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虎父无犬子
朱由检明白，张维贤让众将营门前迎接，就为趁机让他们去部署，但他就是不给机会，拍马缓缓进营。
张维贤哪敢停留，忙随皇帝进营，只期盼菩萨保佑，五军营的情况不要太差。
朱由检等人登上校场高台，一会儿后，一行人匆匆忙忙赶过来。
“臣，五军营指挥使夏侯桂，参见陛下！”
“奴婢，提督五军营聂宇凡，参见陛下！”
“臣，五军营参将尚斌，参见陛下！”
“······”
高台下哗啦啦跪下十几个将官。
“诸位将军辛苦了，都起来吧！”
“谢陛下！”
将官们在一旁站立，都拿眼看张维贤，他们不清楚总督不声不响带着皇帝来为了那般。
张维贤却没办法说，只能挤眉弄眼，让下属自己理解。
“京营是大明虎贲，肩挑京师安全，五军营更是京师的钢铁屏障，有京营将士们守护，朕甚欣慰······”
一番热情洋溢的赞扬后，朱由检又道，“朕今日来，想领略五军营将士的飒爽英姿······英国公，拉一司人马过来，朕看一看队列操练······”
“臣遵旨！”
张维贤也不知道今天五军营能不能凑够一司人马，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夏侯桂，即刻派出一司军士，在校场演练队列！”
“诺！”
夏侯桂领命而去，心里不断叫苦。
精壮都被勋贵们带回去干活赚钱，现在营中都是老弱病残，以及冒名顶替的人。
召回自然来不及，不派兵演练也不可能······这可怎么办？
“少督救我！”
正无奈中，夏侯桂看到张之极，他如同见到救命符，忙一把抓住。
“慌什么？”
张之极是张维贤之子，极为聪明，遇事沉着冷静，是公认的英国公接任者，他还在五军营挂职。
见到夏侯桂慌张的样子，便斥责道，“你这样子怎么带兵打仗？说，到底是什么事？”
夏侯桂简略说了说，张之极顿时眉头紧皱。
按常理判断，他父亲不可能在没有安排的情况下，把皇帝带到五军营。
现在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皇帝突然视察，总督无奈只能陪同。
“夏侯指挥，你先凑数到校场演练队列，吩咐其他人不可乱言，一切我来应对。”
“诺！”
······
一支队伍来到校场，状态实在不敢恭维，队列歪歪扭扭不说，军士衣衫不整，交头接耳，个别人到校场才被战友提醒没系好扣子。
年龄也参差不齐，有十一二的孩童，有三四十中年人，也有头发花白的老兵，甚至有个驼背老头也赫然在列。
这样的兵如何打仗？
别的先不说，就那个驼背老头，怕是训练时就有猝死的危险吧。
一场如同叫花子演练的队列操练开始了，脚步虚浮，队列杂乱······简直惨不忍睹，最让朱由检愤怒的是人员严重不足。
“英国公，每年朝廷把一百多万两银子足额发放到京营，你们招收的就是这样的兵？”
朱由检脸色阴沉，却没有发作，只是冷冷问道，“你们拍拍良心说句实话，这样的军队，能上战场杀敌？”
所有人都不敢喘气，更不敢开口分辩。
尽管朱由检事先就知道京营糜烂，却没有想到居然糜烂到这种可怕的程度。
怪不得李自成带着一群乌合之众就能攻破京城，就这样的京营兵丁，人家一个就能打十个。
若是朝廷欠饷也好说，可天启一朝，朝廷从没拖欠过京营粮饷，总是足额发放。
可恨！
“聂宇凡！”
“奴婢在！”
见皇帝恼火，聂宇凡战战兢兢站出来，低头等着挨骂。
“提督太监的职责中有监督和考核，朕现在问你，这样的军队，你的考核是如何通过的？还有，为何不属实上报？”
“奴婢有罪！奴婢该死！求陛下饶命······”
聂宇凡扑通跪下求饶。
他清楚京营状态，吃空饷严重，精壮都被各勋贵带去赚钱，但他不敢上报，否则他就会看不到第二天早上的太阳。
京营水太深，他只能随波逐流。
故而聂宇凡除了一个劲儿认罪并求饶，实话是一句都不敢说。
“来人，把这个尸位素餐的提督给朕拿下，重责二十杖！”
“是！”
几个侍卫冲过去，按下聂宇凡就是一阵噼啪，顿时惨叫声响起。
打完后，朱由检挥挥手让带下去养伤。
他不能把聂宇凡带回宫，那样很有可能把张维贤逼到对立面，等他控制大局，再整顿京营。
“英国公，按军制，五军营每司四千多人，今日校场上站着的有一司人么？告诉朕，朕的兵，都去哪里了？”
“这······”
张维贤是总督，也不能把实话说出来。
京城勋贵在京营中都有份子，这是多年操作，利益分配的结果。
他不敢捅马蜂窝。
“启禀陛下，这一司之所以剩下老弱，是因为今天正好赶上休沐，将士们都回家歇息去了······其余各司都有实操，拉出去实练了······”
台下，一个年轻将军躬身回答。
张维贤看了一眼那人，心跳顿时加剧，忙斥责道：“你来添什么乱？下去！”
朱由检问道：“你是谁？”
“臣张之极叩见陛下，陛下圣安！”
朱由检没有想到张之极如此大胆，连这种小儿科的谎也敢撒，这可是欺君之罪。
他不懂军事，但也知道五军营决不可能在同一天出城实操，毕竟他们的主要作用是守卫京师，这样的提议总督也不可能同意。
“哦？实操？那好，都起来吧，陪朕一起出城去看看实操！”
张维贤听后，吓得差点跳起来，忙道：“陛下，今日时辰不早了，而且皇帝离开京城，百官会群起，臣担不起这份责啊······”
朱由检自然没有坚持，呵呵一笑道：“虎父无犬子，英国公后继有人，可喜可贺······”
“臣死罪，请陛下治罪！”
张维贤立刻跪下，额头贴着地面请罪。
老狐狸。
朱由检暗骂一声，扫了张之极一眼，淡淡道：“英国公言重了，朕还需要你护卫京师安全呢······起来吧，今日之事，英国公应深思······”
说罢就朝着台下走去，王承恩立刻高呼：“起驾回宫！”
“恭送陛下！”
京营一众将士立刻跪了下来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