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终解“身世”谜

婚仪从简,便也就没了繁多缛节,包打听换上新娘子凤冠霞帔,周管家穿上九品官服。当然,这些华服锦衣都是高篱命双福顺道红绸坊带了来的。

啖啜将尽,说笑不辍之时,包打听话锋一转,瞧着徐秋娘问道:“椒城顾长骞可是你的夫君?”

虽互报了名讳,但徐秋娘并未提及自己夫君之事,这包打听怎么会突兀有此一问?“正是先夫,包打听果然名不虚传,什么消息都能查到。”

包打听又问道:“九节精铜鞭可是你先夫的遗物?”

“不错,夫君十八年前使的便是此兵器。而后……”徐秋娘欲言又止,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徐夫人,请!”包打听执起酒杯与徐秋娘敬酒,而后各自抿了抿。乌瞳深沉了些。包打听再道:“九节精铜鞭乃是顾长骞在江湖上的重要随时防护,岂知,为人忠厚的顾长骞与玉湘城冯家包子的冯开一见如故,便将九节精铜鞭与冯开的玉扳指互换。”

徐秋娘蹙眉,面上错愕不已。“包打听怎么会查这些成年旧事?”

包打听摇摇头,继续道:“我不是为了特意要查你的九节精铜鞭,而是密探送来消息令我得知徐夫人与您先夫的旧事。”

“哦?所为何事竟牵连到了我家的过往秘辛?”徐秋娘眉额高蹙,更加不解。

包打听反问道:“不知提起孔多海这个人,夫人可有印象?”

不提此人还好,提到孔多海,一腔怒火顿时燃起,徐秋娘闭上双目,而后睁开。“此贼人在哪?我与他有一段深仇大恨。”

放下筷箸,包打听叹了口气。“人生如梦,朝离夕聚。有些人苦苦求问却不得,而有些人近在眼前却不相识。敢问徐夫人,您不觉得莫姑娘与您生的有几分相像吗?”

“什么?”徐秋娘大惊。

此刻,在场之人都张大嘴巴,不解,似乎又从包打听话中听出了端倪。

还是黎伊伊思绪极快,心中大胆揣测道:“难不成莫姑娘与徐秋娘真有渊源,她不会就是秋娘姐姐的亲生女儿吧?”

包打听颔首,从袖中取出一张信函展开。“本来我也没想到密探会这么快就查出了莫姑娘的身世之谜。可密探的信函在此,白纸黑字说得清楚。莫昭婉极有可能就是当年椒城顾长骞之女。因为顾长骞使九节精铜鞭伤了江湖败类孔多海,在顾长骞夫人徐秋娘坐蓐期间,孔多海便暗下毒手掳走了一名襁褓之中的女婴,自此隐遁市井数月后被人发现其死在京城郊外。而其掳走的女婴便被一对江湖卖艺的京城夫妇给捡拾了去抚养成人。”

语惊四座,登时,徐秋娘眸光不再瞧着包打听,而是定定地看着莫昭婉。仔细打量,瞧了又瞧。眸瞳染满了泪花,随之便汹涌而来。“女儿啊!”

昭婉就坐在义母的身旁,甫听包打听的话,她亦感到心中一阵狂跳,而后狂喜交织着珠泪,起伏的胸前可知她有多么的意外。

一双柔荑伸出,迎合着娘亲的怀抱,一对失散十八年的母女终于在包打听的襄助下重逢了。

“娘亲,娘亲!”昭婉扬声惊呼。怡悦的泪泉汩汩涌出。

太出乎大家的意料。在昭婉苦苦求索而不得的此时此刻,包打听的话犹如在世观世音菩萨显灵。

母女二人哭成泪人儿,而他人则在旁个个为此祝愿衷心。

“太好了,简直是天大的喜讯。表姐,你可为莫姑娘做了件大好事了。”周管家拊掌大笑。

“老东西,还叫表姐,我现在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该叫夫人才对。”包打听不由分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薄责。

倒是周管家挠头,频频称“是!”

本来两位年轻后辈好心撮合一对暮年之人办成婚礼喜事,孰料包打听的一封信函带来了另外一封喜讯。如此,可谓双喜临门。待一对母女喜极而泣一番后,在伊伊姐姐劝说下,大家便再度举杯畅饮不辍。

今个,就连向来不喜饮酒的昭婉亦多吃了几杯。徐秋娘更是紧紧攥着女儿的柔荑,泪痕未抆尽,母女二人亦破涕为笑,幸逢美满的紧。

高篱长舒一口气,心中揆度,原来人生际遇全由老天安排,往时艰难无比的事儿,换作另一种巧合便成就得来全不费工夫。

大家更是啖啜怡悦的紧时,包打听却又浇了盆凉水。“徐夫人,莫姑娘,今日你母女二人相认,我本不该多嘴的。但,密探送来的密函可是说得清清楚楚,你们极有可能是母女,但万事皆有个意外,我……”

“夫人,都这般清楚了,你还说什么丧气话呀?今日双喜临门多好啊!你可千万别破坏了气氛。”周管家说着又执起酒杯与公子劝酒对饮了起来。

沉浸在怡悦气愤之中的大家再也听不进去包打听最后的疑问。

可,徐秋娘还是记得孔多海的罪恶。“孔多海十八年前就死了?”徐秋娘不仅自言自问,也是说与包打听的。

包打听颔首,“徐夫人若何有疑问,我可替你再探听孔多海死因的详细过程。按说是要收银子的,不过,今日在场之人都是我新婚贵客,任何消息所需的银两都免了,我自会向上头禀明。”

“对对对。夫人做得好,但凡公子日后有什么需要探听的,你我当用心为公子效劳才是。”周管家想起公子带来的五百两纹银,这等恩情,岂能不记在心中的?

“夫君,从今往后你当好生侍奉公子便是。至于我,自有要务,无法时刻与你一道为公子做事。”包打听话中之意明显不过,她不可能随意被公子收服。

喜事连连,高篱听之也未往心里去。面上仍旧噙笑。“周管家劳苦功高,明日我便回去禀明父亲,早日替周管家安排个适宜的位置。”

“多谢公子!老奴日后有幸侍奉老爷与公子,自当尽心尽力。”周管家说罢又与公子对饮了起来。

无分主仆,一场同桌共餐的喜宴终是完结,待大家各自说些祝福吉祥之话后,双福已然将马车备好,贵客离去,徒留一对知天命的新郎、新娘诉说往时历历。

……

须知,包打听的消息对昭婉来说是多么重要。她苦苦探寻的亲生父母下落竟然不知不觉间就揭开了答案。

“娘!”昭婉撒娇地扑到徐秋娘的怀中。此时,在高府大嫂的摘星院昭婉的新寝屋内,她与秋娘互诉十八年来的离别之苦。

“嗳!我的心肝宝贝哟,娘亲十八年来日思夜想都企盼见着你。”徐秋娘紧紧将昭婉抱在怀中。泪水已经不再流,该流也已流干了。此时,她只想好好端详一番国色天香的女儿。

还记得襁褓之中的女婴,是那么的丁点大,可如今却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美貌绝色,纵然天下间,也恐怕难寻可匹敌的女子了。

越瞧越喜欢,徐秋娘右手轻轻抚着昭婉的面容。“老天真会捉弄人,明明是亲生女儿,却让你我以义母、义女相认。若不是包打听及时消息,可能一辈子也都查不出真相了。”

“就是!娘,女儿最大的心愿已了,从今往后必然该好生回报公子。若不是与公子一番偶遇,哪有今日与娘亲再见的机会。”说着,昭婉盈满秋水的眸光侧睨了一眼高篱。

徐秋娘听出女儿话中之意。“是了、是了,如今知道你是我顾家小姐,明日你可不能再留在高府了。你也该随娘回椒城,去顾府拜见族人、长辈。为娘也该好好替你准备,等公子的媒聘一到,娘就将你许配给公子,完成你二人的心愿。”

“娘!”又是娇嗔一声,昭婉整个头就埋在徐秋娘的怀抱中。

高篱虽舍不得昭婉明日便走,可得知她是椒城顾家的千金小姐,毕竟分离十八年,她理当回去拜见族人、长辈。而况,昭婉有了这样的家室,玉湘城高家与椒城顾家起码也能门当户对了,他明日也好向父亲禀明两家结为亲家的请求。

想想,高篱便怡悦地说道:“昭婉是该回去,年前与族人、长辈认识一些。高篱虽然舍不得昭婉离开,可我还是会替父亲做好一切事务,等过完新年,我便求父亲安排媒聘去椒城你顾家。”

黎伊伊插言道:“这般甚好,大小姐回了椒城也有事要办。昭婉,你那师傅恰巧也在椒城处理你师妹的事务,你去找他顺道谈谈,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昭婉,恐怕你要与你那师傅划清界限,也该改回顾姓了。”

昭婉这才抬首,眸光瞧向的不是黎伊伊,而是师弟——大春。

师姐寻亲有果,大春焉能不为她高兴之理?虽然,师傅有养育之恩,但师傅的所作所为,大春也厌倦了。再个听说二师姐死在椒城,定是为了师傅剪绺被人发现而害死的。想想,心中寒澈,大春立时起身,抱拳拱手。“师姐,大春赞同伊伊姐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