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自己命运的编剧

在1983年版的电视剧《射雕英雄传》里,周星驰一身破烂衣、涂黑了脸,在剧中甚至连一个名字也不需要(演员表中的“宋兵甲”)。按照剧本,宋兵甲是一个一出场就要被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一爪抓死的小角色。周星驰不甘心,就跟导演说:“可不可以用手挡一下,让梅超风在第二掌再把我打死。”毫无疑问,导演对于这种群众演员的建议懒得搭理。但这并不影响周星驰的热情,他还是“不停地、开开心心地提建议,再开开心心地被拒绝”。

对于演员来说,剧本就是命运,导演就是上帝,周星驰却努力要做自己命运的编剧、自己人生的导演。周星驰曾回忆自己漫长的龙套生涯,说自己演的角色“就算一出场就死掉,也要研究死法”。这句话有一点伤感,但更多的是一种不甘心被命运安排的呐喊。也许正是其中包含着复杂的情感,在我们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会触痛心灵最柔软的地方,引起震撼、沉思与共鸣。

时间到了1987年,周星驰还是在龙套中挣扎。这一年,他的坚守与努力似乎出现了回报——他得到了一个不同于以往的配角:终于在万梓良、郑裕玲主演的《生命之旅》中演上了大配角。虽然还是配角,但有了一个“大”字。在拍剧休息时,心存梦想的周星驰和主角郑裕玲闲谈。谈及自己的前途,周星驰问对方自己是否会走红,结果郑裕玲说了一句:“你不会红。”由于当时周星驰已经被很多人看扁,但这回被人亲口说出来,使周星驰伤心不已。一次又一次的打击,难道不觉得苦?周星驰是这样回答的:“我不从苦的角度看事情。”

周星驰早年的龙套经历,后来被糅合进了他主演的喜剧《喜剧之王》。如果你看过周星驰主演的电影《喜剧之王》,就明白一个无名小卒要登上闪光的舞台挑大梁是何等艰辛。在《喜剧之王》的电影之中,周星驰扮演的尹天仇俨然就是成名前历经辛酸的周星驰。因为尹天仇在一开始也是一个跑龙套的。他在演一个牧师时,怎么死都死不了,被娟姐、导演一干人等教训他浪费了胶片,且剧务阿姨很真诚地对他说:“我真的不知道你在于什么。”这就脱胎于周星驰当年的“宋兵甲”。

尹天仇作为一个被所有人忽略与践踏的龙套演员,却成天捧着本《论演员的自我修养》来学习,经常以阿Q的精神重复着这样一句话:“其实我是一个演员。”有人说,这部电影是周星驰的自传,周星驰也承认其中有很多是自己过去的写照。他说:“《喜剧之王》已诉尽我当年的经历,情节是虚构的,但感受是真实的。”和片中的尹天仇一样,周星驰正是从跑龙套走到今日的“喜剧之王”的。

《喜剧之王》是一部“励志喜剧”,让观众在笑过之后,对人生有了更多的感悟。从本质上讲,我们大多数人都是跑龙套的,只是这个龙套的层面稍有不同罢了。尹天仇身上最闪光的地方莫过于他对理想的执著追求和对自我的坚定认同,无论他人如何看待自己,他自己一直都自认为是一位演员,在整个世界几乎抛弃了他之后,他却在孤独与彷徨中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梦想,不断激励自己,肯定自己,给予自己前行的动力。

功夫不负有心人。由于周星驰在主持节目时有着出色表现,同时也在一些电视剧中担任了角色,于是,电视台开始重视他的发展。1987年,周星驰终于如愿以偿,被安排进入香港无线电视剧部担任演员。1988年在《霹雳先锋》中担任配角,一炮走红,获得了当年台湾金马奖和香港金像奖最佳男配角奖。从1990年起,周星驰转向喜剧,他开创的“无厘头”搞笑风格在香港影坛风光无限,《赌圣》、《逃学威龙》、《国产零零漆》、《大内密探零零发》,直到20世纪末的《喜剧之王》,将周氏风格演绎到极致。

谈到人生的成败,总是有人喜欢拿“命运”来说事。“命运”是一个纠缠人类数千年的话题。从古老的紫微斗数、生辰八字、面相、手相、骨相,到现代的血型、星座……五花八门的分析工具层出不穷、生生不息,反映了人们对于窥破命运密码的热切渴望。一些人一听到“命运”,要么是迷信到底,要么是嗤之以鼻。其实,“命运”并不神秘,也不深奥,它是由“命”与“运”组成。其中,“命”是死的,是过去式,例如你生在何家,例如你是男是女,这些情况都是在发生后你才知道的,是不可更改的事实。而“运”是一个建立在将来时基础上的现在时,你梦想成为富豪,你梦想拥有一份好的工作,你为这些梦想而运筹、而运作、而运动,你只有通过努力才有可能实现它们,这个过程称之为“运”。你“运”得到位,就会有“好运”,也就是说,有好的“命运”。

“命”不好不要紧,接受你所不能改变的,改变你所不能接受的——前者既是“命”,后者既是“运”。试看那些建功立业的伟人们,有几个是“命”里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有几个不是靠自己后天的“运”而一步步走向巅峰的?

周星驰出身贫寒,可谓“命苦”,经历长达八年的龙套生涯后,他星光渐露,一步一步成长到如今中国影坛的喜剧之王。他的成功,在于他不停地“运”,直至交上好运。对于自己的人生历程,周星驰曾这样总结:“我的奋斗史,不是独一无二的,社会上比比皆是……像我们这些普通大众,如果不是靠着信念、斗志,怎能做出成绩?”

在香港的演艺圈中,当今几乎所有大哥级别的人物都有着类似周星驰的经历,如成龙、周润发、刘德华等。他们的起点都很低,曾经都是混迹在街头巷尾的小人物,只因心中那希望之花永不凋谢,只因那胸中的**之火从不熄灭,使他们一步步爬上了事业的巅峰。这些小人物的成功象征着底层群体的奋发图强,给同样是小人物的我们树立了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