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孤注一掷

再说杨珞等三人从赤月子手中逃脱,一路急奔,数里之后来到一片树林,三人进入林中藏匿,窥视来路良久,不见赤月子追来,这才松了口气。冥火被赤月子掌力扫中,受伤非轻,一番激烈奔跑,更是伤上加伤,此时松弛下来,登时眼前金星乱冒,口一张,一股血箭喷涌出来。杨珞见状大吃一惊,伸手到她腕脉一探,时有时无,混乱不堪,知道她内伤极重,急忙握住她手掌,将内力源源不断地送入她体内。

冥火面上一红,轻轻挣扎,道:“你做什么?占我便宜么?”

杨珞道:“别乱动,你内伤极重,我助你疗伤。”

冥火道:“还不都要怪你,傻呆呆的,要不是为了救你这呆头鹅,我会弄到这般田地?”

杨珞道:“我也不知赤月子武功竟然如此厉害,看来他的内力强过我数倍。”

冥火道:“非也,他的内力与你不过伯仲之间,之所以如此厉害,全是因为火月教无上武功‘火中月’的关系。”

杨珞道:“哦?这门武功究竟有何出奇之处?”

冥火道:“‘火中月’是一门极怪异的内功心法,何人所创,无人知晓,这种武功的奇特之处就在于能在极短时间内将自身内力叠加在自己身上,第一重‘火中月’能将内力提升一倍,第二重提升二倍,依次类推,心法一共四重,我瞧赤月子的模样,应该已经练到第三重了。”

杨珞道:“这么说来,岂不是跟僵尸门的绝招‘僵尸还阳’差不多?若真是如此,应该有法可破。”

冥火道:“‘火中月’心法跟僵尸门武功大有上下品之别,就算是功效相似,法门也必定不同。”

杨珞闻言喃喃自语道:“那可不妙,以后咱们见着他,岂不是只有逃跑的份?”

萧紫雨道:“赤月子武功如此厉害,想必不久就会追来,咱们应该找个更安全的地方藏身才是。”

冥火道:“我瞧他未必会追来,他的目的不过是地灵菁石,既然知道地灵菁石的灵性已经折损大半,赤月子多半不会在我们身上浪费时间。”

萧紫雨想了想,道:“说得有理,他与小王……”瞥了杨珞一眼,改口道:“他与于吟风之间似乎另有重大图谋在酝酿之中。”

她二人说话,杨珞却在一旁仔细回忆赤月子的每一个动作,同时与僵尸门的内功心法相对照,始终觉得二者之间似有相通之处,向冥火道:“你曾是火月教的左护法,这‘火中月’的心法你可知道一星半点?”

冥火摇头道:“不知道,这心法虽然是火月教的镇教之宝,但早已失传,百年来火月教中无人懂得这门武功。”

萧紫雨道:“那赤月子从何学来?”

冥火道:“我也不知道,但赤月子聪明绝顶,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就算是他自己参悟出来,也不足为奇。”

杨珞道:“你受伤甚重,莫再多言,闭上眼睛歇息会儿吧。”

冥火道:“我偏不,偏要说话,你……”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杨珞已一指戳在她“睡穴”上,冥火只觉眼前一阵模糊,靠在杨珞怀中,沉沉睡去。

萧紫雨瞧了瞧冥火,向杨珞道:“杨大哥,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杨珞道:“我必须立即为她疗伤,不知赤月子是否还在海都军营左近,咱们暂时回去不得,就近找个隐秘的所在吧。”

杨珞抱了冥火,与萧紫雨向树林深处走了一段,忽见一棵参天大树,四五人合抱粗,枝叶萎靡,树干已被虫蛀空。

杨珞道:“就是这里了,紫雨,你替我护卫,我为冥火姑娘疗伤。”萧紫雨点头答应。杨珞带着冥火钻入树洞中,将她放置妥当,一掌按在她任脉,一掌按在她督脉,调动内息,在自己和冥火体内不停循环游走。

却说海都召集众将密议,将全盘计划说了,众将尽皆称善,其中一人道:“末将即刻传令下去,命军士们披麻戴孝,大举发丧。”

艾吉阿姆道:“万万不可。”

那将不解道:“为何不可?”

艾吉阿姆道:“八剌生性多疑,若是如此大张旗鼓,他反而不敢放胆来追。依我愚见,只需让士兵们面容沮丧,缓缓退去便可。”

海都道:“说得有理。你等各自前去伏兵,艾吉阿姆,你居中调度,缓退诱敌。”众人得令,各自依计而行。

八剌屯兵绝谷中四日,估摸着海都死期已近,一口气派出十余名探子出去打探消息。至寅牌时分,探子来报,海都军全无异状,至卯时,探子回报,海都军仍是一片平静。

那儿古心中惊疑,向八剌道:“义父,莫非海都身上的蛊毒已然解了?我军粮草已不够一日,不如率众冲杀出去。”

八剌道:“不要性急,再等等看。”

到了卯牌末,探子来报,说海都军拔起营帐,缓缓退去。八剌闻言大喜,道:“即刻与我点齐兵马,追杀出去。”

那儿古道:“大汗且慢。”回头向来报的探子道:“海都军可有戴孝?”

探子道:“没有。”

那儿古道:“可有恸哭声?”

探子道:“没有。”

那儿古道:“可有军容不整?”

探子道:“纪律严明,有条不紊。”

那儿古向八剌道:“这哪里象是主帅新丧?义父,其中只怕有诈。”

八剌笑道:“若你方才所问的全部都有,那才真是有诈。海都早知自己死期将近,怎能不先作安排?他恐我趁窝阔台军士气低落,一举歼灭他数万军队,必定封锁死讯,令艾吉阿姆引兵缓退,待东归之后,再作打算。海都必定已死,此乃我军克敌制胜的大好时机。你与我传令下去,一面追杀窝阔台军队,一面大喊‘海都汗驾崩了。’,海都不能出来安定军心,窝阔台军必定一片混乱,大破海都,就在今日。”说罢大步出营,披甲上马,领军向困龙谷口而去。

艾吉阿姆听闻八剌率军追来,心中暗喜,令军士稍作抵挡,便即败走,且战且退,将八剌诱到数里外海都伏兵之处。艾吉阿姆止住队伍,喝令结阵迎战,自己策马当先,专等八剌追及。

八剌只道海都必死无疑,浑没有半点防备之心,追到近处,见艾吉阿姆严阵以待,勒停了坐骑,狂笑道:“艾吉阿姆,莫非你还想作困兽之斗么?”

艾吉阿姆笑道:“的确是困兽之斗,不过谁是困兽还未可知。”

八剌见她有恃无恐,心中不禁惊疑,环顾四周,隐蔽处隐隐有尘头滚动,似藏伏兵。八剌知道中计,正要喝令退兵,忽然一声炮响,林中山头,旌旗招展,两侧大队人马杀出,至高处一人迎风背日,卓然而立。八剌抬头仰望,只见那人意气洋洋,威风凛凛,正是海都。

八剌见状,再不犹豫,策马向来路奔回,才驰出数丈,却又见后军一片喧哗混乱,一名将领飞奔而来,道:“大汗,来路已被海都军封住了。”八剌闻言又惊又怒,一时间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海都抽出腰间长剑,拄在地上,道:“八剌,你再不投降,我一声令下,你的几万军队全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八剌见后路已绝,反而冷静下来,道:“海都,中了腐心蛊之毒,居然还能不死,果然厉害。”

海都道:“你会下蛊,就有人会解蛊,再简单不过。八剌,你机关算尽,到头来性命不保,心中是何滋味?”

八剌道:“目下你占尽上风,风凉话随便你说,但若八剌不死,誓杀你窝阔台全国。”高举佩剑喝道:“察合台的儿郎们,退路已断,血战到底,视死如归。”说罢猛地一夹马腹,蹿上前来,直取艾吉阿姆。

艾吉阿姆阵中早有一将抢出,手持一根点钢矛,将八剌截住厮杀。八剌将全身内力灌注剑身,整个人跃上马背,当头一剑向那将狠狠劈去。那将不知厉害,横过钢矛,一招举火燎天,硬挡八剌来剑。但听得“嗤”地一声轻响,那将的钢矛已被劈为两段,剑锋沿着他天灵盖滑下,将他整个人裂为两爿,血淋淋的尸身顺着马鞍滑了下来。八剌军四面被围,早已绝望,此时见主帅奋勇杀敌,求生的本能重被唤醒,置生死于度外,前仆后继,锐不可当。海都身经百战,早料到这般情状,挥动长剑,两面山头各涌出一支百人弓队,将火箭搭上弓弦,向八剌阵中激射。只眨眼的功夫,八剌军已陷入一片火海,军士们慌不择路,四面逃窜,互相践踏而死的,不计其数。那儿古见大势已去,纵马来到八剌身边,道:“义父,我方已溃不成军,为今之计,只有杀出一条血路,逃回察合台,再作打算。”

八剌道:“满山遍野都是敌军,如何能走得脱?”

那儿古道:“义父,你跟在我身后,那儿古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护得你周全。”说罢扑入敌阵,一面冲杀,一面大叫道:“十二密将,速来护主!”十二密将只来了六人,余下的都在困龙谷中养伤,听到那儿古号令,从四面围拢来,将八剌护在中心。那儿古左冲右突,但四面人山人海,都是海都部众,始终杀不出去路。

一番恶战,三通急鼓,海都忽然纵声长笑,道:“八剌,你瞧你身边还有人么?”

八剌闻言四面一望,见除了六名密将浑身浴血,犹在苦斗之外,身旁已不见一名察合台士兵。八剌暗叹一声,忖道:“罢了,今日命丧他乡。”手一松,长剑跌落在地上。就在此时,天空中一道影子闪过,一物俯冲下来,一把抓住了八剌肩膀,展开巨翼,向远空飞去。海都身在高处,看得分明,那物竟是一只身形庞大的血妖。海都乍见血妖,吃了一惊,取出弓箭正待射去,却忽觉颈间一凉,一把弯刀已架在了他脖子上。海都略略侧头,只见身边不知何时已多了一名白衣女子,轻纱蒙面,美目圆睁。

海都强自镇定心神,道:“姑娘,你是何人?”

白衣女子不答,道:“放他走。”

海都道:“你是八剌属下?”

白衣女子冷哼道:“他配么?”

海都道:“那你为何助他?”

白衣女子抬手点了海都几处穴道,道:“因为我要向他拿一件物事,没拿到之前,谁也不能杀他。”

海都道:“你要救他,我放他走便是,为何要封我穴道?”

白衣女子道:“海都,你武艺高强,蒙古族中谁人不知?方才若不是你见了那怪物失神,我岂能如此轻易得手?封了你的穴道,我才觉得安心些。”

海都苦笑道:“你太抬举我了。”说话间只见艾吉阿姆一箭射出,直取血妖,无奈箭枝到了血妖身下五尺之处,却被八剌一脚踢落。众人见状万箭齐发,那血妖却越飞越高,多数箭枝尚未接近,便自空中跌落下来,追及血妖的箭枝寥寥无几,又都是强弩之末,八剌随手发出一记劈空掌,掌风便将它们都吹落了。

海都见血妖越飞越远,长叹一声,道:“姑娘,你的目的达到了。”

白衣女子收起弯刀,道:“你也不必沮丧,看那怪物所去的方向,还是困龙谷中,等本姑娘办完了事,你尽管杀他,我也替你拍手称快。”说罢身形一闪,不知往何处去了。

那儿古和六密将苦战多时,遍体鳞伤,浑身脱力,艾吉阿姆指挥部众将七人一一生擒。

这番收拾完毕,已过了小半个时辰,艾吉阿姆见海都兀自在山顶凝立不动,不由得心中奇怪,几个起落跃上山头,道:“父汗,您……”

海都道:“来得正好,替我解穴。”

艾吉阿姆闻言一惊,道:“父汗,谁人点了你的穴道?”

海都道:“是个白衣女子,都怪我只顾着对付八剌,一时大意,着了她的道儿。”

艾吉阿姆急忙上前,海都将受制穴道跟她说了,艾吉阿姆连拍带打,一一将穴道解开。海都气运全身,各处骨节犹如炒豆般爆响,恨声道:“如此良机,居然仍叫八剌走脱,实在叫人好生着恼。”

艾吉阿姆道:“父汗不必沮丧,那儿古和六名密将被我军生擒,宛若斩断了八剌双臂,日后要对付他,便更加容易了。”

海都来回踱步,沉吟了片刻,道:“那女子说得也有道理,今日决战,独不见御魂道人,他多半还在困龙谷中,若真是如此,血妖也必降落困龙谷。你替我传令下去,大军原地扎营歇息,你与我带一支千人队,到困龙谷中擒拿八剌和御魂道人。”

艾吉阿姆道:“父汗,既然已有血妖现身,贸然前去困龙谷,会不会……”

海都道:“正要趁它气候未成,一举击破。”

艾吉阿姆道:“父汗主意既定,艾吉阿姆这就传令。”说罢转身去了。海都随即也奔下山峰,滚鞍上马,领军向困龙谷进发。

再说那血妖抓走了八剌,正是向困龙谷飞去,到了谷口,忽传来一声呼哨,血妖放下八剌,降落在一株大树之上。御魂道人从树后转出来,扶住了八剌,道:“大汗,你受惊了。”

八剌遭逢大败,本是万念俱灰,脑海中一片空白,此时见了御魂道人,心中忽然闪过一抹疑云,道:“众将皆追随我杀出谷去,为何唯独你却滞留在此?”御魂道人道:“贫道炼化血妖,正在紧要关头,一时分不开身,所以未能随大汗破敌。话说回来,多亏了御魂在此留守,才得洞悉敌军详情,及时救出大汗。”八剌闻言又羞又恼,鼻孔里重重一哼,拂袖而去。

御魂见八剌走远,唇边掠过一丝阴笑,喃喃道:“若不让你吃些苦头,你还会记得我御魂的存在么?”

八剌羞愤难平,气塞胸臆,糊里糊涂地来到林中一处所在,坐下歇息良久,心气稍和,正要站起身来,忽然后心一阵麻痒,似乎是被什么小虫咬中了。八剌回手一摸,背后空无一物,抬步正要走,却听得身后一人道:“身陷绝谷,前有大军,八剌,你还想到哪里去?”

八剌闻言大惊,转过身来,只见一名白衫蒙面女子,怀抱一柄弯刀,斜斜靠在一株大树上。八剌不自觉地退了半步,道:“你是何人?”

白衫女子道:“我是何人,你不必知道,我此次专程来向你拿一件物事,你若肯乖乖地交出来,我自然不会与你为难。”

八剌闻言怒极,哈哈狂笑,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来跟本王要东西。”

白衣女子冷笑道:“八剌,事到如今,莫非你还有什么仗恃?你的武功虽然也还凑合,本姑娘却也没瞧在眼里。”

八剌怒道:“废话少说,尽管放马过来。”

白衣女子道:“跟你动手?白白玷污了本姑娘的手脚,实话告诉你,你已中了‘噬魂蛊’,就算你此刻不乖乖就范,少时蛊毒发作,还不是一样惟我之命是从。”

八剌闻言猛然想起方才背后‘神道穴’上那一阵麻痒,不禁心中暗惊,道:“这么说来,我早已处在下风,姑娘想要什么,何不直说?”

白衣女子道:“小小的一个察合台汗国,还有什么值得我亲自来拿?我要的就是‘大地伏龙石’。”

八剌闻言嘿嘿一笑,道:“那是什么物事?我从来没听说过。”

白衣女子道:“你尽管装作,看你还能捱多少时候。”

八剌低头暗忖:“听闻‘噬魂蛊’摄人心魄,受术者心智渐失,任人摆布,最后失神而死,此女子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多半不是危言耸听,虚张声势。想不到我八剌竟然落魄至此,事到如今,只有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说。”当下抬起头来,道:“这位姑娘,倘若我将‘大地伏龙石’交给你,你真会解了我身上的‘噬魂蛊’毒?”

白衣女子道:“这个当然,我与你无怨无仇,何苦为难于你?”

八剌犹豫良久,终于从怀中取出一物,此物长约三寸,宽一寸,黑黝黝的毫不起眼,但形状变幻不定,竟是宛若活物一般。八剌端详那物片刻,终于一咬牙,递给白衣女子,道:“‘大地伏龙石’在此,你拿去吧。”

白衣女子伸手接过,但觉那物在掌心翻动不停,道:“此物果然奇特,料来不假。”从腰带中取出几粒丹药,交给八剌,道:“解药在此,立刻服下,‘噬魂蛊’毒片刻便解。”说罢转身便走。

八剌急道:“且慢。”

白衣女子道:“你还要如何?”

八剌道:“我只想问一句,你是不是忽必烈的手下?”

白衣女子道:“不是。”身形拔起,几个起落便不见了人影。

八剌将丹药尽数咽下,快步出了树林,耳畔已隐隐传来阵阵喊杀之声。御魂道人一直侯在林外,见八剌出来,迎上前去,道:“大汗,追兵已至,咱们还是快些离去吧。”

八剌道:“海都拦截在前,三面都是绝壁,你有何脱身妙计?”

御魂道人道:“有血妖在此,咱们尽可借力登上绝壁,海都军队虽众,也拿咱们无可奈何。”

八剌道:“既然如此,还等什么?”

御魂道人呼出血妖,使唤它将八剌提上悬崖顶。八剌刚站稳了脚跟,便望见海都率军追来,八剌大喝道:“海都,你苦苦相逼,赶尽杀绝,我八剌卷土重来之日,就是你命归黄泉之时。”

海都闻声抬头望去,见八剌站在高高的绝壁上,红日西斜,他的身形被映成了一个狰狞的黑影。海都仔细端详崖壁,只见它光滑如镜,仅有稀疏的青草散落在石缝之中,险峻陡峭,根本没有攀援的道路。海都心中暗暗讶异,叫道:“八剌,崖顶上寸草不生,入夜之后更是寒风凛冽,饥寒交迫之下,我看你能龟缩得了多久。”

八剌叫道:“这个不劳你费心,咱们后会有期。”说话间血妖已将御魂道人带到崖顶,二人会合,一同向悬崖的另一边走去。

海都见状大叫道:“八剌,你全军尽墨,只身逃回察合台,有何面目见父老乡亲?”

八剌道:“成王败寇,自古如是,将来我东山再起,横扫天下之时,看看还有谁记得今日之事。”

海都道:“我即刻便领军杀入察合台,咱们各走一路,看看谁快。”

八剌闻言哈哈狂笑,道:“海都,你不是如此天真吧,以察合台如今的兵将,如何能与你相抗?我又怎会返回察合台?”

海都道:“你不回去更好,我就势一鼓作气,将察合台连根拔起。”

八剌道:“海都,你以为这样就能将我赶尽杀绝吗?我此去燕都,乞师忽必烈,历数你的罪行野心,你以为忽必烈会袖手旁观?”

海都闻言忖道:“我苦心经营多年,好容易等到这个机会,趁着忽必烈忙于吞并南朝,无暇西顾,方可以统一西北,若是让八剌去到燕都,忽必烈决不会坐视不理,一旦援兵来到,一切计划可都成了泡影。”想到这里,仰首叫道:“八剌,想不到你会对忽必烈摇尾乞怜,似你这般谄媚无能之徒,怎配做察合台的大汗?”

八剌道:“兵败灭国和摇尾乞怜之间,我宁愿选择摇尾乞怜,一拍两散。海都,你等着瞧,西北之地决不会是属于你的。”

海都道:“八剌,忽必烈若然到来,会是个什么结果,你我心知肚明,你既然这么无耻,我便再给你个机会,三日之后,答剌速河畔,你我单打独斗,胜者统掌窝阔台,察合台两国,败者自废武功,永远臣服对方,你看如何?”

八剌闻言忖道:“忽必烈若然率军西顾,一切霸业便成竹篮打水,下一个机会不知会是多少年之后,只怕八剌已垂垂老矣,再没气力经营天下,不如与海都赌上一赌,他武功虽高,未必就能胜我。”当下大声道:“海都,你此话可当真?”

海都道:“海都一言既出,决不反悔,若然食言,有如此箭。”说罢从箭壶中抽出一枝金花箭,折成两段,抛在地上。

八剌见海都在军前立誓,心中已信了九成,道:“你若真有诚意,便退军三十里,将那儿古和六密将放回,我见着他们,自然答应你的要求。”

海都道:“这有何难?我立时便派人送他们回来。八剌,你已占尽便宜了,还有何话说?”

八剌道:“海都,八剌乃是一国之君,岂同无胆匪类,三日之后,答剌速河畔,看我取你项上人头。”

海都道:“好,君子一言。”

八剌道:“快马一鞭。”海都闻言连连大笑,喝令窝阔台军退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