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② 时光诅咒(甘宁X凌统)②

“我不管,”凌统转身要走,走出几丈远后又向他掷来一句话,“我可以等你一辈子,但你必须在我活着的时候,还清这笔账!”

末了便听见甘宁在他身后扯着嗓门拖着长腔大喊:“公绩——你记着,从今往后,甘宁的人头等着你亲自来取,如果你够胆,但取无妨!”

……

“可恶……怎么又是这样的梦……”

凌统心烦意乱地坐起来,望望窗外才知时间还不到凌晨三点,于是又重新躺下,眉宇紧锁。凌统的房间里没有开空调,窗户大开,夏夜的微风挟裹着若有若无的湿气和热气从纱窗中踅进来,掠过蚊帐,轻拂少年柔软的额发。

恰好逢着暑假,苏杭分区的职业赛车联赛,凌统还是咬咬牙去了。票价很贵,凌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到了售票厅,不料在钱包里摸索的时候,那张被他撕成两半又重新粘好的卡片滑落出来。售票员扫了一眼那张卡片,旋即惊讶着对他说,你是贵宾,免票。

“我……”凌统拿着那张卡片,大吃一惊。

“是的,这是特邀贵宾的免票券,”售票员显然比他更为惊讶,“甘先生是苏杭分区特邀参赛的职业选手,曾在巴渝分区年度联赛蝉联三届冠军。”

凌统心里一紧,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天甘宁驾车撞死他父亲的图景。秀气的眉毛不自觉地蹙了蹙,一股无名怒火直冲脑门,但在外人面前又不好发作,只得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他妈的,收起钱包入场坐在了最前排的观众席上。

那天的比赛精彩至极。橙黄色的雪佛兰一开始便冲在最前面,虽然在几个急转弯处险些被后面的车辆超越,但最终稳定了绝对优势,冲过终点线后一个漂亮的急转漂移,稳稳停在路边。

车窗缓缓摇下来,赛车手取下头盔,笑容满面地朝着观众席挥手。也就在那一瞬间,他的面容被凌统撞了个正着。

那便是在脑海里萦绕许久、挥之不去的傲然且带着痞气的阳光笑容。虽然带着土匪头子似的痞气,但那笑容很干净,衬上俊朗的面容,倘若不去关注他上身的纹身,压根看不出来他是个多么蛮横霸道的家伙。

果真是甘宁啊。

凌统在心里暗暗啐了一口,打心底里为自己方才觉得他笑容干净而自感羞耻。再抬头的一瞬间,却与甘宁四目相对。

“为什么是你?”甘宁下了车,走近凌统身前,声音还带着方才比赛的激动情绪,“你不上学了?来这里做什么?”

“来找你报仇,”凌统冷冷道,“倒是我想问,你主动邀请我干嘛?引火烧身?”

“报仇?怎么,想打架?”甘宁冷笑一声,嘴角微微勾起,眼珠向眼角转了一下,两只手抄进裤子口袋,前胸和上臂的肌肉轮廓被阳光映照得分明,“别太自不量力,小鬼。真想跟你打架的话,都用不着本大爷亲自出马。”

“你滚!”凌统忽然大喝一声,一拳头向甘宁太阳穴砸过来。

却被甘宁一只手稳稳挡住。凌统的拳头被他卡在手心,挥不出去也缩不回来。周围人的欢呼声盖过了两人的讲话声,零碎的彩色纸片不断地从观众席上洒落下来,洋洋洒洒落了凌统一身。

“哈哈哈哈!”甘宁放下凌统的拳头,忽然觉得他此时的狼狈样子着实好笑,便放开声音大笑起来。

凌统看他那副吊儿郎当随随便便的德行,忽然还想再给他一拳头,却蓦然发现观众的视线此时全部聚集在甘宁身上,也便收了怒火,眼睁睁看着他渐渐走远。

甘宁大概走出去有几十米,忽然回头冲他一笑。脖子上的银色狼牙项链反射着阳光,明亮灼目。

“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他扯着嗓门喊道。

凌统心想算了反正也没几个人注意到他,索性也扯着嗓子朝甘宁喊:“小爷我叫凌统!你给我记住了,我叫凌统——”

甘宁点点头,旋即放声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凌统心里犯嘀咕。

“你给我等着!”

他朝甘宁挥挥拳头,旋即把声音压低了好几个分贝,“甘宁,我爹的命算在你头上,你什么时候能给我还清了,我什么时候再跟你一刀两断!”

……

“主公何不速渡小师桥!”

凌统朝金祎门面虚晃一棍,转身对在逍遥津北策马疾驰的孙权大声喊道。待到孙权跃到南岸后方才松了一口气,不料金祎一枪迅雷不及掩耳地刺过来,凌统躲闪不及,那枪便不偏不倚地刺在他肩窝上,顿时血流如注。

“啊——”凌统吃痛地喊叫出声,手臂因疼痛而失去了力气。

金祎冷笑一声,收回长枪,根本不给凌统喘息的机会,紧接着又是一枪刺来。锋利的枪尖反射着阳光与身后席卷的漫天黄尘。

说时迟那时快,忽然旁侧一把长刀飞来,“当啷”一声与金祎的长枪撞在一起。一人乘着黑色的高头大马拦在凌统面前,金色铠甲与黑色战袍被狂风吹出沙沙的声响。一把长刀在他手里炫舞如飞,顿时化作千把万把,游龙一般,掠风生影。

“甘……甘宁?”

……

做这个梦的时候,正是凌统即将参加高中毕业典礼的那个凌晨。

虽然甘宁一直在凌统居住的苏杭一带活动,但两年来他与甘宁没见过几回面,无非都是从报纸上又听说他参加了哪场比赛,获得了什么荣誉等等。

凌统揉揉眼睛叹了口气,旋即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认命吧,自己与他怕是永远没得纠缠了。再说了,父亲的离世更大原因在于他违反交通法规,至于甘宁在市区里超速驾驶,也只能退居其次。

就像历史上的凌操,他的死一小半在于甘宁那支冷箭,一大半在于自己轻敌妄进。

没想到,就在当天下午毕业典礼结束后,凌统却在回家路上遇见了这一片街区逍遥法外的一群街道恶霸。几个染着红色绿色头发的小混混尾随了凌统一阵儿,那几个人见他是个模样清秀穿着规整的少年,心里头盘算着应该是富裕人家的孩子,便在凌统拐到一个僻静角落时将他截住了。

“喂,小鬼,”打头的小混混顶着红色爆炸头,脸上有一块伤疤,长得身强力壮,不怀好意地冲他狞笑着,“要钱还是要命,你自己选。”

凌统从未经历过如此这般的场面,停下车子哆哆嗦嗦地被逼退到角落里,嘴里嘟嘟囔囔道:“我、我没钱……”

“没钱?”带头的人一挑眉毛,余光里瞥见凌统看上去还崭新的山地自行车,心里估计着这是个价值不菲的宝贝,于是用小手指一指那自行车,“这个给了老子,饶你一命!”说罢挥了挥手里的尖刀。

末了手臂一招,身后几个小混混一拥而上。

“不行!”凌统大叫道,将身子护在他的自行车前,“这是我爹送给我的,我爹现在不在了,我见到它就像见到我爹一样,我不能给你!”

“怎么?还有脾气了?”带头人冷笑着逼近凌统,将尖刀在他面前晃了晃,“这片地儿还没有人敢跟老子过不去,老子杀人不眨眼你晓得不?识趣的赶紧给老子滚一边儿去!”

说罢一把拽住凌统的衣领,就要将他甩开。

平日里想来文弱的凌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双腿生了根一般,愣是死死护着他的自行车不动弹,旋即又疯狂地反拽住那头儿的袖子,指甲生生嵌近他手臂的皮肤里。

“该死!”小混混头儿愤愤地骂了一句,一只手将凌统两个手腕都紧紧钳住,另一只手握紧尖刀向他肩膀上划了一下。雪白的校服被划开一个口子,皮肤也被深深割破了,鲜血从伤口里汩汩淌出来,在校服上氤氲一片。

尽管受了伤,凌统依然死命站着不动。因为疼痛,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想死别他妈跟老子转弯抹角,老子叫你死个痛快!”小混混头儿显然还是第一回遇见这般倔强的学生娃子,愣了愣神,嘴里骂了句“笨蛋”,一脚踢在凌统腰间,将他踢翻在地,旋即就将手中的刀向着他脖颈扎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听见一声巨响。一辆银白色的skyline撞碎了一旁的废弃砖墙,车门正对着扭打的两人停了下来。

车里走出来一个身型健硕的汉子,没戴墨镜,俊朗的脸和金色头发完全暴露在小混混面前。他也不说话,抬脚一勾踢飞了小混混头儿手里的刀,旋即攥紧拳头狠狠砸在他太阳穴上。

“哪来的野鬼,找死不是?”小混混头儿被他这一拳打蒙了,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两人杀气腾腾地摆开架势,很快便扭打在一处。小混混头儿虽然生得人高马大,但毕竟身手没有那金发汉子敏捷,很快连连后退,一侧太阳穴部位红肿起来。

“要打架就堂堂正正地打,别拦着学生还他妈以为自己是哪根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