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华贵的房间里,

坐在高级皮制躺椅上,亚伯拉罕手扶着头。

一名医生样的人正用听诊器按在神父的胸口上。

“怎么样?我感到头晕的原因是什么?”亚伯拉罕问道。

医生摘下听诊器,看了一眼旁边桌上的药瓶:“你服用阿司匹林太多了,有些贫血而已,只要服用营养剂就可以了,不过这种药这个国家没有,你可以让人去欧洲帮你采购一些。但阿司匹林的剂量,我劝你应该逐渐降低。”

亚伯拉罕神父露出一瞥笑容道:“哼,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意吃那么多。对了,助眠类药物你那里有么?我想我需要一些。”

“怎么?睡不着么?”

“嗯,不知为何,夜里惊醒之后就再难入眠。”

“嗯,我可以给你拿一些,不过要按我吩咐的剂量来吃。”

亚伯拉罕无奈地点了点头道:“是是是。”

这时,在神父对面沙发上,一名穿着黑色衬衫、打着银色领带的黑人抽着雪茄冲医生道:“也就是说他没有问题了?”

医生点点头:“没什么大问题。”

黑人叼着烟,拍了下手,接着跷起腿道:“太好了,身为上帝的最后一位使者,怎么能病倒,我花大把钱请你当他的专职医生就是要你保证他一直健健康康的。”

医生推了推眼镜,将东西收拾进包里说:“我会尽我所能。”

“那就好,那就好。”

随后,站在黑人身后的军官西德尼将医生领出房间。

“我花了大把大把的钱把你捧为整个非洲的教首,你可不能轻易倒下,否则我的钱就都打了水漂。到时候,我一定会把这股怒气找人发泄出去,或许就是你身边的人!”黑人的眼神很不友好,死死盯着亚伯拉罕道。

亚伯拉罕身后的加路特一只手已经扶在腰间的枪套上了。

亚伯拉罕笑了笑说:“投资这种事有风险,谁也不能保证能一定获得回报。”

“砰”,黑人狠狠地拍了一下旁边的茶几说:“我花了钱,可不想听这种话。”

“我只是在说事实。”

黑人指了指亚伯拉罕,威胁道:“你们白人做买卖很不讲信用,可如果在我面前你想耍什么花招,你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就算你逃进共合体联邦,我也有办法对付你。”

“我在这里,我不会逃进共合体联邦,坎德拉,你今天怎么了?赌桌上输钱了?脾气这么暴躁。我可从没想过拿了钱便拍拍屁股走人,我会当好上帝的最后一位使者,更何况我就是上帝的最后一位使者!”

名为坎德拉的黑人吸了一口雪茄回应道:“没有我的钱,你屁都不是。”

神父笑了:“哼哼哼哼,是,是,没有你的钱我什么都不是。钻石的原石带来了吗?”

“当然,最高品质的货。”说着坎德拉从部下手里接过一个小黑袋子,解开绳,将里面的钻石原石倒了出来。

加路特来到跟前,从一个箱子里拿出手持放大镜,对准原石看了看,接着冲亚伯拉罕点点头。

亚伯拉罕从黑人手中接过袋子,将桌上的原石胡噜进袋子,系上口,交给加路特后,冲坎德拉说:“希望能遇到些阔绰的买家,你知道有些买家很挑剔。”

“哼,如果有机会,我会给那些挑三拣四的乡巴佬一些教训。”

“我看还是不要了,如果你对他们动手,以后还有谁敢买我们的货?”说着神父倒了两杯酒,递给坎德拉一杯,“预祝我们接下来的合作能长长久久。”

坎德拉站起身,接过酒杯泯了一口说:“只要你表现得好,自然可以长久。”

“你尽管期待好了,我不会让你失望。”

接着坎德拉看了看手腕上的钻石表说:“是时候该出发了。”

这时,刚才那名叫作西德尼的军官也回来了。

坎德拉拍了拍西德尼的肩膀对亚伯拉罕说:“他会带大队人马去保护你。”接着用本地话冲西德尼嘱咐几句道,“如果神父有任何闪失,你也就不必再回来见我了。”

西德尼点点头。

神父在一旁笑了:“不要恐吓自己的士兵,那会吓到他们。”

“我养他们就是为了完成任务,如果完不成任务,我为什么要养他们?”

神父挑了挑眉说:“哼,随你喜欢吧。”

随后神父和坎德拉走出大楼。

这栋楼是原本一间高级酒店,经营者是欧美人。可前不久,整座城市被坎德拉率领的反政府武装占领了,这栋城市里最豪华的酒店也就成了反政府武装高层的聚集地。原本的经营者被赶了出去。

这时克莱门特和绷带士兵就站在车队前。

神父笑呵呵地冲坎德拉介绍道:“这是我的两名新保镖。”

坎德拉瞥了瞥绷带士兵和克莱门特的穿着,怀疑道:“他们身上的衣服是……像是政府军的杂牌装。”

“是的,他们俩之前都是政府的雇佣兵,其中一人还是我的老朋友。”

坎德拉戴起墨镜,叼着雪茄,有些不可思议道:“你让两名原政府军当你的保镖?”

神父解释道:“既然政府可以出钱雇他们,我们自然也可以。”

坎德拉突然用本地话说:“哼,随你喜欢吧,不过他们俩要是让你出了闪失,我一定会杀了他俩。”

虽然克莱门特没听懂,也能猜个大致。

“哼,你总是这么粗鲁,一来就要杀人,这可不像一个生意人。”

“跟白人做生意就要粗鲁些。”

神父有些无奈道:“是是是。”

随后克莱门特拉开黑色轿车车门,神父坐了进去。接着克莱门特坐进副驾驶座,绷带士兵乘坐另一辆吉普。

之后坎德拉站在饭店门前一直目送着车队,直到车队消失在视野当中。

汽车外,零星的树木与破旧的城区映入眼帘,和刚刚的饭店附近形成极大反差。

副驾驶座上的克莱门特冲神父问道:“这十八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跑到非洲变成了军阀的代言人?”

神父咧嘴笑了,冲身旁的加路特说:“替我回答他吧。”

加路特冷冷道:“闭上嘴,你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保镖。”

神父笑着拍了拍加路特的肩膀冲克莱门特说:“你听到了?我的老朋友。”

克莱门特看着后视镜上的神父,觉得对方和当年的那个人大不相同,无论从感觉上还是行事说话的风格上,都大不相同。如果他们不是拥有同一张脸庞,克莱门特绝对无法相信曾经的亚伯拉罕和如今的亚伯拉罕是一个人。

天空是艳阳高照,地面的气温越来越高,远处空气受热膨胀,光路扭曲,一切看起来都在抖动。

来到机场,下了车。

克莱门特一手端着AK74突击步枪,一手拉了拉外套的领子,感到一阵阵酷热。但身上穿着战术背心,不能简单地脱下外衣。

神父带着大量士兵进入机场候机楼。

机场只有两层,外表看起来十分老旧,内部设施也较为陈旧。

克莱门特和加路特时刻跟在神父左右。

绷带士兵则尾随在更后面。

经过一个大厅,军官西德尼命令绷带士兵在这附近站哨。

绷带士兵端着配发的突击步枪,向不远处的扶梯瞅了瞅,接着,弯腰用本地话冲旁边一名士兵道:“我肚子疼,去一下厕所,这个你帮我拿一下。”说着绷带士兵将突击步枪交给对方。

来到洗手间,绷带士兵直起身子,推开最左边马桶间的门,进去后上锁,踩在马桶边沿,轻轻推开房顶的隔板,用手不断在里面摸索。

与此同时,洗手间门又一次被推开。

绷带士兵听到声响,赶忙从马桶上下来,接着趴下身子,向马桶间外边看去,只见站在尿池边的是一双军用靴,是神父带来的士兵……如果被他看见自己头顶的隔板空了一块,一定会引起怀疑。

绷带士兵先按下马桶的冲水,接着打开锁,走出马桶间。

黑人士兵一边尿一边回头,看见绷带士兵,用本地话问:“你是那个新来的?”

“嗯,还不太适应这里的气候和饮食,所以经常拉肚子。”绷带士兵回答的同时拔出匕首。这时黑人士兵尿完了,系上拉链,回过头。

就在这一瞬间,绷带士兵上前一把捂住对方嘴,同时将匕首刺进黑人士兵的心房。

用力!再用力!直到对方靠着尿池慢慢坐倒在地。

拔出匕首,绷带士兵拿住黑人士兵双腿,将他拖进马桶间,又一次将门上锁。

踩上马桶边沿,绷带士兵再次将手伸到天花板里。

终于,这次摸到了要找的东西!

是一个黑色的长型袋子!

绷带士兵将黑色袋子拿下来,扔到隔壁的马桶间,接着跳起,双手撑在马桶间侧面的隔板顶端,翻到了隔壁。

拎着黑色长袋走出洗手间,绷带士兵趁附近士兵没有看向自己这边时,匆匆走向扶梯。

站上扶梯,绷带士兵弯腰低头,尽量躲避士兵的视线。

来到二层,这里也有数名士兵在瞭望。

绷带士兵将手中的黑色袋子扔向不远的座椅之间,黑色长袋滑行一段距离,停在正对着的两排座椅中间,正好处于瞭望士兵的视线盲区。

接着绷带士兵空手朝一名士兵走去,问道:“西德尼让我来这里巡哨,但我看你们的人数已经足够了。楼顶呢?楼顶还缺人吗?”

“不知道,你去看看吧。”说完黑人士兵的视线转向机场跑道。

绷带士兵回身,路过两排座椅中间时,微微弯腰,从地上拿起黑色长袋,若无其事地朝二层尽头通往楼顶的楼梯走去。

走上楼梯,楼梯与天台是开放式结构,没有门。

在走上阶梯,一半脑袋刚露出天台时,绷带士兵停下脚步,向四周观察,自己身处天台的最西侧,楼梯口附近只有一名士兵,剩下几名士兵则在远处,天台东边的更远端。

绷带士兵挪动步伐,走上天台,将黑包放在地上,拔出匕首,蹑手蹑脚地朝离楼梯口最近的那名士兵走去。

捂住士兵的嘴,一刀捅进对方的后腹部。

接着绷带士兵拿过黑包,躲在空调设施后面,将黑包里面的狙击步枪组装起来,再搭起一个简易的黑色架子,立起来放到大楼边缘。

随即绷带士兵拽着死去的士兵,将他立起固定在架子上,放在右侧遮挡住自己。

远处的士兵只要不用望远镜看这边,绝对拆穿不了这把戏。

绷带士兵端起狙击步枪,打开了高倍瞄准镜的盖子。

远处的天空中,一架小型客机缓缓降落。

亚伯拉罕神父站在人群最前端。

加路特和看门狗部队的士兵整齐划一地站在他身后。

克莱门特则和民兵们站在更后面。

待客机停稳,滑行到神父他们面前。

一名身着蓝绿色军装、头戴船形帽、胸前挂着许多勋章的高大黑人从飞机上走下来。

而在他身后,一名右脸上有大片烧伤痕迹、拄着拐棍、戴着绿色贝雷帽与墨镜、穿着绿色军装、打着深棕色领带、外面还披了一件米色长衣的金发白人女性也一同走下飞机。

神父张开双手迎了上去,和高大魁梧的黑人拥抱之后,接着握手道:“欢迎你,丹泽尔·惠特克将军。”

黑人双手紧紧握住神父的右手说:“能见到你是我的荣幸,亚伯拉罕神父。”

这时,几家当地被雇来的媒体记者赶紧上前,对准两人不断地拍照。

两人很有镜头感地一边握手一边冲照相机以及摄像机微笑。

拍摄时间结束,士兵将媒体人员隔开。

丹泽尔将军摘下军帽,向神父弯腰行礼,接着说:“神父先生,你在东非和中非取得的成就令人赞叹,梅洛女士的工作能力也令人刮目相看,多亏你们提供给我们的支持,才让我们国家的内乱得到平息。”说着丹泽尔指向那名拄拐的女性军人。

“雪莉,雪莉。”丹泽尔冲女士叫道,“她对神父先生你更是赞不绝口,所以这次会面我已经期待了很久很久。”

亚伯拉罕笑了笑。

戴着贝雷帽与墨镜、拄着拐杖的雪莉·梅洛走到跟前,冲神父道:“丹泽尔将军对你十分敬仰,并打算全力支援你在这个国家的事业,帮助你建成非洲统一战线,来和共合体联邦以及欧东独联体抗衡。”

“从今天开始,你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我们已经是最好的朋友,更是并肩作战的战友,除了死亡没什么能把我们分开。”说着丹泽尔将军上前一把搂住神父的肩膀显得很亲密道,接着突然笑了出来,把手又拿开说,“喔,我是不是太走运了,刚刚竟然搂住了上帝的最后一位使者!”

周围人都笑了起来,唯独雪莉·梅洛没有任何笑容。

但丹泽尔和神父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没有任何尴尬,接着两人并肩走向候机楼。

这时,加路特走到雪莉跟前低声道:“干得好,看样子我们公司又多了一位忠实的客户。”

雪莉满脸严肃,用低沉的声音回应道:“还不够,就算和更多的非洲国家签订独占的军火协议也依旧不够!我们必须回到共合体联邦和欧东独联体那个舞台,从内部撬动这些巨无霸,才能颠覆并且毁灭它们,然后就可以建立我们心中最完美的神权国家,亚伯拉罕说过,只有在集权、只有在不公平的体制下,人类才有可能实现完全的平等。”

加路特依旧平静地回答道:“他是这么说过,但现在还不是颠覆共合体联邦的时候,我们要在非洲立足,先建立起一个神权国家当作试验田并向全世界展示,所以如今的目标应该是发展壮大我们的公司并建立起亚伯拉罕的个人威望。”

雪莉激烈地低声争辩道:“这样慢吞吞的,我们一辈子也看不到改变世界的曙光!我们要直接攻击内部!让它毁坏!让它解体!”

这时雪莉瞥见没有穿着统一军服的克莱门特,上前,挥动手中的拐杖,一下打在克莱门特腿上厉声问道:“士兵,你的军服哪儿去了?”

加路特赶紧上前解释道:“他不是我们看门狗部队的人,是亚伯拉罕神父的一位老朋友,刚刚被雇为保镖。”

“保镖?用这种来历不明的家伙?你身为亚伯拉罕最信任的人,真该好好劝劝他!我们冒不起任何失去他的风险。”

克莱门特瞥了几眼雪莉·梅洛,只见她没有左手,右脚走起路来很奇怪,应该是假肢。

“你在看什么?”雪莉注意到克莱门特在打量自己,愤怒道,“士兵!士兵!抓住这个家伙!”

听到**,神父亚伯拉罕皱着眉走过来问道:“发生了什么?”

雪莉毫无惧色道:“我要审问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

“他是我朋友,你认为我会无视你的行为吗?”

“我没有做错任何,我是看门狗部队的指挥官,审问他是我的决定。”

“你累了,应该好好休息。”说着神父看向周围警戒起来的士兵,“稍息!士兵们!你们的指挥官有些过度紧张,这里没人会被逮捕,没人会接受审问。”

说完,神父瞥了一眼雪莉·梅洛走开了。

候机楼顶部。

瞄准镜对准戴着墨镜与贝雷帽的雪莉·梅洛:“是我创造了你,是我连累了你,我将带你去往地狱,接受业火的炙烤!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雪莉。”

“砰!!”

枪声响彻天空,但这一枪却打偏了……

停机坪上乱作一团,所有人抬头寻找狙击手!

绷带士兵没再发第二枪,而是放下狙击步枪,抽出手枪,走下楼梯,直接来到一层,他先躲在一层楼梯间楼梯的后面,这里正好是门与楼梯之间的死角,没人会看到。

等一拨士兵冲上楼,绷带士兵赶紧走出楼梯间,将手枪背在身后。

这时,冲过来几名士兵,绷带士兵用本地话大喊道:“楼顶!狙击手就在楼顶!从那边的楼梯上去!”

但其他人向楼梯间冲过去的时候,绷带士兵却站在原地,接着向反方向走了过去。

随后,许多士兵簇拥着神父以及丹泽尔将军进入候机楼。

绷带士兵在远处跟着人群,从另一个出口走出候机楼,车队已经等在外面了。

这时,一辆吉普车开到绷带士兵面前。

上面的黑人士兵大声道:“上来!”

绷带士兵坐上吉普。

接着吉普调转方向,跟随车队开了过去。

黑人士兵用通用语问道:“你失手了?”

“嗯,有人一直挡在雪莉·梅洛身前,我无法准确瞄准。”

黑人士兵争辩道:“给你的狙击步枪绝对可以穿透一个人的身体并准确射杀目标!”

绷带士兵回答道:“那只是理论上,实际还要考虑风向、距离,以及角度。”

“见鬼!你知道我们等待这个机会多久了吗?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暗杀雪莉·梅洛,而不是为了让你说这些无谓的辩解!我们相信你的决心,也只有你的狙击技术能胜任这个任务!你却让我们失望了!”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我失败了,我们的行动失败了。”

黑人士兵坚决地反驳道:“当然没有!”

就当车队行驶进城市后,黑人士兵突然向右打方向盘,本来跟在车队尾部的他们溜进一条小巷。接着只听到车队所在的街道上穿来一声巨响!

是爆炸声!

紧接着许多黑人从街道两旁的低矮房屋中蹿出,端着枪就朝车队射击!

而黑人士兵也下了车,想去支援袭击车队的那些所属不明的军人。

“不,不要去!”绷带士兵一把抓住黑人士兵的肩膀说,“这种袭击绝对无法成功,只是在浪费生命!如果他们叫来武装直升机,大家都要死!”

黑人士兵恶狠狠地说道:“如果刚才你成功了,那我们所有人都不必去死。”

绷带士兵无言以对。

黑人士兵指了指吉普后座上的G3自动步枪以及背包说:“拿上它们,背包里有破门弹,以及一些工具,如果我们也失败了,就回到住处,找机会杀死雪莉·梅洛!她屠杀了我们许许多多的同胞,我们一定要将她拉入地狱!”

接着,绷带士兵没再阻止黑人士兵去战斗,一个人驾驶吉普沿着小巷继续行驶。

随后吉普副驾驶座上的对讲机响了,绷带士兵听得出来,那是雪莉的声音。

“护送神父和丹泽尔将军去地堡。”

她提到了“地堡,”那是只有看门狗部队才知道的一个绝对隐蔽的庇护所。

这时,天空中螺旋桨的声音传来,绷带士兵知道,是看门狗部队的武装直升机来支援了,那些伏击车队的战士们将无法幸免。

地堡在哪里?只要知道地堡在哪里,就还有机会暗杀雪莉·梅洛!

绷带士兵停住汽车,从后座的背包里拿出地图,目光不断地扫视上面每一个被标记出来的重要地点,市政府大楼、酒店、石油公司的大厦、警察局、郊区的监狱以及发电厂。

石油公司大厦……发电厂,它们好像曾经是斯特林根集团的产业。

发电厂在城市西北角,刚刚武装直升机也是从西北角来的……斯特林根集团会不会在发电厂内部设立避难所?

想到这里,绷带士兵放下地图,踩住油门,朝着发电厂方向疾驰而去。

在离发电厂有段距离的地方,绷带士兵将吉普停在一块巨石后面,藏好。之后拿起后座上装有前握把与高倍瞄准镜的军绿色G3自动步枪以及背包,给枪按上消音器,爬上山坡,透过瞄准镜朝发电厂的方向瞅了瞅。

可视线所及处,全是黑人士兵,没有看到任何看门狗部队的士兵。

难道自己错了?绷带士兵不禁怀疑起来。但接着,透过排排配电器朝发电厂最远端去,在发电厂倚靠的山崖下面还有一道大门,紧紧地关着。

有山洞?难道看门狗的基地在那里面?

正当绷带士兵怀疑时,山崖上面突然卷起尘埃,一架直升机突然缓缓升起,出现在山崖上。绷带士兵有些吃惊,山壁竟被改造了,内部有升降装置!

直升机越过头顶,绷带士兵确认了一件事,看门狗部队的基地一定是这里。

就这样趴在山坡上,绷带士兵等待着雪莉·梅洛以及神父他们出现。

已过正午,头顶的烈阳炙烤着大地。

黑色加长型轿车出现在发电厂附近的土路上。

轿车里,摘了墨镜的雪莉·梅洛叼着雪茄,看向窗外。而坐在她对面的人既不是神父也不是来访这个国家的他国元首丹泽尔将军,只是一名普通的看门狗部队士兵。

这时,车里的电话响了,士兵接起来,听了听,对雪莉报告道:“中校女士,神父和丹泽尔将军已经返回机场,安全乘上飞机离开了。”

雪莉拿着雪茄,吐出一口烟道:“那就好。”

“内部的叛乱分子也被抓住了,我们该怎么处置他们?”

雪莉回答道:“不过是一帮自以为爱国的蠢货而已。”

士兵点了点头,冲电话里说:“枪毙犯人。”

继续前行,发电厂门口的路障缓缓升起,黑色加长型轿车驶了进去。

不一会儿,轿车停下来,雪莉在士兵的护卫下,走进主厂房。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被山坡上的绷带士兵看在眼里。

厂房顶端有一名民兵,门口的哨所里,也只有一名民兵。

绷带士兵端起G3自动步枪,扣下扳机,在消音器的作用下,子弹悄无声息地射了出去,一下击穿哨所前民兵的头部。

接着绷带士兵从山坡上滑下来,从大门处匍匐前进,潜入发电厂。

爬上厂房外的铁梯,来到三楼楼顶,绷带士兵蹑手蹑脚地走向那个冲另一边瞭望的士兵。

来到士兵身后,绷带士兵掏出匕首,一把捂住对方的嘴,将其一刀刺死。

随后绷带士兵来到厂房后方,趴在楼顶边缘,向下看,看到三楼有扇窗户是打开的,便从背包里拿出钩锁以及绳子,将钩子拴在楼顶的管道上,绳子捆在身上,纵身一跃,来到三楼打开的窗户前,双手扒住窗户的边沿,绷带士兵进入了厂房。

解开身上的绳索,绷带士兵不敢起身,透过三层围栏的缝隙,向一层以及二层望去。

整个厂房内,只有守在门口的一名士兵,以及零星的几名工作人员。

可奇怪的是,绷带士兵没有瞅见雪莉·梅洛的身影,她确实进了这栋厂房后就没再出去,她去了哪里?所谓的“地堡”,难道真的是在地下?

绷带士兵避开耳目来到一层,偷偷来到一名工作人员身后,捂住对方嘴的同时,用枪顶住其背后威胁道:“不要出声。”

接着绷带士兵将工作人员拉到管道后面,隐蔽起来,问道:“通往地堡的路在哪里?”

“什么地堡?”工作人员反问道。

“不要装傻,那些进来厂房的军人去哪儿了?”

“控制室,控制室,他们每次都进控制室。”

“控制室在哪儿?”

“就在一层最南边。”

听工作人员说完,绷带士兵勒住对方脖子,直至其彻底失去反抗。

随后,绷带士兵来到控制室前,轻轻将屋门推开一条缝,发现里面有一名工作人员。

绷带士兵用装有消音器的G3自动步枪抬手一枪结果了对方,接着环顾四周,突然发现墙角的摄像头目睹了这一切!

瞬间,发电厂警报声响起!

绷带士兵赶紧将摄像头击毁,接着找了把椅子卡住控制室的门把手。

对方发现了自己!时间紧迫,绷带士兵四下寻找“地堡”的入口。

终于在一个柜子背后发现了机关!

推开柜子,打开墙面上的暗格,按下按钮,地面缓缓打开一个口。

绷带士兵先朝地面的开口扔了颗闪光弹!接着没有顺铁梯爬下去,而是直接跳下!

落地后,绷带士兵连开数枪,将狭窄通道里的数名士兵全部击毙!

确认周围没了敌人,绷带士兵站起身,沿巨大的管线朝地堡更深处走去。

在一处被锁闭的门前,绷带士兵停住脚步,从背包里拿出定向破门弹,安装好之后,躲在一旁起爆!

“轰!!”

绷带士兵第一时间端枪走进屋里。

这时屋内的士兵正因为破门弹的冲击波而东倒西歪。

绷带士兵不断开枪,将雪莉·梅洛身旁的士兵全部击毙,接着上前一脚踩住掉落的手枪,不让趴倒在地的雪莉·梅洛将它捡起。

雪莉趴在地上,露出笑容道:“哼哼哼,亚伯拉罕和丹泽尔将军都不在这里,你们的暗杀计划失败了!没什么能阻止这里产生出一个新的神权国家!”

绷带士兵冷冷地说道:“你们使这个国家陷入万劫不复,陷入独裁的悲哀。亚伯拉罕绝不是最后一名使者,他只是一个疯子。”

“你说什么都没用了,你失败了,士兵!”

“不,我没失败,因为我的目标正是你,雪莉·梅洛。你要为你屠杀的无辜平民以及在非洲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

“呵哈哈哈!”雪莉突然大笑出来,“看你的肤色,你有什么资格来找我报仇,在非洲这片大地上,我没有杀死过一个白人。”说着雪莉用拐杖撑着身体,站起来,“我屠杀的只是那些没有价值、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黑人奴隶。”

“这个时代里,没有任何人是奴隶!”

“他们没有自己的想法,没有实践理想的勇气,他们不是奴隶是什么?!他们屈服于他人制定的规矩,顺从于他人脑海中的想法,他们只是一群没有灵魂的畜生,难道身为人的我连几头畜生都不能杀?!”

“你疯了!”

“我没疯,疯狂的是整个世界,以及像你这种不知为了什么而战的蠢货。开枪吧!蠢货,未来你将为今天的所作所为而后悔,开枪吧!你的子弹不能改变这世界的疯狂!”

被激怒的绷带士兵用手枪顶住雪莉·梅洛的头。

雪莉·梅洛毫无惧色,并冷冷地问道:“在我死前,告诉我你的名字以及军阶,士兵。”

“我没有军阶,我不属于任何部队,我叫艾伦·诺顿,只为了结你的性命而来。”与雪莉的蓝色双目相对,绷带士兵却发现自己怎样都无法扣动扳机。

“艾伦,你还在犹豫什么?而你的声音似乎让我回想起了什么。”雪莉不断打量绷带士兵,发现自己的话似乎动摇了对方,继续道,“你杀了我之后呢?你也将会葬身于这地堡之中,没人会悼念你,没人会知道你做过什么?和我同归于尽?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不许动!不许动!”

身后传来叫声,绷带士兵赶紧躲到雪莉·梅洛身后,左手扶在雪莉肩膀上,右手的枪直指雪莉的后脑,对前来救她的士兵说:“退后,否则我会开枪!”

雪莉·梅洛对着自己的部下们命令道:“士兵们,不用理会我,开枪!打死我身后这个愚蠢的懦夫!”

“闭嘴!”说着绷带士兵对雪莉的部下大喊道,“如果不想你们的指挥官有事,就派一架直升机到厂房外的空地处!”

听了绷带士兵的话,雪莉的部下掏出对讲机说:“派一架直升机到厂房外的空地。”

绷带士兵接着大喊道:“后退!后退!!”

雪莉的部下们不断后退,接着爬出了地下。

雪莉冲身后的绷带士兵得意道:“你选择了退缩!你想逃跑?”

“闭嘴!”说着绷带士兵从背包里拿出绳子,将雪莉绑在身前,扔下手中的自动步枪,掏出手枪,带她爬上了铁梯。

来到厂房一层,绷带士兵依旧躲在雪莉身后,缓缓挪动着步伐,和雪莉的部下们一边僵持,一边向厂房外走去。

来到外面,直升机已经降落在厂房外的一片空地上,螺旋桨没有停止转动。

绷带士兵小心翼翼地带着雪莉朝直升机走去。

搂着雪莉登上直升机,绷带士兵半蹲着,第一时间将另一侧的机舱门拉上,以防狙击手狙杀自己,接着用枪顶住驾驶员的脑袋威胁道:“起飞!”

驾驶员拉动控制杆,直升机缓缓起飞,接着飞离发电厂上空,朝城市外戈壁的更深处而去。

看到没有武装直升机追击,绷带士兵松了一口气。

雪莉盯着绷带士兵露出一瞥笑容道:“好了,你赢了,我无能的部下们就这样放掉了你,也没能保护我。”

绷带士兵坐在椅子上没有答话。

这时驾驶员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继续向北飞。”

驾驶员说:“北面除了沙漠,什么都没有。”

绷带士兵不耐烦地又一次用枪顶住驾驶员的头说:“忘了告诉你,我也会开直升机。”

这时雪莉突然问道:“我已经是任你宰割的羔羊了,为什么你还不动手?”

绷带士兵回身看了一眼雪莉·梅洛,她表情里尽是轻蔑,看起来真的不怕死。

绷带士兵回应道:“在我杀死你之前,我想问一个问题,你为了什么而战斗在这沙漠的南端?”

雪莉笑了,不假思索道:“为了理想,为了颠覆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绷带士兵不解地反问道:“如今那些发达国家的体制难道不比你们所创造的神权以及独裁公平许多?”

“他们的体制确实比我们要公平,但我们追求的并不是体制上的公平,而是每个人真正的平等,想要实现这种平等,权力就不能分散,否则每个有能力的人都会为自己、为自己的利益群体争取更多的利益,那时公平的体制下就会出现个体与个体间巨大的差异,人和人的平等也就无从谈起。”

“那你们的统治者呢?他也是人,他将会获得无限的权力,这也是一种平等吗?”

“我们的统治者?他将不是人,是神。你会计较神获得的比你多或少吗?”

“哼,真是赋予了独裁一个伟大的理由。”

“理想的启航总是困难重重,所以我不会祈求你能理解我们,更不打算说服你。”

绷带士兵盯着雪莉·梅洛说话时的神情,那之中充满了自信与高傲,她没有虚张声势,她的想法就是这样,这不禁让绷带士兵内心产生了某种敬佩与敬畏。

绷带士兵看着雪莉的绿色双目,回忆起些许往昔,内心的痛苦与使命感纠结到一起,不禁十分迷茫。

自己两次都没能下手杀死雪莉,绷带士兵明白自己不必再尝试第三次。

突然间,绷带士兵对驾驶员说:“降落!”

驾驶员十分不解,但还是听绷带士兵的话,将直升机降落在一处荒漠里的空地上。

绷带士兵用枪指着雪莉·梅洛说:“有两个理由驱使我做了如今的决定,我暂时不会杀你,但如果有一天,你继续向地狱的更深处走去,我将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现在,下去,离开这架直升机。还有你,你也下去!”说着绷带士兵手中的枪指向驾驶员。

和驾驶员一同下了直升机,雪莉冲绷带士兵问道:“士兵,你是叫艾伦·诺顿?”

“是的。”

雪莉又一次笑了:“也就是说下次我再听到这个名字时,不是你就是我的死期。”

“你可以这么理解。”

说着绷带士兵拉上机舱舱门,接着坐到驾驶座,拉动控制杆,直升机起飞,很快消失在了雪莉·梅洛的视线当中。

《黑白边境》上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