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很疼吧？
李晓渔注意到，女孩的动作并不标准，甚至可以用非常不专业来形容。
韩火山的声音再次在李晓渔的耳边响起，带着三分调侃，七分漫不经心：“对了，我忘记跟你说了，这里的运动员并非每一个都是专业的，有些人就是为钱而来，比如说冰场上有定期举办这种盲球比赛的，就有人在家里专门练习这个，所以，她们虽然不专业，精准率却未必会输给专业选手呢！”
韩火山的话音刚落，胖女孩已经将手中的冰壶球投掷出去。
她力道拿捏得特别准确，冰壶球滑出一条直线，最后稳稳的落在了大本营八区的位置，差一点就要占据圆心。
周围，叫好声一片。
胖女孩连续三次投掷，成绩都很稳，有一球正中圆心。
第一个比赛选手就这么强，给剩下的人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尤其是从未参加过类似比赛的林朵朵，一张脸上还在强颜欢笑。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运动员上场，有打得好的，当然也有打得很差的，最后，终于轮到了林朵朵。
一块黑布被蒙在了林朵朵的眼睛上，女孩慢慢地弯下了身体，做出了标准的投球姿势。
一旁的韩火山一下意识地拍了李晓渔一下，却发现女孩的肩膀在微微的颤抖。
“我说女同学，林朵朵投球，你紧张什么？”男人侧过头，诧异地看着身边的女孩。
李晓渔紧握住双手，半天才缓过来，她的声音也带着微微的颤抖。
“大叔，我没有紧张，只是太激动了，这一刻，我好希望自己也在场上比赛啊。”
“什么？”韩火山一愣，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李晓渔咬咬牙，一张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大叔，你能懂得一个专业运动员的心情吗？我们在训练和比赛的时候，总会面临各种各样的挑战，但是真正的运动员是不畏挑战的，她们会越战越勇，最终在国际比赛的舞台上闪闪发光！所以，我好想试一试，在这场盲球的比赛上，好好检验一下自己的实力！”
韩火山深邃的眸子落在李晓渔的脸上，一时之间，心中竟然涌起了极大的波澜。
已经多久了？他到底已经多久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绪了？李晓渔的模样让他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冰场上，就是年轻运动员的战场，每一个年轻的运动员都是出征的将士，等待着满载而归，他们不怕挑战，绝不认输。
眼前，忽然翻滚着看不见的狂风热浪，韩火山的表情是强行克制的平静。
嘴角拉扯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男人吊儿郎当地依靠在身后的栏杆上，假装不在乎地说道：“毕竟我只是个保安嘛，怎么能懂得你们专业运动员的心情呢？”
不远处，林朵朵的比赛已经开始了，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投掷球的动作却依然保持着，始终没有把手中的冰壶球投掷出去。
耳边是观众的催促声和裁判的哨声。
林朵朵咬咬牙，这才发狠地推出冰壶，几秒钟后，冰壶球越过大本营区，落在了营区外。
耳边，是一阵唏嘘声。
又是第二球、第三球，林朵朵一次比一次打得差，最后那球甚至没有进入大本营区，就在半路停了下来。
林朵朵一下扯开了自己眼睛上的黑布，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嘴里一直念叨着“不可能”。
“小姑娘还要继续尝试一下吗？不过再比赛的话可是要收双倍出场费的哦。”王哥又走过来，好心地提醒林朵朵。
女孩一咬牙，竟然同意了再次比赛。
只可惜，又是新一轮的失败。
“这可不得了了，一次出场费是三千，失败的话要收取双倍，林朵朵尝试了三次了，累积下来，她欠了王哥将近两万了。”韩火山的声音里，是明显的幸灾乐祸。
这也是李晓渔和韩火山之前商议好的计划。
以这种方式将林朵朵扣留在这家地下冰场，让她债台高筑，再给她稍作提点，让林朵朵不得不回来求李晓渔和冰壶球队的人帮忙。
随后，李晓渔会以帮助林朵朵还钱的名义，将她留在宁居队，做球队经理抵债。
至于后期，林朵朵要是并不心甘情愿地做球队经理，韩火山这里也想好了应对之策，保证让林朵朵这个难啃的骨头心服口服。
不过现在，李晓渔忽然改变了主意。
她原地活动了一下筋骨，做了几个高难度的拉筋动作后，便大步朝着前方的冰场走去。
“李晓渔，你去哪里？可不能让林朵朵看见你，否则她肯定是要怀疑你的。”韩火山叫住李晓渔。
女孩却回过头来，冲着他粲然一笑：“大叔，我忽然觉得我们的计划忒没劲了，让她债台高筑又如何？让她来求我们又怎样？她永远都是那个不会心甘情愿的林朵朵！”
李晓渔的话让韩火山怔愣在原地，一瞬间，李晓渔的周身仿佛在发光。
“大叔，我要去参加这场盲球比赛，用实力证明，她林朵朵就是比我差，也因为如此，她永远只能使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我！”
说完，李晓渔就大步朝前走去。
女孩换上运动服，踏上冰场的那一刻，林朵朵看着李晓渔的眼神从震惊到不屑，最后忽然冷笑了一声。
“李晓渔，这么巧？”林朵朵话中有话，“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李晓渔轻笑了一声，坦然道：“你的笑话没什么好看的，因为你没资格！”
林朵朵咬牙，看着女孩的眼神像是要把她活活吞了。
“我是来参加比赛的。”李晓渔边说边做了一个轻松的动作，“让你好好看一看，专业的选手和你这种半吊子之间的差距。”
说完，李晓渔不再理会林朵朵，快速将黑布蒙在眼睛上。
一个极其漂亮的投掷动作后，李晓渔手中的冰壶投掷出去，轻松落在圆心之上。
三次投掷机会，李晓渔三次都落在了圆心之上。
周围，是人群的欢呼和尖叫声。
李晓渔莞尔，潇洒地将脸上的黑布一把拽下。
她轻轻晃动脑袋，脸上的汗水在灯光的照耀下一片晶莹，动作极其潇洒。
林朵朵有一瞬间竟然看愣了，眼前的女孩，和她死去的弟弟的身影，竟然莫名重合在了一起。
李晓渔滑到林朵朵的身边，挑眉看着她道：“林朵朵，你看见没有？一个真正专业的、肯在基本功上下功夫的专业运动员，就算面对的是未知的领域，也依然可以从容应对。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宁居队里冰壶球打得最好的，也一直对你抱有期望，但是现在，我的想法改变了，你基本功不扎实，好高骛远，就算你现在打得好一点也不代表什么，很快，周大侠会超过你、简一一会超过你，刘丽娜会超过你，那些你看不起的所有队员都会超过你！”
“你胡说！”林朵朵的脸涨得通红。
然而李晓渔却不为所动：“林朵朵，一直利用冰壶球做那些害人的事情真的有意思吗？你死去的那个真心热爱冰壶球的弟弟会开心吗？”
“你闭嘴！”林朵朵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扯李晓渔的衣领，却被女孩轻巧避过，李晓渔一个反手，直接将林朵朵拽翻在地上。
林朵朵不甘心，还要上前和李晓渔撕扯，却被李晓渔一次又一次地摔打在地上。
直到林朵朵是真的动不了了，仰面躺在冰场上。
“很疼吧？”李晓渔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当初你用玻璃球害我，也很疼；当初你弟弟摔倒在冰场上也很疼；但是我们最后都站起来了，是因为心底的热爱啊。林朵朵，你热爱什么？如果你心里早就一片空白的话，就请你好好记住这种疼痛，这是你对我们心中热爱的亵渎！”
说完，李晓渔一把拽起林朵朵，再次将她重新摔在了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