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交集

“那天喝完酒，我们要去搓麻将，朱老大说他不去。我们问他有什么事，他又不说。我们就笑他约了女人。他也没有否认。”

上个月就是这两个青龙帮小弟来报的失踪案。

“那个女人是谁？”孙浩天问。

“不知道，多半是在舞厅认识的。”

“他常去仙乐斯舞宫吗？”

“去。圣爱娜、百乐门，他每家都串门。”

“他有提到过箬笠吗？”

他们面面相觑，窃笑起来：“仙乐斯的那个箬笠？他们之间还出过点事呢。”

“什么事？”孙浩天顿时有了精神，看来又有新的证据指向了箬笠。

“他们跳过一支舞，跳舞的时候朱老大趁机想亲箬笠，被她扇了记耳光后，还是缠着不放手。本来只是小事，但当时在场的还有一个京沪卫戍总司令部的军官，这家伙大约想向女人献殷勤，和朱老大大打出手，最后，竟把枪拔了出来。你说，欢场上的事，犯得着亮那玩意儿吗？听说他是汤恩伯的部下，才到上海没几天，还真当自己是根葱！”

另一个小弟接着说：“后来是舞厅保镖出面，化解了此事。我听说朱老大不死心，事后还想给箬笠送礼道歉，但那小妞不肯赏脸。”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九月吧。”

“那名军官叫什么名字？”

“听说是叫刘志刚。没错。”

老头打开儿子的房门后，一言不发地低头走开。自从认尸回来后，张新的母亲便精神恍惚，再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张新的房间布置得十分简单。**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仿佛主人下班回来还会睡在这里。墙上贴满了琳琅满目的海报，都是近年来在大光明电影院播映过的中外电影。书架上只有寥寥几本练毛笔字的书。

周青玲打开写字桌抽屉，发现里面有钢笔和一本日记本。

在九月的某一天，他在日记中写道：“在我的梦里，她长得有些像电影明星费雯丽。”

她是谁？周青玲急忙往下翻，又有一天，他写道：“我终于知道我练了这么多年的书法，是为了给她写信时，不至于让她嫌弃我的笔迹。”

最后一篇日记是十一月七日，他失踪的十天前。

“我今天和同事换班，便去看你了。可我没看到你。你是生病了吗？这样一来，我又只能靠美梦支撑这一周，可连梦也是常常缺席的呀。”

钢笔字迹清秀整洁，周青玲感觉张新是一个细心温柔的男生。他爱上了某人，一个自始至终没有在他的日记中出现名字的女人。他在售票处上的是夜班，而他的上班时间正和这个女人固定出现的时间冲突，那么除了舞女，她还会是谁呢？她是箬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