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凭什么？
慧通微微一颤，不知觉后退几步，被身后僧人搀扶才站稳。
“施主······”
洛养性不耐烦打断道：“你别浪费口舌了，本官也没时间和你磨牙，你不让他们出来，我就让弟兄们自己找。都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本官今天给你们交个底吧，庙跑不了，和尚更跑不了······谁试图跑，谁就入地狱。”
慧通清楚洛养性能说到做到，无奈摆摆手，对值守僧道：“撞钟，同知众僧来大殿前······”
“是，方丈！”
慧通魂不守舍，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没有交代，当抬头看到洛养性不苟言笑的脸，不由喊道：“敲紧急钟，让所有僧人都来，一个都不能少······”
他已经从洛养性脸上看到杀气，他也清楚有人会躲起来，估计搜到就会血溅当场。
僧人们逐渐来到大殿前，那些头上有朱砂印记的和尚当场被绑起来，按在地上，啥话都没问，直接杖责二十。
惨叫声此起彼伏，洛养性一点都不担心被外面百姓听到，或者他就想让百姓听到。
“洛施主，你什么都不问，凭空就责罚······你、你就这般没有顾忌？”
慧通恨恨道，“就算他们有罪，也得先审理吧？”
“心术不正的人才有顾忌，我洛养性为陛下做事，内心光明磊落，顾忌何来？”
洛养性一瞪眼，脸色便狰狞起来，“本官这二十杖是替佛祖打的，不守戒律清规，装神弄鬼，骗财骗色，不仅该打，还该死！”
随即洛养性厉声喝道：“来人，将这老和尚按住，重责四十，为老不尊，带头破坏清规，玷污佛祖，违犯律法······重重的打······”
又是一阵惨叫。
杖责结束，洛养性指着一个头上有朱砂印记的胖大和尚道：“你说出永安寺内子孙堂的真相，不然当场打死。”
胖和尚支支吾吾道：“子孙堂内送子观音十分灵验，不孕女子祈祷后······”
“打死！”
洛养性摆摆手，几个锦衣卫按住，把杖抡圆，打铁般招呼。
“大人饶命，我说，我说，这是障眼法，目的是为骗取女子节操······”
胖和尚吃不住打，大喊真相。
洛养性眼皮都不眨一下，直到胖和尚被活活打死后，才指着另一和尚道：“你说！”
“大人，我说！”
那和尚早就吓尿了，大声哭喊着道，“子孙堂两侧有十余间静房，都有地道相连，静房地面上铺有木板，夜晚掀开出来，与女子**······”
“为不让女子发现端倪，静房里都不给蜡烛······这些荒唐事庙内人人有份，不干这种勾当，就会被责罚，贫僧是受害者啊······”
洛养性盯着慧通道：“老和尚，现在知道本官为何没有顾忌了吗？现在该你了，说吧，永安寺收留了多少逃犯？敲诈了多少田产？迫害了多少百姓？实话实说，不然本官替佛祖超度你！”
“阿弥陀佛！”
慧通念了一声佛，闭目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老衲犯戒，罪有应得，求施主火葬老衲。”
“想得美！”
洛养性狞笑道，“你早该入地狱了，但真相不能入地狱，今日让你这老和尚也尝一尝痛苦的滋味······来人，锦衣卫代表佛祖将这老和尚双腿打断！”
慧通惨叫中，不断有搜查的锦衣卫回来禀报。
“启禀指挥同知，在地道中抓到十几个僧人，有几个反抗中被杀，剩下的都抓捕。”
“启禀洛大人，搜到田契若干，大多是死契！”
“禀报大人，发现数十账本，其中不乏放印子钱的账本。”
“启禀同知大人，发现地牢，救出难民十余。”
“······”
洛养性突然怒道：“老和尚，你说你该死不该死？”
“洛大人，老衲没办法啊，寺院被歹人控制，老衲虽为方丈，却只能委曲求全······”
慧通悔恨道，“歹人中有不少是朝廷追捕的贼人，他们在寺中避难，风声过后却干起违法乱纪的恶事。老衲死不足惜，今日就把这些人指认，希望大人给永安寺其他僧人一条活路······”
······
永安寺真相查清，僧侣们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都罪有应得。
同时公布真相，民众震惊，也瞬间惊醒。
朝廷借此机会，开始大刀阔斧改革寺庙，自然是处理了一大批僧官，处罚了一大批假和尚，让寺庙回归本源。
······
“起来说话，抬起头来！”
东暖阁内，陈经纶和儿子陈世元颤颤巍巍站起来，慢慢地抬起头，满脸都是肃然。
很正常，第一次见皇帝，谁都会有些紧张，尤其他们这种白身。
“陈经纶，朕记得你父亲陈振龙是个秀才，多次参加科举考试均落榜，最终决定另谋出路，于是走上出国经商的路······后来，他在吕宋岛经商，冒死将番薯藤涂上污泥，绕在船绳上蒙混过关，才有番薯传入我大明······”
提起陈振龙，崇祯如数家珍。
陈经纶心中有一丝恼怒，认为是皇帝在嘲讽陈家除了一个秀才，其余人没有功名，但转念一想，陈家算根毛，皇帝闲着叫唤来嘲讽。
随即他满脸羞愧，低声道：“草民惭愧，愧对恩师教诲，令先祖蒙羞！”
崇祯不由笑了。
书生就这个德性，祖上没啥名人，却以书香门第自居，总觉得自己没考好，辱没了祖先，岂不知百无一用是书生。
在永夜之界中，书生最是无用，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最后连自己都饿死了，哪能顾得上家人。
“那你还想不想参加科举做官？”
面对崇祯的问话，陈经纶满脸纠结，他确实想科举入仕，无奈频频落第，心中早产生科举梦魇。
可若是在皇帝面前说不想，又觉得失去了书生的气节。
矛盾中，陈经纶点点头，又摇摇头。
崇祯从陈经纶纠结的表情看出他心有不甘，却无能为力，便笑着道：“别纠结了，你现在就是想去参加科举，朕也不会让你去的······”
“凭什么？”
陈经纶下意识质问。
取消自己科举的权利，就是绝了自己入仕的后路，陈经纶的质问脱口而出，全然忘了面前这人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