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敲打
酒宴上袁可立和众将把酒言欢，谈论的多是往昔旧事，这也让毛文龙等人感到无比亲切。
当然，袁可立也说了皇帝貌似圣君，有太祖遗风，阉党被诛，以及魏忠贤、客氏被凌迟等事，这些都是略略带过。
次日，袁可立召毛文龙等将领进帐议事。
“东江伯，诸位将军请坐吧。”
进帐依次坐好，袁可立环视一圈，这才微笑道：“陛下对东江伯和诸位将军相当看重，希望诸位更好地履行职责，立足皮岛，牵制建奴，千万别辜负了陛下的一番心意······”
毛文龙赶紧起身抱拳，脸色坚毅道：“请阁老放心，毛文龙必不负陛下厚望，今后陛下指东，我必不向西，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诸将起身抱拳，齐声道：“我等愿为陛下赴死！”
貌似有些表演成分，袁可立还是满意地点点头，而后又道：“陛下说了，他对东江伯的信任与期待，犹如对江山社稷的忧虑与期盼，陛下深信东江伯必能以忠诚之心，勇敢之行，不负陛下之所望，不负百姓之所托，故而才给你独断之权······”
说到这里，袁可立停顿稍许，若有若无敲打道，“独断权虽优，却是双刃剑，东江伯可要把握好，切不可因私废公······”
毛文龙再次起身抱拳道：“请阁老转述陛下，臣定以此为荣，以此为责，为陛下和百姓不惜洒热血，抛头颅，就算把这一百多斤扔在战场上，也要重创建奴······”
听到毛文龙一番保证后，袁可立又道：“别张口闭口就说死，留着有用之身为陛下开疆拓土不好么？”
“陛下说了，目前东江军的军事主旨，就是以防守为主，牵制建奴主力，让他们不敢全力入寇。至于东江军什么时候调动，得等陛下处理好朝堂上的事，再做进一步指示。”
“但有一点，老夫必须告诉你们，陛下肯定会对建奴用兵，把他们打到白山黑水之间，那时候就是你们建功立业，拜将封侯的大好时机······”
毛文龙眼神瞬间亮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担心收了钱粮，皇帝要催他出战，谁知陛下竟知兵，不让他们和建奴碰硬。
不是他有意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现在的东江军根本就不是八旗主力的对手，小打小闹偷袭打闷棍他们在行，失误了也不会影响东江军实力，但要是尽遣主力出岛野战，就是送人头。
现在皇帝的意思很明了，就是要他长期驻扎在皮岛，成为建奴后背的一根刺。
“臣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毛文龙再次侃侃而谈，拍着胸脯保证。
确实没说的，固守牵制本就是他们的强项，也是东江军存在的意义所在，要是连这事都做不好，毛文龙哪有价值。
“嗯，好。”
袁可立赞许一声又道：“东江伯，你可知陛下不让你们主动出击，是何原因？”
毛文龙脸色讪讪，却兀自往脸上贴金道：“我军战力不足，和建奴野战，没有必胜的把握······”
“还算是有自知之明。”
袁可立没有戳破他往脸上贴金的事，点点头道：“强军是练出来的，宋时岳武穆以八百兵破金兵十万，吓得金人喊‘撼山易，撼岳家军难’，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严明的纪律，强悍的战斗力。远的不说，咱们说说戚继光，戚家军十三场战役十三胜，打得倭寇如丧家之犬般逃窜，最终灭了朝廷头疼数十年的倭患······”
“······所以说练兵的事不能停，还得提高强度。陛下要让你练出一支强兵来，什么时候陛下军令来，就能独挑大梁。否则就算是泼天的功劳放在你们面前，你们用什么去拿？用嘴不行，得用手中的刀枪······”
“阁老放心，明天开始就加大强度训练，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以后东江军肯定是一支铁军，保证打得建奴屁滚尿流······”
毛文龙正拍着胸脯保证，袁可立的护卫进账，低声说了句，袁可立道：“让他进来。”
“小人参见袁阁老，参见东江伯！”
来人是毛文龙手下书吏冯江，也是毛文龙的智囊，他说有要紧军情要禀报毛文龙，袁可立才让他进来。
“东江伯，那个······”
冯江吞吞吐吐，似乎有让毛文龙出去的意思。
毛文龙大手一挥道：“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袁阁老又不是外人······”
“小人不是那个意思······”
冯江讪讪笑道，“刘爱塔派人来见东江伯，说是有很重要的事······”
“刘兴祚？”
袁可立一听道，“陛下来时说过，刘兴祚真心归明，若是他来投奔，不用担心，直接收留，然后上报此事，算你一件大功。”
陛下这么说？
毛文龙清楚，袁可立是熟悉刘兴祚的。
以前刘兴祚一直和袁可立联系，几乎就策反此人了，但被努尔哈赤发现端倪，才是策反迟迟没有成功，但皇帝这么说，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难道刘兴祚跟前有锦衣卫谍子？
虽有皇帝怎会清楚敌方将领的疑惑，但既然皇帝说了，那他照做就是。
有些事情不能多问，尤其皇帝分派的任务。
毛文龙瞪着眼，半晌才点了点头：“末将遵命！”
见到毛文龙丰富的表情，袁可立笑道：“东江伯这是怀疑陛下的决定？”
毛文龙吓了一跳，忙道：“下官怎敢！”
“其实东江伯的疑惑也是老夫的疑惑，当初陛下说这事，老夫也一脸疑云，忍不住问陛下原因，你猜怎么着？”
袁可立缓缓道，“陛下说他查阅以前奏疏和秘表，看到了老夫策反刘兴祚的记载，然后细致研究一番，然后得出刘兴祚真心归降的结论······陛下日理万机，还把这些小事都放在心上，可见陛下乃有为之君，大明在他的治理下，必然会步入辉煌······”
“陛下圣明！”众将齐齐道。
袁可立对冯江挥挥手道：“把他们带进大帐，老夫亲自会一会！”
“是！”
冯江转身出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