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最荣耀的死法
袁崇焕率关宁铁骑九千余人，在南城的广渠门前列阵迎敌。
祖大寿在南，王承胤在西北，袁崇焕在西，三人结成“品”字型阵，兵含枚，马勒口，隘处设伏，严阵待敌。
虽然对面的满蒙骑兵共有四万人，但关宁铁骑毫无惧色。
此战由三贝勒莽古尔泰率军，多尔衮、多铎、豪格、阿济格等后起之秀赫然在列。
“袁崇焕不自量力，九千骑兵就想挡住我四万铁骑，简直螳臂当车······”
莽古尔泰轻蔑道，“关宁军守城还行，野战就是我八旗军的天下，今日本贝勒定将袁崇焕斩于马下，一雪前耻！”
莽古尔泰选择性忘了在笊篱山，被满桂打得抱头鼠窜的事，此刻将自信拉满。
四万对九千，关宁铁骑再能打，在八旗军优势人数碾压下，也只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恩格德尔，你率本部冲击明军左翼，一举将明军冲散！”
“嗻！”
恩格德尔是蒙古额驸，这也是满蒙结盟后，他第一次率军出征，因此得打出蒙古铁骑的威风来，让满军不敢小觑，别尽做吞并蒙古部的梦。
“蒙古勇士，用你们手中的刀去猎杀明朝的羔羊，杀······”
蒙古骑兵如狼一样嚎叫着冲过来，在他们眼里，关宁军左翼就是摆设。
“举铳！”
祖大寿举起右臂，左翼的三千将士齐齐举起三眼铳瞄准，等蒙古骑兵进了射程，祖大寿一声令下：“放！”
“嘭！”
“嘭！”
“嘭！”
三铳打完，有些将士收铳抽刀，有些纯粹就以铁铳当棍，还有人忙忙给三眼铳填充弹药，一会儿冲杀起来，三眼铳可是偷袭的好武器。
迎头一铳，敌人死得不要不要。
弹丸齐射，冲在前面的蒙古骑兵纷纷落马，还不等蒙古兵展示他们精湛的骑射功夫，双方骑兵就交织在一起。
刀光剑影，血染沙场。
关宁军均披戴厚甲，寻常箭矢根本穿不透，同时他们的长刀都是精钢打造，在装备上蒙古兵就吃亏，对砍中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战斗打响不久，蒙古兵丢下几百尸体败退。
莽古尔泰冷笑，他派蒙古兵就是试探明军虚实，死的是蒙古人，他一点都不心疼。
“甲喇章京郎球，你率本部冲击明军右翼，要打出正蓝旗的威风，只许胜不许败！”
“嗻！”
郎球率军冲锋，这次试探性进攻不出意外，八旗军扔下数百尸体，再次败退。
右翼的王承胤也不是吃素的。
莽古尔泰派兵在两翼试探虚实，结果留下数百尸体败退，这让三贝勒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伤害。
“六队齐进，杀不光对面明军，坚决不收兵！”
这次莽古尔泰不玩什么两翼齐飞的战术了，直接率领全部主力猛扑，意图用人数优势碾压关宁铁骑。
满蒙骑兵分六队，涌向关宁军。
“他娘的，鞑子这是欺负咱们人少，要打乱仗？呵呵，打乱仗，咱们关宁军是鞑子的祖宗，今日就让莽古尔泰尝一尝咱们关宁军的厉害！”
袁崇焕高呼，“兄弟们，城头上好多人看着呢，咱们关宁军是好汉还是孬种，今日一战便可彰显，谁若退却，定当阵斩！传令开炮······”
“轰！”
“轰！”
“轰！”
城头炮手点燃火炮，炮弹呼啸而出，砸在冲锋的敌群中。
“随本督冲锋，杀鞑子！”
“杀······”
几乎就在莽古尔泰冲锋的同时，袁崇焕发动了反冲锋。
祖大寿左路，王承胤右路，袁崇焕中路，三股洪流呼啸而出。
此战基本没有战术，双方骑兵对冲，谁不怕死，谁更能砍，谁就能赢。
战斗过程极其惨烈，不断有人落马被踩成碎肉，战场瞬间被鲜血染红。
“嘭！”
“嘭！”
两支箭矢射中袁崇焕，却无法透过他的厚甲。
袁崇焕依然身先士卒，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杀得敌军人仰马翻。
“看我擒下袁贼，为太祖报仇雪恨！”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阿济格见袁崇焕如有神助，像一尊杀神杀的八旗军人头滚滚，早就怒不可遏，拍马就扑过来。
擒贼先擒王。
二十出头的阿济格是一员猛将，能征善战却性格粗暴，挥刀杀向袁崇焕。
“咻！”
“咻！”
关宁军中飞出两箭，正中阿济格坐骑，战马哀嚎几声倒地，把阿济格摔到地上。
阿济格身手不错，落地瞬间一个翻滚，然后站起身来，防止被战马踩死。
“咻！”
“咻！”
“咻！”
阿济格成为活靶子，数支箭矢插在他身上，眼见就要完蛋。
“保护十二弟！”
阿巴泰见状大呼，一队亲随拼死护住阿济格，将他救上马，转身送出去救治。
“杀鞑子！”
袁崇焕声声虎吼，挥刀砍杀，看着被救走的阿济格，十分惋惜。
若是杀了此人，八旗军定然气馁。
其实，此刻八旗军已经气馁，同样身中数箭，阿济格被射得奄奄一息，袁崇焕却带着身上的箭矢，继续战斗。
这是不死战神吗？
关宁铁骑猛攻，八旗军开始败退。
“轰！”
城头一发炮弹在莽古尔泰附近爆炸，他本人被气浪掀下马。
“快救三贝勒！”
莽古尔泰身边的将领立刻将他扶起来退向安全处。
八旗军顿时败退，关宁军追了两里地，就听到鸣金声。
“穷寇莫追！”
······
“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莽古尔泰恼羞成怒，大声吼叫。
他伤得不重，只是被弹片划伤了脸颊，但这伤却让他无法释怀。
四万人被九千人击败，一个弟弟凶多吉少，最重要的是他的脸受伤，以后如何见人。
“今日和明军不死不休，杀不了袁崇焕不退兵，但有怯战后退者，当场斩杀！”
莽古尔泰脑子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和关宁军死磕。
他再次集结部队，下了死命令，发动了第二次冲锋。
关宁军早就布置好战阵，火铳也填装好弹药，严阵以待。
三眼火铳打完弹药，又是一次不要命的对冲。
莽古尔泰这次布置大量骑兵在中路，就是想将袁崇焕包围斩杀，然后关宁军必然会四散。
袁崇焕仍然悍不畏死。
昨日孙承宗再次派人告诫他，趁皇帝还没动手，让他主动寻机打仗······或许最好的结果就是战死沙场。
袁崇焕清楚这是老师最后的叮嘱，在没有退路后，只有戴罪立功来减轻处罚。
“杀！”
袁崇焕大吼一声，对面一个骑兵被他砍下马，随后一侧身躲过长刀，反手一刀将偷袭者斩杀。
但他来不及格挡右侧偷袭的敌人。
长刀即将到达袁崇焕脖颈······或许这是他最荣耀的死法，但他要给敌人最沉重的打击。
袁崇焕虎躯一震，挥刀直劈。
死也要剥下敌人一层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