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1
特默内斯的熔炉区。
“请问你见过这个女孩吗？”一名年纪看起来四十多岁，穿着朴质、有些发福的男性拿着一张照片，冲靠在篮球场围栏上正在抽烟的年轻人问道。
年轻人摇了摇头，回答道：“没见过。”
“谢谢。”男性抿了抿嘴，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接着走开，看起来打算继续找人询问。
抽烟的年轻人冲旁边另一个人道：“刚才那张照片是艾丽吧？”
“我看很像，没化妆而已。”
“那男的是谁？”年轻人看着远去的男性背影问道。
“不知道，会不会是她爸？”
“嗯，看来有必要跟迈克尔去打声招呼。”
说着年轻人站起身，离开了篮球场。
穿过几条街口，年轻人来到迈克尔和妓女们所住的公寓前。
年轻人刚想进去，门口的帮派成员阻止道：“嘿，嘿，大白天就精虫上头吗？白天这里不营业，晚上再来。”
“我要找迈克尔·高斯林。”
帮派成员皱着眉，打量了一番年轻人，说：“二层，转角的房间，不要在里面瞎转。”
敲响迈克尔的房门，等了一会儿，门被打开。
睡眼惺忪的迈克尔盯着眼前的年轻人问道：“伯尼？你来干什么？”
伯尼笑着答道：“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先让我进去行不？”
迈克尔打量了一番对方，随即拉开门。
进到屋里，伯尼双手插兜坐下来，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拿起桌上的塑料袋，掂了掂说：“哇噻，这一包绝对值几万块。”
迈克尔靠在墙边，点起一根烟，警告道：“快说是什么事，否则就滚出去。”
“迈克尔哥，我得到一个情报，价值不菲，如果你愿意出一点点钱，我马上告诉你。”迈克尔盯着伯尼，几秒之后，冒出一个字：“滚。”
“嘿，难道你不想知道吗，是关于艾丽的？”
伯尼这一下算是说出了重点。
迈克尔吸了一口烟问道：“你想要多少钱？”
“不多，五百块就够了。”
迈克尔笑了：“似乎合情合理。”说着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手枪，拉动套筒，直指吉米的脑袋，“我想为你办场葬礼的钱应该用不了五百块。”
“嘿嘿，不要开玩笑了，迈克尔哥，那可是关于艾丽的，你不可能不想知道。”
迈克尔冷冷道：“为什么，关于她的我一定非知道不可？”
伯尼耸着肩解释道：“大家都知道，你对艾丽很特殊，放任她和那个警察混在一起，也一次都没打过艾丽，所有人都明白的。”
“哼，哼哼哼。”迈克尔发出一连串诡异、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声，放下手中的枪别在腰间，从屁兜里掏出钱，数出五张递给伯尼，夸奖道，“聪明的小子。”
伯尼拿过钱，露出得意的笑容说：“刚才一个中年男性，我想是可能艾丽的父亲，拿着照片在打听艾丽的下落，照片里的艾丽没化妆，但我确信那一定是艾丽……”
“砰！！”
伯尼的话还没说完，一颗子弹已经击穿了他的面部。
随即伯尼瘫倒在地。
接着，迈克尔打开窗户，双手撑在边沿，看着窗外，继续抽烟。
不一会儿，房门又一次被推开，刚才楼下的帮派成员已经上来了，问道：“你没事吧？”
迈克尔回过身，点了点头，问道：“我对艾丽是不是真的很特殊？”
帮派成员看着迈克尔，有些为难道：“没有吧，怎么突然这么问？”
迈克尔将烟头扔在倒地的伯尼身上，说：“他说的，他说我从没打过艾丽还放任艾丽和那个警察鬼混，大家都知道。所以我想问问，你知道吗？”
帮派成员摇了摇头：“不过是个小瘪三，别听他胡扯。”
“可他还说了一件事，我想不是胡扯。”
“是什么？”
“艾丽的父亲来了，来找艾丽。”说着迈克尔露出一瞥诡异的笑容。帮派成员挑了挑眉，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敞开门，迎接他。”
“他就在附近？”
迈克尔继续笑着：“嗯，应该是，派人把他找出来，我可不希望他和艾丽碰到。”
“请问一下，你有看过这个女孩吗？”
艾丽的父亲，吉姆·科洛正不断询问街上的每个人。但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冲他摇摇头，而剩下那百分之十也都支支吾吾不愿意透露更多。
吉姆不断用手帕擦着因为焦急而沾满额头的汗水。
失踪了长达一年多的女儿突然有了消息，吉姆无法安静地在旅馆等候，便独自来到熔炉区打听女儿的下落。
时间一直来到下午，接近黄昏时分，依旧没打听出女儿的下落，疲惫的吉姆找了个空地上的椅子坐下来，盯着手中艾丽的照片，心中希望与失落并存。
很快，吉姆又焦急地站起身，但走出去没多远，只听到一旁的小巷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嘿。”
吉姆向小巷内望去，一名穿着大衣外套与性感睡衣的女性正在叫自己。
吉姆向四周看了看，接着指向自己。
对方点了点头，抽着烟说：“我知道你在找人。”
吉姆赶紧上前，拿出艾丽的照片摆在女性面前问道：“你认得她？”女性不紧不慢地问道：“你是她什么人？”
吉姆回答道：“我是她父亲。”
女性点了点头，说：“我叫玛姬，我认得你女儿，她是不是叫艾丽？”“是的，她就叫艾丽。”吉姆不禁有些激动地肯定道。
“这里不好说话，先去我的落脚点吧。”
“落脚点？”
“很近。”
之后，吉姆跟随玛姬走进一栋公寓。
推开房门，艳丽的室内摆设似乎告诉了吉姆一些讯息，眼前这名叫作玛姬的女性大概是名妓女。
“不脱外套吗？”说着玛姬脱下外套，露出性感的睡衣，坐在**点起一根烟。
“不了，我不热。”说着吉姆张开手，有些尴尬地问道，“你知道我女儿在哪儿？”
玛姬点了点头：“当然，你女儿在这附近挺出名的。”
“呵。”吉姆皱了皱眉道，“可我刚才问了很多人，他们都说不知道。”
“那是当然，他们都怕一个人。”说着玛姬跷起腿，光滑白皙的皮肤看起来很诱人。
“谁？”
“一个叫迈克尔·高斯林的人，你刚才真的很危险，就那样明目张胆地打听艾丽，如果有人把你的事告诉了迈克尔，你一定会惹上大麻烦。”
“迈克尔·高斯林？他是谁？”
玛姬站起身，走到吉姆身边，用手抚摸着他的前胸说：“我会告诉你的，就看你怎么表现了。”
吉姆后退了几步，张开双手说：“不，小姐，你是想要钱吗？我这里有。”
吉姆赶紧从兜里拿出钱包，拿出几张钞票说：“这些够了吗？足够你告诉我艾丽的讯息了吗？”
玛姬挑了挑眉，接过钱数了数，点点头：“当然，足够了。”
“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我女儿。”
可就当玛姬要继续说的时候，突然房门被重重地叩响，那绝不是普通人会使用的力道，看来来者不善。
玛姬紧张地走到门边，从猫眼向外瞥了瞥，惊呼道：“糟糕了。”
吉姆疑问道：“是谁？”
“快！快脱衣服！”
“为什么？”
“是我男朋友，如果你不是嫖客，又出现在我房间里，他会杀了你。”
“没关系，我会跟他解释，我只是来找女儿而已。”
“不、不、不，他不会听你的解释，搞不好你会失去全身的东西，被脱光赶出这里。”吉姆皱着眉，有些不敢置信。
玛姬赶紧来到跟前，伸手就解吉姆的上衣。
“嘿，嘿。”吉姆推开了玛姬。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粗鲁的声音：“玛姬！又干得忘乎所以了吗？”
玛姬这时候更加惊慌了，不住地念道：“他喝酒了，他喝醉了！求求你，把衣服脱了。否则不光是你，他还会打我。”
“天哪。”看到玛姬不住地请求，吉姆只好慢慢解开上衣。
“谢谢你，谢谢你。”说着玛姬来到门边，收拾了一下发梢，打开门。
“砰！”门锁被玛姬打开的同时，门被狠狠地砸开。
一个拿着酒瓶、穿着皮衣的短发男人走进来，他盯着玛姬，眼睛露出凶光，恶狠狠道：“这么半天才开门。”
“鲍勃，我在接客，正要**呢。”说着玛姬上去搂住短发男人的脖子就是一阵亲热。
鲍勃瞥了瞥躺在**，衣服散乱的吉姆，说：“哼，你这个婊子，下次再这么半天才开门，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嘿，他是谁？我可付了两小时钱。”吉姆很配合地说出了嫖客的台词。
玛姬双手抚着鲍勃的脸，亲了一口说：“宝贝儿，你先出去，看我很快搞定他。”
鲍勃皱了皱眉，咧嘴笑道：“哼哼哼，你这个**。”说着鲍勃望向吉姆问道，“怎么样？我女友的技术很高超吧？”
吉姆配合地笑了笑：“你看我有多着急就知道了。”
鲍勃对玛姬道：“有你的。”
但接着，当鲍勃要离开时，无意间瞥到桌子上的计时器，又停住了脚步，冲吉姆问道：“嘿，你刚才说你付了多久的钱？”
吉姆反问道：“两个小时，怎么了？”
鲍勃一把推开玛姬，走到桌前，拿起计时器，露出一瞥不带好意的笑容说：“不如让我提醒一下你们，你们忘记设定时间了。”
接着鲍勃望向玛姬，只见玛姬有些无措，赶紧解释道：“喔，是我的错，我的错，我忘记设定时间了。”
鲍勃怀疑地盯着玛姬，突然间一把将计时器朝玛姬扔了过去，还好没有砸中，计时器摔在门上，被砸得稀烂。
“呀呀！”玛姬尖叫了一声，但随即沉默下来。
鲍勃又喝了一口手中的酒。
吉姆赶紧起身，系好衣服，说：“冷静点，鲍勃，没人骗你，我真的付了钱，玛姬，把钱拿出来给他看看。”
“喔。”玛姬赶紧拿起钱包，掏出钱，有些哆嗦道，“宝贝儿……你看，这是他付的。”
鲍勃打量着玛姬与吉姆说：“哼哼哼，你们两个联合起来想唬我！”
玛姬害怕道：“天哪，鲍勃，我真的没有。”
“嘿，伙计，冷静点听我说，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打听我女儿的下落。”
鲍勃笑了：“在**脱光衣服打听吗？”
吉姆解释道：“喔，这只是不想让你产生误会，我们什么都没做。”
这时玛姬拉住鲍勃的胳膊恳求道：“相信我，这个人真的只是为了打听自己的女儿才来的，我只所以带他来这里，就是想收点情报费。”
有些喝醉的鲍勃根本不听解释，抬起胳膊，一下抡在玛姬脸上。
玛姬被打到一旁，还好扶住桌子，没有摔倒。
看到这番景象时，吉姆不禁惊呼道：“天哪，伙计，你在伤害一个无辜的女人，我这就离开，绝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随即吉姆想要离开，但鲍勃却挡住了门口，放下酒瓶，捏响手部的关节说：“我不知道你是谁，用了什么办法勾引我女朋友，但你今天绝不能就这么离开，我要打得你满地找牙。”
突然间，玛姬冲过来抱住鲍勃，将他推到一旁，冲吉姆喊道：“快走，快走！”
被惊呆的吉姆愣了几秒，但很快反应过来，夺门而去。
可刚走出去几步，只听到身后的房间里传出玛姬的尖叫以及鲍勃的痛骂声。
吉姆回过头，喘着粗气，觉得自己就这样走了，玛姬一定会被毒打一顿，更会错过女儿的消息，便回身，又来到房间。
只见到鲍勃在不断蹬踹倒地的玛姬，似乎没注意到自己。
吉姆四下看了看，抄起旁边一把椅子，就向鲍勃的后背砸了下去，这下砸得鲍勃踉跄了一步。
可没有倒下的鲍勃回身，一把抓住吉姆即将再度砸来的椅子，两人争夺起来，鲍勃力气更大，抢过椅子，朝吉姆抡了过去。
吉姆用胳膊挡了一下，但脚下没站稳，朝侧面倒了过去。
鲍勃上前举起椅子，朝吉姆重重地砸下去，吉姆向侧面一滚，躲过了这一下，连滚带爬地起身，拿起桌上的杯子就朝冲上来的鲍勃脑袋上砸了过去！
“啪啦啦！”杯子碎裂的同时，鲍勃侧脸流出血来。
鲍勃后退了几步，抄起一旁的酒瓶，一把将其砸碎，攥着半截碎玻璃瓶，气势汹汹地再度朝吉姆走过去。
吉姆不断地后退，再后退，直到退到玛姬的床边，一个翻身，滚上床，来到另一边，但鲍勃几个箭步又堵住了吉姆的去路。
“伙计，看在上帝的份儿上，我真的只是来找自己的女儿，不想卷入任何麻烦。”
鲍勃咧嘴笑了笑，回答道：“当你再踏进这个房间的时候，你就死定了。”
吉姆努力地摇头，希望事情不要继续恶化下去：“伙计，我不想在找到我女儿以前惹出什么麻烦，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如果你想要钱，我可以再付你几百。”
“你死后，你身上的钱自然都是我的。”说着鲍勃就像酒醉的流氓一样，将半截酒瓶在左右手间不停扔来扔去。
就在这时，玛姬突然抡起椅子从身后砸在鲍勃脑袋上，鲍勃捂着头，回过身，用一种吃惊且愤怒的眼神盯着她。
玛姬后退了几步，慌张道：“鲍勃……我……”
还未等玛姬说出什么，鲍勃愤怒地就要扑向她，但就在酒瓶要扎向玛姬的一瞬间，吉姆从身后勒住了鲍勃的脖子。
鲍勃不断地向上向后挥舞酒瓶，吉姆歪头，但脸依旧被划伤，可手并没有松开，更是越勒越紧。
逐渐，鲍勃的脸色变得发紫，动作也逐渐不再激烈。
吉姆不敢松手，生怕放开对方，会立刻遭到反击。
玛姬看着眼前的一切，捂着嘴不敢吭声。
鲍勃的双腿逐渐没了力气，身体瘫倒下来。
吉姆也放低身子，但双手依旧不敢松开。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完全感觉不到鲍勃还有挣扎的痕迹后，吉姆慢慢松开手。
接着看到鲍勃睁着眼，再没任何反应，坐在地上的吉姆后撤了几步，后背撞在床头柜上，两眼惊恐地望着鲍勃，脑海中一片空白。
吉姆明白，鲍勃死了……不会再活过来。
这样的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吉姆不知所措，只能呆呆地坐在地上，慢慢使呼吸平稳下来。
玛姬也被吓呆了，瘫坐在地上。
几分钟过后，吉姆突然想到什么，起身上前，蹲下双手抓着玛姬的肩膀道：“告诉我！我女儿在哪儿？我要立刻去找她！”
玛姬坐在地上没说话，只是不断地流泪。
吉姆摇着她的肩膀不断重复道：“告诉我！告诉我！”
眼泪越来越多，玛姬哭成了泪人，根本无法回答。
看到这样，吉姆松开玛姬的肩膀，深吸几口气，希望自己能冷静下来。
“不行，我得离开，我得离开。我现在不能被关进监狱！”说着吉姆起身，朝门口走去。但玛姬也跟着起身，抄起地上的半截酒瓶，比吉姆更快冲到门边，把门狠狠关上，比画着酒瓶威胁道道：“不许走！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吉姆后退了几步，不住地念道：“玛姬，这不是我的错，这不是我的错。”
可接着，玛姬双腿再度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断乞求道：“不要走……不要走……”
看到这种情况，吉姆也没了主意，扶着墙壁，慢慢蹲下，也不禁流出了眼泪。
不知过去了多久，慌了神的吉姆依旧蹲着。
不再哭泣的玛姬走过来，拨开吉姆的发梢道：“你额头在流血。”
失神的吉姆没有回答。
玛姬拿出毛巾慢慢沾干吉姆额头上的血迹，说：“看样子伤口不深，或许不用去医院缝针，贴块纱布就能好。”
吉姆的眼睛看向玛姬：“我杀了你男朋友，我是个杀人犯。”
玛姬摇了摇头说：“不，你从我男朋友手里救了我，我们只是正当防卫。”
吉姆没再说话，也没再流泪，任由玛姬继续帮自己清理伤口。
不知过去了多久，天边的太阳逐渐西沉，为大地抹上一道血红。
将鲍勃的尸体暂时放在了浴缸里。
吉姆和玛姬就那样坐着，谁也不说一句话，仿佛谁先开口，就要为如今的窘境负上全责，更必须为接下来找到出路。
“或许……”吉姆率先开口道。
玛姬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吉姆指了指尸体却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喔，我想问有谁知道鲍勃今天来找你吗？”
“我不知道。”
“有多少人知道你跟鲍勃的关系。”
“不少，全是附近的妓女和流氓。”
“哼，这真是个好消息，你觉得我们应该报警吗？我觉得只要我们相互证明是正当防卫的话，便能逃脱罪责。”
玛姬摇了摇头道：“我觉得……有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
“你知道的，这附近很乱，警察对这片的案件查得很松，或许我们把鲍勃的尸体就这样扔到垃圾桶附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切就会结束，没人会帮鲍勃去伸张正义。”
吉姆皱着眉，想了想，觉得这时候如果被抓进警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脱身，玛姬更了解这片地方的规则，或许听她的才是最正确的方法，便问道：“你确定吗？”
玛姬点点头：“我确定。”
面对玛姬的坚定，吉姆只好也点点头，说：“好吧，不过我想半夜再将鲍勃的尸体搬出去比较好。”
“嗯。”
吉姆看向玛姬，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都是刚才被鲍勃打的，看到这样，吉姆觉得自己的决定或许并没有完全错了，不禁长舒一口气，接着向四周瞥了瞥问道：“这是你的房子？”
“嗯，是我父母留给我的，我唯一的依靠。”
“你都是在这里接客？”
玛姬点了点头，点燃一根烟，抽了起来，问道：“你抽吗？”
“我戒了。”
玛姬微微叹了口气说：“没办法，我没别的本事，只会敞开双腿迎接男人。不过这附近像我一样的个体户很少，大多数女孩都归迈克尔·高斯林管。”
“迈克尔·高斯林，我记得你刚才提起过这个名字，他是谁？”
“他是个拉皮条的，掌管着熔炉区西南角这片地方的色情买卖，你女儿艾丽就归他管。”
听到自己女儿的消息，吉姆不禁有些激动。
可玛姬却摇了摇头：“不要高兴得太早，想从迈克尔·高斯林手里要人，几乎是不可能的，我从没见过一个女孩逃跑成功，更不会有巨富从他手里买人。”说着玛姬瞥了瞥吉姆，“我不知道艾丽欠了他们多少钱，但你看起来不像是个有钱人，你能付多少给迈克尔来赎回自己的女儿？”
“不多，我银行里还有几万块。”
玛姬吐出一口烟问道：“老家有房产吗？”
吉姆低着头说：“已经卖了。”
“那你其他的家人呢？”
吉姆没说话。
玛姬轻拍吉姆的肩膀道：“看来你为了来找女儿也豁出去了，不过我想不太够，迈克尔会为了几万块而放了艾丽吗？我说不准。”
吉姆瞥了瞥玛姬，露出一缕有些失落的神情，问道：“玛姬，你多大了？有三十了吗？”玛姬笑了：“你看出来了？我本想装得更小些。”
“你的样子不像个小女孩。”
“嗯，那是，一个孩子的妈了。”
“儿子还是女儿？”
说着玛姬看了眼表，吸了一口烟，又露出愁容道：“儿子。”
“多大了？”
“五岁。”
吉姆点了点头，说：“我女儿艾丽今年十五岁了，不知道跟我上次见到她时比有什么变化没有。”
“再把照片拿出来让我瞧瞧。”
吉姆掏出照片。
玛姬拿过来仔细瞅了瞅，笑着说：“起码你不会认不出来。”
“真的？”
玛姬将照片还给吉姆说：“我保证。”
“谢谢你。”
“哼哼，不客气，毕竟我收了你的钱，透露些情报是应该的。”玛姬叼着烟，露出并不在意的神情说道。
吉姆点了点头，突然站起身：“我想去找那个叫迈克尔·高斯林的人谈谈，我保证我午夜时候会回来帮你一起处理尸体。”
玛姬一时间没吭声。
吉姆恳求道：“我想知道那个叫迈克尔·高斯林的人在哪儿？”
玛姬把头扭向一旁，看起来不想告诉吉姆迈克尔的讯息。
“没关系，我想找别人问，也能很快知道地方。”说着吉姆后退着，往门的方向走去。“不要，不要去。”玛姬的声音再度变得颤抖。
“抱歉，我必须得去，这关系到我女儿。”
“你去了只会被杀，迈克尔一定会阻止你们父女俩见面。”
“或许吧，但如果救不了自己的女儿，我活着也没有意义。”“那为了你女儿，你就更应该珍惜自己，不能白白送死。”
“可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不是吗？”
“不，我想还有一个。”
吉姆盯着玛姬问道：“是什么？”
玛姬抽了一口烟，继续说：“应该算是你女儿很走运，最近有个警察一直对她很关照，或许找到这个警察，能商量出救你女儿的方法。”
“警察？你有他的住址吗？”
玛姬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住在熔炉区附近。”
“他的名字呢？或许我可以去警局打听打听。”
玛姬继续摇着头：“抱歉，我不知道。”
吉姆叹了口气，似乎刚燃起的希望又被扑灭了。
玛姬想了想：“有一个人，我认识，应该知道那个警察的讯息，不，是一定知道。”“真的？”
玛姬点点头：“我确定。”
“告诉我，他是谁？在哪里能找到他？”
玛姬熄灭烟头，拿起大衣说：“不，我跟你一起去找他。”
街上。
“玛姬姐，几天不见，换男朋友了？鲍勃去哪儿了？”坐在台阶上的一伙少年笑着，冲玛姬打招呼道。
被人问到鲍勃，玛姬有些惊怕，尴尬得不知道回答什么。
吉姆搂住玛姬的肩膀，冲她笑了笑，低声说：“别理他们。”
玛姬感到一阵安心，将头低下去，随着吉姆的脚步，继续前行。
来到一栋矮楼前。
玛姬冲门口的混混儿问道：“杰尼在吗？”
混混儿点点头，打量着玛姬身后的吉姆道：“这位朋友很眼生，我似乎没见过。”
玛姬解释道：“他是市区来的，本来是个嫖客，完事之后想买点‘货’，我就带他来了。”“完事之后？”混混儿笑了，看了看表，“我猜他是个着急的家伙，现在还没到六点呢。”
“嗯，他确实很着急，不到二十分钟就完事了。”玛姬耸了耸肩道。
混混儿继续笑着，站起身，扔了烟头，示意吉姆过来。
吉姆走过来，混混儿说：“张开手。”接着便开始搜身。
玛姬在旁边继续道：“比起别人，遇到这种好事，我总会想起杰尼。”搜完身，混混儿点点头，说：“进去吧。”
上楼，推门进入杰尼的办公室。
画着烟熏妆、梳着莫西干头的杰尼正在看电视，第一时间看到玛姬脸上的伤，问道：“玛姬，你男友又打你了？”
“喔，只是小伤，没事。”玛姬撇了撇嘴道。
“所以，又来我这里避难？我这可不是警察局，能帮你解决麻烦。”
“喔，当然不是，我带来一个人，想求你点事情。”
吉姆走上前。
杰尼打量着吉姆道：“看你的穿着，你一定不是这附近的人。”
玛姬解释道：“他来熔炉区找自己女儿。”
杰尼张开双手道：“嘿，嘿，嘿，我没听错吧，真把我这里当警局了？可没人纳税给我，找人都能找到我头上，我平时就是对你们这些闲人太好了。”
玛姬恳求道：“杰尼，拜托了，我们只是想打听一下那名警察的事。”
“警察？”
“就是跟你关系很好的那名警察，你有他的联络方式吗？”
杰尼拧着眉问道：“你们找他干吗？”
玛姬有些为难道：“有些事情。”
杰尼笑了：“你们在开玩笑吗？你们来找我打听事情，却连要干什么也不告诉我？你们以为我这里是某个电信公司的客服吗？”
这时吉姆将手伸进兜里。
一旁的打手立即从沙发上起来拔出枪对准吉姆。
吉姆赶紧道：“我只是要拿张照片而已。”
玛姬附和道：“是真的，他没有枪，相信我，杰尼。”
吉姆看了看身旁举枪对准自己的打手，缓缓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杰尼说：“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杰尼看着照片时，不禁咂摸了一下嘴，皱着眉头将照片递还给吉姆说：“看你的岁数，大概是艾丽的伯父还是什么？”
“我是她父亲。”
“我明白了，你希望从我这里得到那名和艾丽混得很熟的警察的情报？”
吉姆点了点头说：“是的，我从玛姬那里听说了迈克尔·高斯林的事情，所以想找那名警察商量商量，没准有什么办法能救出我女儿。”
“哼哼哼，所以你们就这样来找我了？”
“喔，如果你想要钱，我这里有一些。”说着吉姆掏出钱包。杰尼笑着问道：“够五千块吗？”
“什么？”
杰尼重复道：“五千块。”
玛姬插话道：“杰尼，五千块是不是太多了？”
杰尼耸了耸肩看向吉姆说：“不多，因为迈克尔·高斯林正悬赏五千块来找你。”
“找我？”
“你在街上那样打听艾丽，迈克尔·高斯林怎么可能闻不到风声。”
“天哪。”玛姬捂着额头道，“杰尼，你不是要把我们交给迈克尔吧？”
“我跟迈克尔不熟，也不缺那五千块钱，所以还在考虑当中。”说着杰尼掏出电话，在通讯录里搜寻着什么，接着端着电话，让吉姆和玛姬看到屏幕上显示的迈克尔的名字，“喔，我居然有他的电话号码。”
玛姬双手合实，哀求道：“求求你，杰尼，看在我们交情的份儿上不要这样做。”
杰尼瞥了一眼玛姬说：“你不用怕，没你的事，迈克尔找的只有他，艾丽的父亲。”
吉姆问道：“你想要多少钱？”
“你打算赎回自己吗？”
“除了赎自己，我还想知道那名警察的讯息，合起来算一算吧。”
“你比我想象中的有骨气，我给你打个折，两样合一起，你只要付我一万块就可以了。”
玛姬吃惊道：“天哪，杰尼，难道看在我们的交情上，不能放过我们这一次吗？求求你，我们不要那名警察的讯息了。”
杰尼没理会玛姬，盯着吉姆道：“怎么样？你不觉得这价钱合情合理吗？”
就在吉姆要回答时，杰尼的手机响了。
接起来，听了听，杰尼的脸色变得阴沉许多，挪动肥胖的身躯，有些吃惊地站起来，看向窗外，不禁咒骂道：“见鬼，他来得可真快。”
听到杰尼的话，玛姬和吉姆心中都咯噔一下。
杰尼回过头看着玛姬以及吉姆解释道：“是迈克尔·高斯林，他来了。”
一旁的打手也紧张起来，赶紧拉动手枪的套筒。
这时杰尼心里在盘算着，他怎么也没想到迈克尔·高斯林居然敢来自己的地盘上要人，对方就这样直冲上来，如果自己服软把人交给了对方，以后还怎么在这片地方混下去，而且还有皮特那边也没法交代，可跟迈克尔正面对抗……往后也少不了麻烦。
正当杰尼还在思考时，迈克尔已经带着两名手下来到杰尼的办公室。
推开没有合严的门，站在门口，迈克尔叼着一根烟，冷冷地说道：“嘿，杰尼，看样子你在聚会？打扰到你了？”
杰尼笑道：“嘿，迈克尔，我们好久不见了。”
迈克尔也笑了，但笑得是那么冰冷：“你总是窝在自己的猪窝里，我们又怎么能见面呢？”说着迈克尔打量了一番视线中唯一的陌生人吉姆。
“哼哼，你不是也整天待在那**窝里，我们半斤八两而已。”
迈克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跷起腿说：“看样子，你收到我的讯息了？”
杰尼拧着眉问道：“什么讯息？”
“关于艾丽的父亲。”
“喔，你说那个悬赏的事，你知道我最近很拮据，拮据得都要卖自己的宝贝了。”杰尼指了指墙上那些电子吉他说，“我很想赚这五千块，可惜我没有线索，也不知道艾丽的父亲长什么样。”
听到这里，吉姆悄悄将右手背到身后，因为他手中正攥着自己女儿艾丽的照片。
“艾丽的父亲本来在街上到处打听消息，但下午的时候，他却突然消失了，似乎有人看到他跟一名妓女离开了。”
杰尼笑了：“哼，找女儿途中还不忘嫖个妓吗？”
迈克尔低沉着声音道：“谁知道呢，反正之后就没他的消息了，我把这事告诉了艾丽，艾丽着急坏了，所以我才帮她出五千块来找她父亲。”
迈克尔·高斯林的话语带着**，吉姆想要吭声，但忍住了。
杰尼则瞥了眼吉姆，庆幸对方没吭声。
“说真的，你没有他的消息吗？他们是谁？”说着迈克尔指了指玛姬以及吉姆。
“来找我买大麻的老百姓。”
迈克尔瞥了瞥玛姬大衣内的性感睡衣说：“你看起来有点眼熟，介意我问问你的职业吗？”
杰尼赶紧接话道：“迈克尔，人家是有家室的人，你说对吧，吉姆。”
吉姆有些吃惊，没想到杰尼会叫自己的名字，但看到迈克尔对自己的名字毫无反应，便知道迈克尔根本没把自己的事告诉艾丽。
吉姆搂住玛姬，对迈克尔不好气地说：“她是我妻子，有什么问题吗？”
迈克尔笑了，笑得很阴沉，让每个人心里都毛毛的。
“我听说艾丽的父亲大约四十多岁，有些发胖，留着略带花白的寸头，也穿了一件像你一样的风衣，会有那么巧吗？你看起来跟大家形容的一模一样。”
迈克尔阴狠的眼神让吉姆不寒而栗。
吉姆回答道：“我来这里只是为了买货，我不知道你是谁，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如果你想伤害我和我的妻子，我不会束手就擒的。”
“哼哼哼哼。”迈克尔·高斯林笑着反问道，“你要怎么反抗？”
突然间，迈克尔带来的手下都拔出了枪。
吉姆赶紧护在玛姬身前，而杰尼的手下也端起枪。
“嘿，嘿，嘿，迈克尔，你这就不对了，这里可是我的地盘，你是不是有些得寸进尺了。”杰尼敲了敲桌子警告道。
迈克尔靠在沙发背上，双臂摊开，跷起腿说：“杰尼，做人不诚实可不太好。”
“我卖你的大麻可一直是良心价。”
“不要故意岔开话题，我没心情跟你玩文字游戏。”
“迈克尔，这里不是你的妓院，不会一切都按照你的心意发展。”
“我只是要带一个父亲去见自己的女儿，这难道有什么错吗？我的一片苦心，难道没人能理解吗？你说是不是，吉姆？”迈克尔说着，冲吉姆微笑了一下。
“可这里没有你要找的那个人。”吉姆搂着玛姬回答道。
迈克尔盯着吉姆，收起笑意：“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在问你能不能理解。”
“喔，当然，当然能理解。”
“太好了，太好了，我以为这里都是一群野蛮人，一群不讲道理的浑蛋。”
杰尼盯着迈克尔，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
迈克尔突然掏出电话，递向吉姆，说：“这上面就有艾丽的电话号码，只要拨过去，就能联络到她，这是我的诚意，我真心希望艾丽可以和自己的父亲团聚，如果你是那个人，就拿起电话给她拨过去，让她不必再担心，让她感到父爱的温暖。”
吉姆上前一把抢过电话，打开通讯录，却发现里面根本没有艾丽这个名字。
“喔，抱歉。我拿错电话了，应该是这台。”说着迈克尔从兜里又拿出一只手机，接着看向吉姆，轻声问道，“你就是艾丽的父亲，刚才杰尼叫你吉姆？”
吉姆攥着电话的手有些颤抖，盯着迈克尔·高斯林，缓缓道：“你这个骗子。”
“大家半斤八两。”
气氛越发紧张起来，杰尼和玛姬说不准接下来迈克尔会做出什么举动……眼睛都死死盯住他，不敢偏离一秒。
迈克尔看向杰尼，冷冷地说道：“你就是这么对待我们之间的友情？”
杰尼镇定地说道：“在刚刚之前，我不知道他是艾丽的父亲。”
迈克尔轻轻说道：“肥猪，不要再说些无谓的谎话了。”
听着对方的侮辱，杰尼咬着牙沉默不语，思量着有什么办法能化解眼前的危机。
迈克尔站起身，对杰尼道：“我要带走这个男人，相信你不会有反对意见吧？”说着迈克尔从怀里掏出一捆钱，扔在杰尼桌子上，“我们说好的五千块钱。”
杰尼拿着钱，笑了：“嘿，迈克尔，我刚刚和吉姆商量好了，他愿意出一万块来赎自己，我才帮他掩饰，如今你只给我五千块，我是不会让你把他带走的。”
迈克尔回身，盯着杰尼：“你说什么？”
“我说不够，我要一万块。”
“那可是我们说好的两倍，你确定吗？”
“我当然确定。”
迈克尔扔了烟头，盯着杰尼，突然问道：“你想死在这里吗？”
一瞬间，气氛紧张起来，迈克尔和杰尼的手下又举起了枪，相互指着。“砰”，杰尼拍了一把桌子，猛地站起身。
“迈克尔，你似乎忘了，这里到底是谁的地盘！”
迈克尔拧着眉问道：“你疯了吗？为了五千块钱和我为敌。”
“哼哼，我一直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友情原来那么值钱，居然值五千块。”
“我希望你不会是突然同情心泛滥，想要帮艾丽，或者想要帮你那个警察朋友？”
“哼，我就是看不惯你如今这副拽样，如果你就这么带他离开了，我以后还有什么脸在这一带混下去，你也要为我着想着想。”
迈克尔恶狠狠地回答道：“我正是为了你着想，才劝你不要同情心泛滥，更不要为了一点点面子，丢掉了小命。”
“带着你的手下滚出我的办公室。”
“你是认真的吗？”
“你觉得呢？”杰尼毫不相让。
“为了一个跟你毫无瓜葛的人，你打算与法兰歌剧院为敌吗？”
听到“法兰歌剧院”这个词，杰尼心中吃了一惊，但并没有表现在脸上，装傻道：“法兰歌剧院？怎么？迈克尔，你喜欢听歌剧吗？我可只喜欢摇滚。”
杰尼没吭声。
迈克尔笑了笑，将钱收进怀里，对自己的部下们道：“我们走。”
临走时，迈克尔拍了拍吉姆的肩膀，低声笑道：“你逃不掉的。”
吉姆不敢回应，连看着迈克尔离去的背影都不敢。
迈克尔带着部下已经离去了几分钟，可办公室内依旧没人敢说话。
不知过去了多久，杰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拉了拉脖领子，拿起桌上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下周进嘴里。
“谢谢你。”吉姆对杰尼道。
杰尼感受着酒带来的辛辣口感，晃了晃脑袋说：“我一定是脑袋被驴踢了，得罪了迈克尔，不知他会干出什么来。”
吉姆说：“我会付之前答应你的一万块钱。”
杰尼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瞥了眼吉姆说：“哼，算了吧，我看你也活不久了，我不想收一个将死之人的钱，太晦气了。”
“好吧，那我们现在就离开。”说着吉姆准备带玛姬走。
杰尼阻止道：“嘿，你想浪费我好不容易帮你们捡回的命吗？你想死的话，早点说！我刚才就不必跟迈克尔·高斯林玩游戏了。”
吉姆解释道：“可我们也不能一直躲在你这里。”
“当然不能，所以我会联络你们要找的那个警察，叫他来接你们。”
接着杰尼掏出电话，给皮特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杰尼说：“嘿，皮特，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艾丽的父亲来了，就在我这里，我希望你能尽快赶来一趟，他有重要的事要找你商量。对，一定要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