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内阁老戏精
魏忠贤清楚，皇帝将慈庆宫私通陈德润的太监、宫女杖毙，是对宫中人的警告，也是在宣示皇权，同时还暗示一众臣子，他会杀人。
这也相当于给他敲响警钟，陈德润的处置必须让皇帝满意，否则他很可能会被弃用。
魏忠贤最怕的就是弃用。
一朝天子一朝臣。
天启帝活着时，他能为所欲为，就是因为皇帝信任，将批红和东厂交到他手中。
他已主动放弃批红向新皇示好，就想将东厂牢牢攥在自己手中，若被新皇弃用，他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条是安排好后事等死。
他杖毙和流放了那么多文官，只要他手中无权，等待他的只有无穷尽的弹劾。
虽说这一切都是他替天启帝分忧，可这锅只有他背，才符合所有人的利益。
另一条就是走上不归路，但魏忠贤没有信心，更没有把握。
别看他现在势力强大，一旦反朝廷，他手下的好多喽啰立刻会唱反调，瞬间他就会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皇爷，陈德润冒犯天颜，当杖毙以儆效尤。家中男子全部流放，女眷充入教坊司，结成对食的宫女全部遣送回乡。抄家灭门，所获财物全部充入内帑······”
魏忠贤咬咬牙，缓缓把处置方式说出。
这么处理他损失很大，在宫中他将失去包括陈德润在内的好多眼线，在宫外他将会受到其他亲信的质疑。
但现在无奈，只能弃车保帅，等取得皇帝信任后，重振九千岁雄风。
“此事交给厂公，朕放心，但你教导无方，也得受点处罚······罚俸三月，你可服气？”
“老奴谢皇爷天恩······”
魏忠贤以头抢地，感激涕零。
他清楚这是皇帝一贯的手腕，敲打一下，略施惩戒，再接纳自己才保险。
“田尔耕、许显纯，你二人御下不严，罚俸半年，在各自职位前加个权知，从此严律锦衣卫，三个月内若再有波折······就说明这个职位不适合你们······”
权知是宋制，是暂时代理的意思。
他二人清楚，皇帝用这种方式释放怒火，就是给双方台阶下。
雷霆雨露均为圣恩。
罚俸算个毛毛雨，权势攥在手中，捞俸禄就是分分钟的事。
“臣谢陛下天恩，臣保证从此锦衣卫不出任何差池······”
二人连连磕头谢罪，并用誓言表忠心。
朱由检看似满意，转头对王体乾道：“王体乾，你御下无方，罚俸一年，下次再有类似情景，就去给先帝守陵······”
“奴婢谢皇爷天恩······”
王体乾松了一口气。
他虽主动辞职，那也是为试探新皇，如今听到只是罚俸，自然欣喜磕头。
要知道，皇帝可以用王承恩换了他，来稳固皇权。
“都下去吧！”
“奴婢（臣）告退！”
魏忠贤等人出了东暖阁，朱由检长舒了一口气。
这件事他处理得还算合适。
敲打试探，震慑宫中人，稳住魏忠贤及其爪牙，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
接下来该徐徐图之。
随后，朱由检下旨册封后宫。
封周氏为皇后，田氏、袁氏为贵妃，皇嫂张氏为懿安皇后，追谥生母刘氏为孝纯恭懿淑穆庄静毗天毓圣皇太后，与光宗合葬庆陵。
匆忙册封，为后宫有秩序，也为麻痹阉党，让他们觉得皇帝的心思在后宫。
······
“陛下，臣有事起奏！”
吏部左侍郎张凤翔出班奏事，朱由检点点头道：“奏来！”
东林党官员奏事，定会演变成一场口水大战，他得有耐心观战。
“陛下，客氏非后宫之人，却长居后宫，于礼法不合，臣恳请陛下逐客氏，维护后宫礼法······”
甚合朕意。
朱由检听后，瞬间来了精神。
客氏必逐，以后还不允许她随意出入后宫。
在第二次模拟中，客氏能随意出入后宫，一心为戚芳芳铺路搭桥，致使皇后和田贵妃流产。
她就是魏阉安插在后宫的一把刀，这个祸害必须赶走。
从他模拟世界中的经历可知，逐客氏出宫后，就是文官弹劾阉党的开始。
那时候······让他们相互伤害吧。
朱由检没有表态，他在等别人反对，却见魏忠贤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老狗装得倒像。
上次模拟中就是被他的样子迷惑，才使阉党做大，这次朕长记性了。
“臣附议！”
“臣亦附议！”
“······”
见魏忠贤没反对，诸臣准备好的说辞也派不上用场，却不妨碍他们痛打落水狗。
“准奏！”
朱由检轻轻一声，彻底宣告将祸害逐出宫。
此后的奏事都无关痛痒，本来六部都能决定的事，偏要拿在朝堂说。
看似事事请示皇帝，主旨却是邀宠。
“陛下，臣有事启奏！”
内阁辅臣，太子太保，文渊阁大学士施凤来出班。
“爱卿奏来！”
“陛下，臣奉旨会同钦天监、司礼监选择大行皇帝陵墓，现已定在潭峪岭，借鉴庆陵规模，初步核算需白银两百五十万两，请陛下示下！”
朱由检一愣。
两百五十万两白银？
这个数额太大，若是拿出来，就得欠下九边将士的粮饷。
粮饷绝对不能欠，否则将士们心生怨气，哪有战斗力。
这种事在模拟世界中他经历过，故而决不能再犯。
内阁首辅黄力极是个老狐狸，见皇帝迟疑，他瞬间揣摩出皇帝心思，立刻出班道：“陛下，库银不足，九边将士发饷就在须臾，无力调拨，请陛下暂缓陵墓修建。”
“你这是藐视大行皇帝，臣请陛下治黄大人藐视君王之罪！”
内阁辅臣张瑞图出班，上来就扣一顶大帽子，看来内阁也不是铁打一块。
“张大人，你这话很危险，前线将士浴血奋战，你却要欠饷来引发他们的积怨，若是发生兵变，你能承担得了？”
“首辅大人，咱们就事论事······”
口水战开始，朱由检和诸臣看了一会儿戏，就见施凤来劝道：“两位大人吵来吵去，也解决不了银子的问题，要不先停下，请陛下定夺。”
殿内顿时平静，施凤来又道，“陛下，可否先从内帑拨款一百万两，先动工再说？”
真狠啊！
你们就见不得朕的烟囱里冒烟，刚刚抄陈德润家有了点进项，这就打起了内帑的主意。
你们一个唱红脸，一个白脸，最后施凤来巧妙把球踢给朕。
谁说内阁不团结，朕保证不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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