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我叫袁崇焕(5)

“袁抚军,这真是朝鲜使团,我敢以项上人头向您保证。主使李占李大人是皇族,数次出使过大明,为促进两国友谊做出了卓绝的贡献······”

韩瑗是朝鲜使团的翻译,大明话说得十分流利,他非常生气,却不得不低声下气争取使团该有的礼遇。

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袁崇焕虽是进士出身,却染上了军汉不讲理的臭毛病,居然扣押使团物资,还搜身并软禁,不让他们离开大屋半步,就连大小便也得在屋内恭桶中解决。

李占等人享惯了福,哪能忍受好多人呆在一个屋内,还臭气熏天,限制自由,这和猪圈有什么区别?

故而他们一个劲的大叫大嚷,看守的士兵又不敢真动手,只能把实情禀报。

眼见大战在即,袁崇焕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事,前来把这个瓢按下去。

这些人确实是朝鲜使团,但入明的时间太巧合了,他们二十二日到达宁远,第二天努尔哈赤就率大军到来。

其中有没有猫腻,谁都无法保证,于是袁崇焕故意说出使文书有问题,强势将他们软禁。

在不能保证使团内没有建奴奸细之前,袁崇焕谁都不信,只信自己。

“若本将不相信你们是使者,早就一刀剁了脑袋,还能把你们当成座上客?非常时期,只能按本将说的去做,谁再添乱,本将就把他当做奸细处理······”

袁崇焕连高第都敢硬刚,弹丸之地的使者,他还真没看在眼里。

座上客?

你是不是对座上客有误解?

阶下囚才适合。

韩瑗终究无奈,他一个小小的翻译,若在言语上得罪了袁崇焕,少不了挨揍。

他只好一字不差翻译。

李占等人听后大怒,瞪大愤怒的眼睛大声嚷嚷,可袁崇焕一句也听不懂,像看群犬乱吠一样看热闹。

“袁抚军,使者们提出严厉的抗议,他们说两国友谊长存,你私自扣押使者就是弃盟,是要挑起两国战争的愚蠢行为,等到了北京,他们会你的作为禀报大明天子,治你之罪······”

韩瑗还没译完,袁崇焕就不耐烦摆摆手,粗暴打断他的话道:“告诉他们,等这仗打完,他们去北京爱干啥就干啥,那是他们的自由,但在这儿,就必须遵守我的规则!”

“你告诉他们,不要闹什么幺蛾子,不然本将杀了所有使团人员,就说是建奴所为,我想朝鲜皇帝听后会恨死建奴,这样一来两国友谊岂不更长久······”

韩瑗大惊,然后一字不落翻译。

啊?

李占等人面面相觑,露出恐惧的眼神,再都没有了刚刚的怒意。

“乖,听话就是好孩子!”

袁崇焕露出笑脸,然后冷冷对韩瑗道,“这句不用译。”

韩瑗也不想译,否则李占肯定会发火,但李占看着他,不翻译又担心他猜疑,正想胡译一句客气话蒙混过关,却听一声巨响。

“轰!”

剧烈的炮声吓坏了朝鲜使者,他们脸色煞白,惊恐地捂住耳朵发抖。

袁崇焕则脸色不变,很轻松道:“贼至矣!”

说罢袁崇焕指着韩瑗道:“你,随本将走!”

韩瑗战战兢兢跟在袁崇焕后面,还道要惩罚他,其实袁崇焕就是想把翻译带走,李占等人再嚷闹,也没人听得懂。

仅此而已。

······

袁崇焕,你敢调侃本汗?

待打下宁远城,本汗将你皮剥下来做个鼓,就放在宁远城头敲。

事实证明,没有激不怒的人,不怒是因为没有激到他暴怒点上。

努尔哈赤神情狰狞而轻蔑,随着他一声令下,声势浩大的后金军向潮水一样,涌向孤独的宁远城。

宁远保卫战在天启六年正月二十四日晨打响。

努尔哈赤势在必得,他让代善和阿敏率军主攻,主攻的方向是西南面。

他认为宁远城的弱点就在西南面。

八旗军攻城的战术系统相当完整,可以称之为楯车战术。

八旗楯车上的盾牌由厚木板包覆牛皮、铁皮复合而成,出发时再泼上水,这样制成的楯车不惧火器和弓箭,小砖石击之不动,大砖石击之滚下,柴火掷之不焚,具有较强的防御力。

一辆楯车由三十名楯兵士操作,后面藏着士兵和云梯,到弓箭射程范围内,躲在后面的士兵拿出弓箭抛射,甭管射不射得中,给守军造成干扰就行。

成功将士兵掩护至城墙下,八旗军或者挖墙脚损坏,或者架设云梯爬墙。

紧接着人马披甲的重甲骑兵到达,他们不可能骑马登上城头,他们专门来射箭掩护士兵登城。

这种配合特别实用,在进攻开原、铁岭的战斗中,八旗军就使用楯车参与攻城,最终二城先后沦陷。

无数的楯兵推着楯车像乌龟一样向着城下挺进,八旗兵信心十足,这样的战争他们打过好几次,明军的火器和弓箭在楯车面前就是挠痒痒,投石机抛出来的石头也没多少破坏力。

宁远城中的明军肯定一样。

等到了城墙下,他们就架起云梯,爬墙的爬墙,挖墙的挖墙,宁远城须臾就破。

得意来得快,去得更快。

突然响起晴天霹雳声,硕大的铁球从天而降,楯车被砸的支离破碎。

那铁球还兀自兴奋,在人丛中蹦蹦跳跳,所到之处遍地开花,有血花、脑花、腰花······还有无尽的哀嚎声。

不理八旗军的惨状,宁远城头的红夷大炮再次怒吼,随着炮口喷射出灿烂的火焰,一枚枚炮弹再次击中八旗军。

铁球一个劲的跳动,受它波及后不是残肢断臂,就是死尸,场面极为恐怖。

试想,突然发现身边的战友被撕成两截,红红绿绿漏了一地,或者战友突然少了一条腿,你是一种什么感觉?

恐惧。

无尽的恐惧。

宁远城只有十一门红衣大炮,袁崇焕早就命令制造炮车,挽设城上,备足弹药,训练炮手,尤其受过葡萄牙人训练的孙元化、彭簪古等官员,培训出一批优秀的炮手。

这十一门西洋大炮架设在宁远城上,成为袁崇焕退敌的最新式的强大武器。

当袁崇焕决心抵抗之时,就设计好了防御体系,大炮必不可少,可惜只有十一门。

八旗军很顽强,面对重大打击,他们毫不放弃,踩着战友的尸体,继续挺进。

敌军主攻西南,守南面的祖大寿和守西面的左辅最为忙碌,压力也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