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我能救你

听这儿,他头皮发麻。

他虽不是牧羌无,可言语间实在会摸人心,他方才所提,是柳近应该想到却未深思的,他不得不承认,身前这假牧羌无说的对。

他师父说的禁忌是远离夜晚的庙,其中一点重要的是,只要跟庙搭边儿,管它正不正都存在一定危险。

是他方才太过匆忙犯糊涂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柳近也不打马虎眼儿,将话挑明了说:“你到底是谁?你一定不是牧羌无。”

那人双眸望向他,噗嗤一笑,道:“柳探官,你我不是早就见过了吗?我帮你回忆回忆,屏女村那次记得么?那次你不是还带着个女娃,让她用神性探了我的那段记忆?”

听这儿,柳近下意识的后退两步,凝眉间又不可置信的盯着他,缓缓道:“原来屏女村一事,一开始就不是牧羌无做的,只不过你借用了他的身份。包括屏女村一事见到相忆那一刻,都是你,不是牧羌无。若没猜错,你与他是孪生兄弟。”

原来这背后还有如此事,怪不得。怪不得先前提起屏女村一事,牧羌无说另有苦衷,原来是他不能说这缘由。

一面是他兄弟,另一面是妖山诸神。他只得假装做傻,稀里糊涂的不解释,久而久之便背了锅。

实则那场作恶与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才反应过来,是不是晚了些?你想助牧羌无夺得妖族首领一位,想借着妖族千年业底在神鬼两界立威,别以为我瞧不出来!起初我让白青玉寻你,将你捆死在神性之境,没想到许相忆手段了不起,让你逃过一劫。哈哈哈哈,今日你敢入这庙,就算神君亲临也救不了你!”这人道。

他虽同牧羌无有着相同的皮囊,但他们皮囊下的面相极其不同。

这人心气太高,一副高傲得意的模样朝他摇摇头,遮遮嘴,而后朝门外走去,走前还不忘补上一句:“哦,对,让你死个明白。最起码知道栽在谁手里对吧?我叫牧处山。”

柳近拼命挣扎着。

他不知手腕处束住他的是什么,只觉着脚底被千万只手拽着,使得他不停的往下陷,神魂开始脱离本体。

这是……妖族特有的束身术!

关于束身术,柳近只在传闻听说过,如今也是头次碰见。据说,这束身术一旦与本体结合,本体就会变得透明无色,旁人看不见,自己无法动,也不能寻旁人解围。

若真碰见什么危险,只有等死的份儿。

而这庙旁侧边是乱葬岗,他在这儿屈居神魂太久,久久不动必会招来凶魂野鬼,若再倒霉些,唤醒沉睡在土地中的阴兵,引来阴兵借道,岂不是要彻底葬在这儿?

牧处山果然聪明,他怎么会任由旁人夺了他那妖族首领的位置?

真是煞费苦心。

他师父说的没毛病,入庙一事是他欠缺考虑了,只怪他自己,而目前不是。什么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妖山的人,或许真如蜉祝前面所说,并非是妖山的人有什么问题,而是他们不是妖山的人,只是借了妖山的脸。

牧处山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外,此刻这荒庙内便只剩他一人。

他先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正准备用神魂传话时,才意识到他师父与蜉祝说的,不可信任任何人。

这该如何是好?

思虑着,门外下起瓢泼大雨。轰隆隆,轰隆隆!震的他心里发寒。

不知为何,冷彻骨。

这种恐惧让他回忆起儿时,儿时在一处古旧的老房内,他与沈寄玄受了难。沈寄玄说无论碰见什么,都不要说话,沉默有救。

过后,他碰见一只大头妖就出在他身前,晃晃妖娆的身子,恨不得一口吞了他。那时,他打心眼儿里发怵又不敢吱声,任由雨水冲刷着瘦小的身子。

那时候很冷,也很恐惧,真没想到时隔多年又能有相同的感觉。

随着恐惧蔓延,庙外瓢泼大雨下是一群黑漆漆的的身影,他们排成方阵,唇角发出呜呜的嘶哑声,朝着他走来。

陈旧的衣裳服,破碎在泥泞中的脚底灰尘,见这些,柳近心叹倒霉。

阴兵借道!

他今儿出门是没看黄历吧?

真糟了!若整不好,怕是真要栽在这儿。

不过说来走了也好,这样便不会整日被一群人盯上,弄出各种各样的事来。

当然,今日去留全看命数,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相忆,他师父,师弟与妖山诸神。

他垂下眼眸,似是认了命。就在这时,一双暖乎乎的手试着拽住他的神魂,不过片刻,便硬生生将他下垂的神魂塞进身体。

他猛的缓过来,拉着那双手便跑。

这不有生还的机会?有还是要珍惜的。

他拽着那人不知逃到了哪儿,气喘吁吁歇了半晌才缓过气来,抬眸心底又是一惊。

那人已气喘吁吁,赶忙说着:“柳近,我知你不会信,毕竟像我这样的人,这样苟延残喘的人,谁会信?对吧?不过你听我说,许相忆他再厉害,今儿都救不了你。她手下的妖山之辈有自己的事儿,今儿只有我能帮你。”

柳近第一眼瞧见白青玉的时候,的确觉着吃惊,不靠谱。

说来,白青玉此刻不应在某个犄角旮旯浑浑度日么?怎么跑这儿来了?并且,还将他救出来了。

怪哉。

不过,于方才那种情况而言,一切后事都后来再说,只要是逃了那阴兵借道就算幸运。

毕竟地府天道一般情况下是躲不了的,哪怕你是上神。

除非这期间有旁人相助。

“白青玉,从前好多事我并不知,不过既然妖山诸神都厌恶你,那么很可能你过去做的事,多数事情并未给受伤的人一个交代,不止如此,甚至没有一个完整的前因后果。就说,你这般让我如何相信你?抛去此事来说,牧处山说你跟他有关系,是他让你找的我,那说明你们是一伙儿的,我凭什么信你?”柳近直接反问。

他表面这么说,实则是想试探。

若白青玉真的心急,要帮他或要达到某种目的,肯定在心急如焚下急着争取他的信任。

白青玉今日不是锦衣华裳,它穿着朴素,周身甚至有些破烂。见他不信,她急急忙忙从袖口扯下块儿布,道:“我与牧处山合作,就是贪了把自己的目的,现在他利用我,害得我栽在许相忆手中,这仇我能不报?”

说白了,任由白青玉再过真挚流入,他也没信,毕竟他师父的禁忌镌刻在心底,在妖族谁的话都不能信。

他不能信也不敢信了。

不过,信不信的,总要有下一步不是?不能在庙内就不动了。

他先假装半信半疑的信了白青玉,先听听白青玉的计划,并让她将他带到妖族重地,岂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