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主导者
章旷发并未推辞，向狄仁杰拱手抱拳：“多谢大人赞誉，下官是这样看的，现已是深秋季节，可两人身上衣着简陋，难以抵挡寒风，且衣袍上多补丁。至于单身嘛，彭泽县城本就不大，相信此事早已传遍，可从案发至今仍然无人认尸，可以推断两名死者应属于单身。”章旷发虽是一个小小的彭泽县尉，却颇有些断案的经验，分析得条条有理。
“分析得很好，不错。还有，两人的手均无老茧，说明他们并未从事耕种，应该是靠着偷鸡摸狗混日子。章大人是彭泽本地人，可以想一想符合条件的人。”狄仁杰分析道。
章旷发思索一阵，点了点头：“经狄大人一分析，查找被害人的身份就缩小了范围。”
“另外，山脚下的那一名被害人应该是主导者。”狄仁杰说道。
谷钧成瞪大眼睛：“狄大人果然厉害，一眼便看出倪端。”
章旷发从鼻子里发出冷哼。
李元芳满脸疑惑：“大人可否详细说说？”
“此人头颅被击碎，身体却完好无缺，除了血腥气之外，身体和衣物还散发出一股低劣的香粉味儿，由此判断此人生前应该出入过青楼之类的场所。”狄仁杰分析道。
谷钧成伸出大拇指，脸上表情夸张：“狄大人果然乃神人也，连青楼的胭脂水粉味儿都……”
说到这里，谷钧成觉得话说得不太妥当，便停住了口。
狄仁杰咳嗽两声：“我们想象一下，平日难以饱腹的人，如何去得起青楼这种地方呢？”
众人纷纷点头，又摇头。
狄仁杰继续说道：“而另一人身上冒着一股酸臭的味道，据仵作讲，此人已经有些日子没好好吃饭了。这样的两个人，谁会是主导者？”狄仁杰说道。
“起主导作用的死者去青楼的资本……是那粒金豆子！”章旷已经明白狄仁杰想要说的是什么内容了。
“看来章大人已经明白了。”狄仁杰向章旷发点了点头。
李元芳等三人却是一脸迷茫，没有明白两人究竟打的是什么哑谜。
“还记得藏在两名死者口中的金豆子吧，当时我们以为是两人打劫路人得来的，其实则不然。”狄仁杰说道。
“难不成还是他们在路上捡到的不成？”狄春冷不丁冒出一句。
“正是他们捡到的！”狄仁杰一语惊人，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主导的这个人之前一定是有过奇遇，在这条路上得到了一些财物，尝到甜头后，便撺掇另外一名死者一起来发财。两人穷怕了，便相约来到这里，将路面弄得坑坑洼洼，随后就隐藏在上面的密林中，等待着机会。”狄仁杰指着山坡上的密林说道。
“他们等待的是一辆马车，或者可以说是一个马车队，马车上装载的，应该是类似于金银珠宝之类的财宝，其中就包括金豆子，经过坑洼路面时，马车剧烈颠簸，部分财物掉在路面上。”狄仁杰说道。
“等运载财物的马车过去之后，他们就来到这条路上，捡到了两粒金豆子。”谷钧成接道。
“他们捡到的绝不是两粒金豆子，否则也不会因此而丧命。两名死者很狡猾，应该是在被马车主人发现后，在危急的情况下他们将其藏到口中。”狄仁杰叹了一口气。他在叹息着人性的贪婪，哪怕到了危及生命时，贪婪仍然占据人的主导。
“马车主人感到这段路有异常，便停车回来查看，与两人起了冲突，最终将两人杀死。”县尉章旷发说道。
“嗯，死者应该与马车主人动过手，那把刻着‘张’字的匕首就是证据。两名死者见事情败露，又不想将到手的钱财乖乖的吐回去，就想利用匕首吓唬对方。”狄仁杰说道。
狄春挠了挠脑袋问道：“老爷，死者拿出匕首是不是想抢更多的钱？”
狄仁杰摇摇头：“那把匕首并未开刃，至少说明死者并无杀人之心，掏出匕首也是想吓退对方而已。”
李元芳接道：“有道理！”
“可惜的是，死者没想到马车主人武功盖世或者天生神力，一击之下却无功而返，最后白白送了性命。”狄仁杰说道。
“大人，据我推断，凶手应该是天生神力，而不是内家高手。”李元芳说道。
“这又是为何？”县尉章旷发也是一名练家子，对李元芳大周第一高手的名号早有耳闻，见他发表了不同的看法，便借着机会问着。
“能一击将头颅击碎，铁锤必定很大，这等重量的大锤是属于重兵器，能够使得动的有两种人，一种是天生神力，另一种是通过练习拥有神力，也就是内家高手。大锤的威力的确很大，却不方便携带，内家高手过招讲究的是招式和技巧，绝不会靠着巨大兵器来取胜。如果我想杀他两人，只需要轻轻的两掌就可以了。”李元芳说道。
章旷发点了点头：“有道理，可如果凶手是故意而为想隐藏身份呢？”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这一切都是我们在推测，还需要拿到了确切证据后才好下定论。”狄仁杰说道。
虽说今晚有了一些收获，却还不足以将案子弄得水落石出，过早的结论只会将案子引入歧途。
一阵风吹过，谷钧成缩了缩脖子，眼睛望向四周，随后吸了一口凉气：“狄大人断得有理，可这都是基于凶手是人的情况下，万一凶手是所说的阴兵呢？”
狄仁杰对于神鬼之说并不相信，谷钧成却坚信不疑，连拍狄仁杰的马匹也顾不得了。而且还有许多解释不了的事情，比如流传很广的阴兵借路传说。再者就是身边的实例，黄县令下乡走访所遭遇的诡异事件他是亲身经历过的，虽说事后并未声张，可此事对他的影响非常巨大。
武官出身的章旷发就不同，一身的热血不说，强烈的好奇心更加使得他对各种事情都充满了征服的欲望，他瞥了瞥谷钧成，脸上露出轻蔑的神色：“哪里来的阴兵借路，都是空穴来风罢了。黄县令的死一定另有原因。”
章旷发为人心直口快，有想法就说，这样一来就不免要得罪人。而黄县令出事时，章旷发并未在随行的队伍中，所以无法理解谷钧成当时的感受。
谷钧成的脸色变得难看，可当着狄仁杰的面又不能与章旷发争吵，只得将情绪强压着，撇过脸去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