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西芙的金发：洛基在阿斯加德惹是生非

阿斯加德的居住者——阿萨神族的男阿萨和女阿萨[26]——以及他们的盟友华纳神族[27]都对洛基抱有成见。其实这也难怪，毕竟他与巨人狼狈为奸，抢走了女神伊敦恩和她的苹果。不过，众神发怒却拿他无可奈何的样子，反而让洛基更加肆无忌惮了。

一天，洛基又找到一个恶作剧的机会，这让他兴奋不已。西芙，雷神索尔的妻子，正躺在屋外睡觉。她那一头迷人的金发披散在身上。洛基深知索尔有多么喜欢这一头秀发，也明白西芙因为丈夫的爱而无比珍视它。他决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洛基拿出剪子，翘起嘴角，把那头柔顺的长发一根一根剪了个干净。西芙睡得香甜，甚至没发觉她的“宝贝”已被人夺去。洛基给她留下的只有一个修理过的光秃秃的脑袋。

索尔出门在外，当他返回诸神之城——阿斯加德的时候，发现妻子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在家中等候他。索尔喊了西芙一声，也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他寻遍了诸神的宫殿，依旧没有找到金发女神西芙的身影。

索尔返回家中，突然听见有人轻声呼唤他的名字。他停了下来，发现从石头后面偷偷挪出来一个人影。那个人头上罩着纱巾，索尔差点儿没认出来，那就是他的妻子西芙。索尔赶忙上前，西芙却忍不住哭了起来。“哦，索尔，我的丈夫，”她哽咽道，“别看我。你的目光只会让我无地自容。我将一个人离开阿斯加德，离开兄弟姐妹们的陪伴。我要去斯瓦塔尔法海姆[28]，跟小矮人住在一起。我不能忍受诸神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

“哦，西芙，”索尔不解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的头发全没了，”西芙说，“你最爱的那一头金发不见了，索尔。你肯定不会再爱我了。所以，我必须离开这里，到斯瓦塔尔法海姆去，从此与矮人和侏儒为伴。失去了金发的我，就跟他们一样丑陋。”

西芙说着摘下纱巾，索尔这才看到她美丽的秀发没了踪影。她站在他面前，脸上满是羞愧和歉意。见此情景，索尔勃然大怒。“西芙，这到底是谁干的？”他吼道，“我，索尔，是阿斯加德诸神中最强壮有力的神。我保证会集众神之力替你讨回公道。跟我来吧，西芙。”他拉起妻子的手，向众神集会的议事大厅走去。

西芙重新戴上纱巾，不想诸神看见她光秃秃的脑袋。但是索尔眼中的怒火，足以让众神明白，西芙受到了多么大的伤害。索尔向他们讲述了西芙的遭遇。随后，议事大厅传出一阵窃窃私语。“肯定是洛基干的。在阿斯加德，除了他，没有人会干这么缺德的事情。”众神交头接耳道。

“洛基，就是他干的，”索尔断言，“他还躲了起来。等我找到他，就把他脑袋给剁了。”

“等一等，别这样，索尔，”众神之父奥丁劝道，“阿斯加德诸神无法杀死对方。我会把洛基召唤过来，你再想办法让他恢复西芙那一头美丽的金发。别忘了，洛基的鬼主意可多了，也能办成许多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奥丁一声令下，声音传遍了众神之城的每一个角落，阿斯加德的男女诸神皆听命于此。洛基听见诏令，只得离开藏身之地，到众神集会的议事大厅去。此时的索尔怒形于色，奥丁又肃然危坐，洛基这才觉得，他有必要为剪去西芙的头发作出相应的补偿。

奥丁直言道：“洛基，交给你一件任务：让西芙那一头美丽的秀发恢复如初。”

洛基先看看奥丁，又瞧瞧索尔，看来是没有一点儿商量的余地了。他头脑灵活，思维敏捷，很快想到了该如何恢复西芙的金发。

不过在讲这个故事之前，我得先向你介绍一下，除了阿萨神族的男女诸神，当时还有别的生灵存在。首先，是华纳神族。阿萨神族来到他们建造阿斯加德的山脉时，在那里发现了另外一个种族。他们美丽而友善，不像巨人那样丑陋卑鄙，于是被人亲切地唤为“华纳诸神”。

虽然华纳诸神长相俊美，性情温和，但他们并不打算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这就是他们不同于阿萨神族的地方。两族神民和睦共处，情谊深厚，华纳神族也会帮助阿萨神族实现他们改善世界的愿望。还记得芙蕾雅吗？——巨人曾试图将她和日月一起掳走，作为修筑阿斯加德城墙的奖赏——她就是华纳神族的一员。还有她的哥哥弗雷[29]，以及兄妹俩的父亲尼奥尔德[30]，他们都属于华纳神族。

在主城之下，大地之上，还有另一种生物——纤巧的精灵，他们四处飞舞，照看世间的花草树木。华纳神族有权掌管精灵族。而在大地之下，洞穴之中，则生活着另一个种族——矮人和黑暗精灵。他们身材矮小扭曲，面貌丑陋不堪，却是这世上技艺最为精湛的工匠。

有一段时间，洛基既不被阿萨神族认可，也不受华纳神族待见，所以他总是去矮人的国度——斯瓦塔尔法海姆打发时间。现在，他受命恢复西芙的金发，便想到也许可以从矮人那里获得一些帮助。

洛基沿着曲折的通道不断向下，向下，最终来到矮人们的冶炼锻造场。所有的矮人都是打铁高手。洛基一进门就发现，他们正拿着铁锤和火钳，将金属打造成不同形状。他在一旁观摩，想看矮人们又有什么新奇的想法。其中一件是柄长矛，它的追踪性能极佳，无论投掷者的技术多么糟糕，都能准确无误地击中目标。另一件是袖珍船，它可以在任何海域航行，折叠之后竟然还可以塞进口袋。这柄长矛叫贡尼尔[31]，袖珍船叫斯基德布拉德尼尔。

洛基跟矮人工匠们打成一片，不停地夸赞他们的手艺，并许诺赠予他们只有阿斯加德诸神给得起且让矮人一族心动的宝物。洛基连哄带骗，直让那些丑陋的小家伙以为，他们有朝一日能将阿斯加德的一切据为己有。

最后，洛基问道：“你们能否将上好的金条锻造成细线——就像西芙金色的发丝那样。她可是雷神索尔的妻子。只有矮人才能打造出如此精巧之物。啊，这儿正好有一块金条，先把它锻打成片，再拉成细丝。我敢说，连诸神都会嫉妒你们的杰作。”

矮人工匠们听了洛基的话，顿时感觉头脑发热，抓起一块足量的黄金便往炉子里扔。接着，矮人们把它取出放在铁砧上，用他们的小锤子反复敲打，最后将它揉成细密如发丝的金线。可是这还不够，人的头发还是过于粗拙了，它必须像西芙头上的金发——她的发丝是世界上最细的东西。于是，矮人们继续捶打，反复揉捏，直到它能与西芙头上的金发媲美为止。锻造好的金丝如阳光一般耀眼夺目。当洛基托起金丝准备好好欣赏时，它竟然直接从他抬起的手中滑落到地上。它是如此精巧，可以盘在洛基掌中，又是如此轻盈，连鸟儿都感受不到它的重量。

这下，洛基对他们更是赞不绝口，许下的承诺也越来越不着边际。尽管矮人一族生性多疑，待人并不友善，但他们全都为洛基所倾倒。洛基在离开之前，甚至向他们索要之前打造的长矛和袖珍船，也就是贡尼尔和斯基德布拉德尼尔。矮人们当时爽快地答应下来，事后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诧异。

洛基回到了阿斯加德，走进诸神会集的议事大厅。这次，面对奥丁严厉的目光和索尔愤怒的眼神，洛基只是微笑着说：“哦，西芙，快把纱巾摘下来吧。”当可怜的西芙揭下纱巾时，洛基把手中握着的金丝罩在了她光秃秃的脑袋上。金丝披肩而下，轻盈、柔软，像她之前的头发一样闪耀着光芒。阿萨诸神和华纳诸神看到西芙重新披上一头金发，都由衷地为她鼓掌欢庆。那闪耀的金丝就像在她头上扎了根，正一点儿一点儿地生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