一方面,可以将此看作是急欲亲近慈颜的表示;另一方面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企图谋夺储君之位。

刘彻三岁的时候(前154),梁王入朝觐见天子,是时景帝尚未立嗣。骨肉至亲举行家宴,不拘君臣之礼,只讲长幼之序,其乐陶陶。觥筹交错、酒酣耳热之际,景帝对梁王说: “千秋万岁后,我将帝位传与梁王。”梁王赶紧辞谢,虽然明白景帝此言口不应心,然而内心却欣喜若狂,窦太后亦大喜过望。

中国古代,自禹将酋长职位传给自己的儿子启,初步奠定了世袭王权和世袭贵族的基础。但是,作为一种强制性的制度,却远未臻完善。夏朝王权继承可能基本上以传子为主,传弟为辅。商代在盘庚迁殷以前实行“兄终弟及”的王位继承制度。

但是即位之弟往往不愿意将王位再传于兄之子,而是要传给自己的儿子,所以十分容易造成政治上的动乱,直到商代后期庚丁在位时才确立了传子制度。

由于以血缘亲疏区别大宗、小宗和嫡庶的宗法制度在殷商后期已经初步形成,得以使西周统治阶级在此基础上最终确立了以“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为核心内容的预立太子的王位世袭制度。

梁王刘武渴盼在窦太后的支持下,凭借古老的兄终弟及的传统争夺储君之位;不过,时过境迁,一切以时间、地点和条件为转移,传统虽对现实还有些影响,但已经很微弱了,特别是它同汉朝的传子制度相冲突。

当时筵间有一个秩二千石的詹事,是窦太后堂兄之子窦婴。窦婴喜好儒术,关于名分等级之类的说教懂得不少,而皇后、太子家事正在其职掌范围之内,所以当即站起来反驳景帝说: “天下者,高祖皇帝之天下。帝位父子相传乃汉家制度,皇上怎么可以将帝位擅自传给梁王?”本来正在兴头上的窦太后仿佛一下跌入冰窖,内心恨透了这个多嘴多舌的侄子;窦婴也未将詹事之职放在眼里,不久就告病辞职。愤愤不已的窦太后干脆除掉了他的门籍,禁止他前来朝觐,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第二年,汉景帝立宠姬栗姬的长子刘荣为太子,国本已定,绝了梁王的龙飞九五之念。事态的发展常常出人意料,栗太子刘荣被废,储位虚悬,梁王又有了成为储君的机会,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对于梁王来说,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必须牢牢抓住,否则稍纵即逝,造成终生遗憾。梁王的确具备一些有利的条件,最主要的莫过于窦太后的支持;其次,是他与景帝兄弟而君臣的关系也比较融洽。

太子被废前两月,梁王入朝,景帝特派使节乘舆驷马,迎接梁王入关进宫。此后,梁王出则与景帝同车游猎,入则侍景帝同辇回宫,威宠无比,得意非凡。

梁王带来的侍中、郎、谒者们拿着籍引随意出入天子的殿门,与宫中宦官一样自由往来。可见,汉景帝是十分看重梁王的,何况他还说过“千秋万岁后传梁王”的话。

废掉太子后,爱子心切的窦太后迫不及待地向景帝提出立梁王为储君,王夫人的美梦距离彻底破灭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汉景帝召集大臣商议。曾做过楚相的老臣爱盎本以病免,赋闲家居,得知梁王求为储君之事,便以老迈之身慌慌张张地进宫,向景帝陈述其中利害,反对“兄终弟及”之议,要求法周道立太子。

其他大臣也支持他的意见。景帝遂打消了传位梁王的念头,梁王以及窦太后的筹划成为泡影。后来,恼羞成怒的梁王恶向胆边生,在羊胜、公孙诡的策划下,派人暗杀了爱盎。

景帝派人到梁国搜捕二人,梁王只得迫令二人自杀。景帝由此怨恨梁王,直到梁王到阙下亲伏斧质谢罪,景帝才原谅了他。然而,往昔那种同车、共舆、亲密无间的兄弟情谊却再也见不到了,骨肉至亲的联系恰恰被至亲的骨肉所斩断。

中国封建社会是以封建宗法制为统治基础的社会。在家庭这个社会基本生产单位和生活共同体中,家长握有极大的权力,他支配着家庭的其他成员,造成了后者对前者强烈的人身依附关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君主就是整个社会这个大家庭的家族长。因此,视天下为私产的争夺皇权的斗争,从其本质上说,正是宗法家长制支配与反支配、统治与反统治之固有矛盾在封建政治上的反映。

千百年来,在高高厚厚的宫墙内外,不知发生过多少次皇帝父子之间、皇子兄弟之间、皇帝皇后之间、母后儿帝之间的争夺国柄的惨剧,完全撕破了父慈子孝、妻顺媳贤、君圣臣忠的伪善面纱;不知有多少天潢贵胄为了实现自己的迷梦,掀起了一阵阵血雨腥风。

一个强劲的对手最终塌了台,现在没有什么力量能够中断梦境向现实的转化过程了。栗太子被废后,王夫人被天子立为皇后。十二天后,年方七岁的刘彻被立为皇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