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心结
“如燕，你在这里陪着章大嫂，元芳你随我去后堂看看章大人。”狄仁杰不忍心再看章夫人伤心欲绝的表情，俗话说的好“人老多情”，虽然说生生死死的看得多了，可一旦是自己身边的人离去，心中仍是不好受，再加上家眷这一哭，弄不好也要跟着当场流泪。
狄仁杰和李元芳到后堂时，仵作已完成验尸，正准备摘手套记录，见狄仁杰进来，便急忙走上前准备下跪叩拜。
狄仁杰急忙拦住，问道：“免礼，快说说验尸的结果。”
“是，大人。”仵作走到了尸体前面，开始向狄仁杰禀报尸检的结果。
死者为男性，年纪约四十岁左右，身体强壮，头部遭到重物击打，身体其他部位并未发现伤痕，无中毒迹象，死者的心脏很硬，划开后未发现淤血，只是喷出一股腥臭的气体。
心脏内有一股腥臭的气体！这与黄光行一案完全相同。
按照死者头部淤肿的程度看，可以确定是被害者死后再被重物击打头颅导致碎裂，从尸体的僵硬程度和尸斑的情况看，死者的死亡时间大约是昨天夜里一更天左右。最终的结论是死者是心脏因某种原因停止跳动，最终导致死亡。
仵作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想张口说话却又咽了回去。狄仁杰仵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问道：“有什么话直说，不要有顾忌。”
“狄大人，这件事情说来也怪，之前的几年里，彭泽出现了多起被人打碎头颅的案子，因为线索明显，并未对死者进行更加详细的验尸，并不知道心脏内是否正常。死去的人都是单身汉，没有了告状的苦主，县衙例行手续后便不再追查，而且每件案子都与阴兵挂上钩，最终成了破解不了的幽冥悬案。”仵作说道。
“哦。”狄仁杰应了一声，心中分析着仵作的话，单身汉——击碎头颅——阴兵借路，若这些案子与黄县令和章旷发的案子有关联，那之前那些悬案的卷宗一定能有线索！
“那些悬案中死者死亡的地点都是在进山小路吗？”狄仁杰的问话直截了当，他预感这些人的死应该与这条路有关。
“不全是，一部分死在这条路上，还有一部分人是死在其他地方，有的在荒郊野外，有的死在城中偏僻之处，这些在卷宗中都有记载。我还记得牛书吏当时还嘀咕，说什么‘阴兵杀死的都是该死的人’。”仵作说道。
他与牛书吏共事很长时间，对他十分了解，按照他的性格是不应该说出这种话的，所以就对这句话印象深刻。
“你提供的这条线索很有用。对了，章家大嫂见没见过尸体？”狄仁杰看着章旷发的尸体问道。
“还没有，章大嫂来时我正在验尸，场面比较惨烈，不能让她看，待我将尸首恢复得差不多才能让苦主见面认尸。”仵作说道。
“你想得很周到，这里的事儿就交给你了。”狄仁杰说罢便转身离去。
仵作连忙应声，随后便开始整理章旷发的遗体。
狄仁杰回到书房后便瘫坐在椅子上，不知为何，他感到心很累，也许是章旷发的死令他心情不悦，也许……他是真的老了！
他不愿翻阅翻阅宗卷，便闭上双眼思考。
自打来彭泽上任，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来得又快又突然，令他疲于奔命，根本没时间冷静思索。
思考才是狄仁杰最厉害的武器，它好比是李元芳的链子刀，好比是徐莫愁的毒药，可他现在却将最厉害的武器弃之不用！
想到这里，狄仁杰睁开眼睛，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脸上僵硬的表情渐渐化开。
敲门声响起，狄仁杰一定便知道是李元芳来了。
李元芳端着茶盘走进书房，茶盘中有除了茶壶外，还有一些茶点。
李元芳看到狄仁杰脸上的笑意，也跟着一笑：“大人，看您脸上的喜色，定是有了收获。”
“目前还不算有收获，可我想明白一件事，心结解开了。”狄仁杰接过茶水喝了一口。
“究竟是何事？”李元芳问道。
“咱们来彭泽后，我有一种感觉，就是咱们一直是被人牵着鼻子走，总是被动地去做事，长此以往，势必会被歹人所利用，陷入彀中。”狄仁杰捋着胡子说道。
“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说咱们要主动出击，而且还不能按照幕后真凶设定好的路线走。”李元芳说道。
“正是如此，所以咱们要从头梳理线索，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突破方向。咱们先一起看看这些宗卷，是否能在其中找到有用的线索。”狄仁杰拿起一袋宗卷递给了李元芳。
李元芳拿过卷宗，粗略翻看了一下，原来这些都是彭泽发生过的碎头悬案的卷宗。
天授二年三月，死者男性，三十五岁，死于通往新月村的进山小路，头颅遭到重物击碎。
天授二年五月，死者男性，三十一岁，死于通往新月村的进山小路，头颅遭到重物击碎。
……
天授三年一月，死者男性，二十九岁，死于新月村村口旁荒地，头颅遭到重物击碎而死。
长寿元年十月，死者男性，三十三岁，死于城郊小树林，数日之后被发现，尸体高度腐烂，头颅遭到重创击碎死亡。
……
长寿二年十月，死者男性，三十三岁，死于新月村家中，头颅遭到重击碎裂而死。
……
狄仁杰和李元芳把所有的卷宗看完，发现三年内悬而未破的碎头案竟然多达二十一起，加上张三李四和章旷发的案子一共是二十三起，死亡人数二十四人，这还不算同样遇害但未被击碎头颅的黄县令。
“触目惊心啊！”李元芳将最后一卷宗卷重重地放在桌上，咬着牙说道。
“这些碎头案绝不是巧合，一定有一条线索将它们联系在一起，只是现在我们还没有发现。不过这些相关联的案件里出现了两个例外，一是黄县令，同样是遇到阴兵，他却未被大锤碎头；二就是张三李四，与其他碎头案不同的是，这两人为本地人，其他的受害者都是独居的外地人。如果说阴兵杀人是有人蓄谋而为，被害者一定是既定目标，而张三李四纯属于意外的介入此事件中，原本就不该出现在阴兵杀人的名单上。”狄仁杰说罢便提笔在纸上写下‘黄光行’‘张三李四’这几个字。
衙役三愣子的声音从房外传来，敲门进入书房，只见他浑身湿淋淋的，头发上还粘着一棵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