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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叙述告一段落了。像在等待对方先开口，我们两个都没有作声。枝头的树叶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池塘里的月影也随着这节奏微微漾动，这世界仿佛专为这一刻而静谧了下来。

先发出声响的是她。没有立即说话，发出了轻轻地一声冷笑。“说来说去都只是你的臆想而已。没什么真凭实据地乱指认别人是凶手，浪费我的时间。我不想再听了。”她整理了一下包，真的往我身后的那条路走去。

“我当然有证据。”在她就要擦肩而过的时候，我说了话。声音虽然不高，但足够吸引她的注意，停下了脚步。

“什么证据？”

“那条手帕，那天我给你擦汗的那条手帕。你用了以后没有还给我，但警方在凌乐诗的尸体下面发现了它。你跟她并没什么交往，怎么解释我借你的手帕落在了案发现场？”

“这……”她显然是慌了，下意识地伸手在身上摸了一下，神色无主地说：“怪不得找不到了，原来……原来是那时候……”

“是你杀完人丢在现场的吧，目的就是栽赃嫁祸给我吧！但你可能不知道，现在的警方鉴证科学已经有多发达，你用手帕擦过汗，上面留着你的汗迹。警方应该有办法从上面提取DNA的，只要他们锁定了你，被捕只是迟早的事！”说到这里我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

“不，不是这样的。没有这种事的……”她好像被什么击中似的连退了几步，背靠到了栏杆上。之前我揭穿她杀人的时候反应也没这么大。

“你很聪明，很多事情都被你看穿了。确实人是我杀的。我喜欢钟奕沉很久了，但一直都没告诉他，因为我知道像我这样长相平凡的女孩子他不会喜欢的。尽管没打算表白，但知道他没有女朋友，心里还是暗自存着一丝希望。直到那一天晚上，我因为工作上的原因战战兢兢地拨了他的电话，但是他正在通话中。过了一段时间我又打，但他还没讲完。最后接通时已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你不知道电话通时我有多绝望，因为我知道了一件事——他有女朋友了。尽管我知道不应该，但我还是暗中展开调查，跟踪、偷看他电话记录，我像疯了一样想查出那个女人是谁。最后我终于弄清了，也摸清了他们见面的规律。但那时候我只觉得很疲惫，什么也不想做，只想早点离开那两个人。我也想过辞职，但一时没找到合适的去处，所以就拖了下来。直到那一天你来到了我面前……”

我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开始往我身上转移，难道我算错了什么吗？心里忽然有不好的预感，头有些晕，现在的我只能听她说下去了。

“我确实是那天从书里看到照片后起的杀了凌乐诗的念头，但原因不是因为她妨碍了我对钟奕沉的感情。对他我早就已经心灰意冷。原因是——我不能忍受我喜欢的人刚向我表白过就去拍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我不能在同一个女人手上输两次！”

“什么？你竟然对我……”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她身上穿的裙子和高跟鞋，还有化的妆，怎么看都有凌乐诗的影子。她是以为我喜欢凌乐诗的样子所以打扮成那样给我看的吧。我的心不禁有些痛。

“是的。我喜欢你。”她下面的话证实了我的怀疑。“当初你对我表白的时候我只觉得太突然，因为我没想过你竟然真的会喜欢我。虽然在不知所措中拒绝了你，但往回走的时候心里却很开心，因为我以为还有机会的，你还会再来找我的，到时候同意也是一样的。那条手帕也是我故意没还给你。我已经洗干净了，一直带在身上是我在等你来要。怎么会掉在现场的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她临死前从我口袋里抓下来的吧，因为压在了她身下，所以……我没看见。”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呢？”最后说完这一句她就用手捂住了脸，轻摇着头，不知是她出于迷惘还是心有忏悔。肩头也被她头部的动作带动而不住颤动着。我也呆在了原地，脑子里不知有什么东西在撞来撞去，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她竟然喜欢我……

——她杀人的原因竟然也是为了我……

——我却还一心追查着杀人的真凶……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乐容。”

我把手放在她的肩头，轻声叫她的名字，希望这样能让她的心情平静些。说起来也巧，她的姓和凌乐诗名字中的一个字形同但音不同，作名那个念LE，作姓时念YUE。光看字的话常有不熟悉她们的人念错。

手碰到她的一刹那她的肩头颤动了一下，接下来好像平静下来了。我感觉她用双手捂着的脸似乎也抬起了些。忽然觉得她似乎在透过指缝看我，这种感觉让我心里一颤。

——她为什么要偷看我？

——是在看我对于她话的反应吗？

——难道她的话全都是编出来的吗？

——或者整件事跟我都没什么关系，她只是为了阻止我去向警方告发才这么说的？

我的头越来越重，已经无法判断她话语的真假了。

头顶上的圆月也躲进了乌黑的云层，莫非是怕我把这个头疼的问题丢给它吗？原本凉爽的晚风也让我觉得身上冷飕飕的。

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