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李暧（二）

时间久了，没藏氏自然觉察出不对劲。她反击的方式，就是说服了老皇帝，每隔半个月替李暧安排一次相亲，相亲的对象，要么是偏远羁縻州土著首领，要么是自己娘家的胖侄子，最离谱的一次，她居然强行撮合李暧嫁给比她父皇年纪还大的九皇叔。李暧去见九皇叔的时候，发现他老人家一口牙都已经掉光了。

忍无可忍之下，李暧决定离开兴庆府，自愿领兵驻扎边疆，从此抛弃了作为女性的特质，以男装示人。并且从此，她就和没藏皇后结下了梁子。

告别了徐嬷嬷，李暧即刻启程，快马加鞭往兴庆府而去。兴庆府是生她养她的地方，李暧在兴庆府待了十五年，从前她回来，她父皇总是设宴替她接风洗尘，皇宫里热热闹闹的。而如今，她独自一人走在空旷的内廷，每跨进一道宫门，身后就传来重重的关门声。偶有几个宫女太监脚步匆匆路过，也不敢与她对视。

李暧回来的消息一早传遍了西夏皇宫，因此，当她走进皇帝寝殿时，没藏皇后正凤冠霞帔，端坐在中央等着她。没藏皇后身后是一扇九龙屏风，屏风后头就是龙床，隐隐绰绰中，可以看见老皇帝正在酣睡。

李暧进门，并未将没藏氏放在眼里，叫了声“父皇”，就直奔屏风后面而去。屋内很快闪出几名身怀武功的内侍，将她拦下，一名内侍开口挡在李暧面前，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公主！请退下！皇上刚刚才睡。”

李暧想了一下，她暂时还不想一来就发生流血事件，于是退回屏风那头，与没藏皇后周旋。

没藏氏岿然未动，只是脸上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厌恶，道：“公主来的好快，军中都安排妥当了？”

李暧道：“我镇守边疆多年，一向妥当。否则哪来你这养尊处优的日子？”

没藏皇后压了口茶，道：“你父皇快不行了，我跟朝中大臣们商议，立你的弟弟为皇太子。诏书已经下了，等你父亲咽驾，你弟弟即刻登基为我大夏皇帝。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不过眼下应该以大局为重，我说的意思你可明白？”

李暧冷笑道：“我弟弟？我哪个弟弟？昨日我收到父皇的书信，他说你勾结宠臣，**后宫，你生的那孩子是个野种。”

房间里出现令人窒息的寂静。

“怎么？不说话？又想着怎么抵赖？”李暧将徐嬷嬷给她的书信扔在没藏皇后面前，书信如雪花般飘落，“自己看看吧，这都是你们苟合的证据。”

没藏皇后眼睛都不眨一下，道：“皇帝是老了，人一老就会多疑。幸而这话只有你知道，否则，非要再出乱子不可。”

这时，只见一只苍蝇从屏风后飞出。二人望向那苍蝇，接着，又是一只飞了出来。

李暧道：“我父皇什么时候醒？这些书信是不是真的，问问便知道了。”

没藏皇后道：“你来之前他刚睡着，这一觉至少要好几个时辰。”

李暧警觉起来，快步走到没藏皇后眼前，呵斥道：“我要见他！把他唤醒。”

没藏皇后愠怒道：“不得无礼！这不是军营，容不得你撒野！”

“滚开！”李暧最见不得她惺惺作态，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样子，干脆上前一跤踢开屏风，掀开皇帝被褥。只见皇帝脸色紫黑，身体僵硬，竟然已经死去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