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暴徒亡毙

(壹)

四月二十三日星期六,这已经是王裕贵扬言要绑架妹妹的第四天了,但依然没有那个暴徒的任何消息及蛛丝马迹,他就像绑架前妻梁小兰那般石沉大海、悄无声息、不知所踪;但眼下,这暴徒扬言要祸害我的亲妹妹,我肯定无法泰然处之,这几乎令我夜不能寐,更是整夜整夜地严重失眠,只盼事情能尽快地做个了断。

尽管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妹妹暂且平安无事,但这却令我愈加心绪不宁,担心那个暴徒如同怪兽般,正潜伏在漆深的黑暗之中,等待时机向妹妹发起进攻,不免令人猝不及防。我倒希望王裕贵能名正言顺,有什么报复就直接冲我来,不要让我整日地担惊受怕。

这天晚上,小婷因上晚班,回到公寓门前的大街上,已是十一点多。当时,妹妹独自走在无人的街面,四周回响起了她的脚步声,莫直徽派来的那个助手居然没有保护在小婷的身边?不是说:全天二十四小时保护,警方怎么能言而无信?

但我来不及过多指责,突闻身后传来了一串跟踪的脚步声,显然妹妹也听到了,便慌乱停下了步态,是在查探着身后的动静,那脚步声则是戛然而止。由于街面上异常安静,偶而传来了两响狗吠,这令小婷哑然失笑,以为是自己多心了。于是,妹妹便大着胆子继续往前走,不料身后的脚步声如幽灵般再次响起。这次,妹妹完全被吓傻了,身体冻成了一根冰棒,满脸流露出惊恐之态,悄悄地朝身后望去。空空的街道,在路灯的映射下,显得斑驳且鬼气。

突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天空下起了暴雨,整个街道愈加显得气氛诡异。小婷因被吓得魂飞魄散,一路夺命狂奔,双脚溅起了水花,那脚步声也是紧随其后。眼看城市风采的公寓大门近在咫尺,妹妹本以为马上就要得救了,却是被一道黑影堵住了去向。我还没瞧清楚那撇黑影是谁,却见他手起刀落,闪出了一刃白光,是将夜色劈砍出了一道血痕。

“啊!”小婷发出一响撕心裂肺的尖叫,赶忙捂按住脖子,一柱鲜血从妹妹的指缝间飙出,蒙花了我的眼睛……

“不要啊——”我大汗淋淋地惊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校职工宿舍的**,而窗外的天光看起来似乎有些阴沉,预示着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

我大口喘气,来到了窗边,发现昨天晚上果然下过雨,所以屋外的窗台都是湿的。梦魇再次浮现在眼前,我由于担心那不是梦境,赶紧给妹妹打去了电话,却没料到是崔亮接听了去电。

“你是平治哥吧?小婷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她正在办公室里开会。”通过电波,我听到从商场内传来了各种嘈杂的背景声。

“我妹妹没事吧?”

“没事啊!”崔亮听到我的问话很奇怪:“怎么?平治哥,你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没事就好!”我平复下紧张的心跳:“小崔,你可是指天发誓——要保护好我们的妹妹小婷。”

“平治哥,那天吃晚饭的时候,我不是都已经说了吗?我就是小婷的三哥,专门负责照顾好小婷的人身安全,你就放心吧!”

“好!有你这句保证,我就放宽心了!”但其实,我一点都不放心这个年轻人是否能完成保护好妹妹的使命。

我正对着镜子漱口洗脸时,接到了董孝林教授的电话,导师说他马上要做个法医鉴定,问我如果有空的话就过去帮忙。之前,我也经常担任导师的助手,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我来到医科大学的法医部,在解剖室外的走廊里遇见了莫直徽的一名下属。虽然我们跟市公安局及其下属分局是友好的合作单位,但我还是有种很不祥的预感,心头潮起了“咚咚咚”的撞击声。

我在准备室换好了工作服,跟导师打过招呼后,便走近了解剖台。相隔着五六米远,可闻到一股臭气熏鼻,但那并不是尸臭,而是污水的臭气。与此同时,解剖台上的尸体逐渐映入进眼帘,我感觉心头潮起的狂乱愈加剧烈,那是一种没来由的恐慌。即便我首次参加解剖实验课时,都没有这般过度的紧张和烦躁。

第一眼看到解剖台上的尸体,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眼花,便使力地眨了眨眼睛。但没错!解剖台上居然躺着王裕贵,我再次确认自己没有眼花,不免担心梁小兰的前夫会诈尸,猛地惊坐起来,便小心翼翼地用解剖刀戳了戳尸体的胳膊,死者毫无反应,这才放心下来。

原来在上医科大学的解剖实验课,曾经多次流传着一个经典的段子,说是医学院的学生们实践解剖学,解剖台上放着一具正待解剖的尸体,竟是多年未曾见过面的小学同学,而且那个死去的同学长得还挺帅……当时当刻,我的内心正挣扎着此般恐怖且闹心的感觉,但丝毫没有觉得王裕贵的尸体帅,也没有大快人心地拍手叫好。反而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我再怎么憎恨这个暴徒,也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他躺着,我站着,手中正拿着解剖刀的姿态与之见面。

“教授,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人是怎么死的?”

“怎么?你认识?”董教授见我一脸怪异的紧张。

我也不知该如何作答,便含糊其辞道:“算是认识吧!”

“我把你叫来当我的助手,就是为了确定尸体的死亡原因。”说话的同时,董教授已经捉起了一把解剖刀,一旦我的导师投入到工作的状态,便目光如炬:“现在,我们开始吧!”

王裕贵的尸体没有被施虐过的痕迹,只是双手双脚皆有被捆绑过的勒痕,表明其生前被人捆绑并进行了人身控制。根据尸检的初步结果表明,王裕贵是因为食物中毒而导致其死亡,体内呈现出蜡样芽孢杆菌中毒的症状。

蜡样芽孢杆菌是芽胞杆菌属中的一种细菌,与人类最为密切的关系是会引起食物中毒,中毒者则是会出现呕吐、腹痛、腹泻等症状。其所产生的热稳定性毒素可于半个小时内引发人体呕吐,进而可引起肝衰竭与横纹肌溶解等相关症状,最终导致中毒者死亡。

然而,王裕贵是否因此类杆菌而引发的中毒身亡,却是需要进一步的化验结果来证明。

由于,在解剖台前站了一上午,精神高度集中,走出解剖室时,我不免感觉筋疲力尽,汗水更是浸湿了内衣。

莫直徽迎面走来,一把搀扶住我,把我扶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与此同时,董教授也从解剖室内走了出来,向莫直徽快速汇报了尸检结果:初步分析王裕贵的死因是由食物中毒而导致的猝亡,但还需要进一步的化验结果,才能确定毒物的种类和情况。通过尸僵状况,可确定王裕贵的死亡时间是在今天凌晨的零点到二点这个区间范围内。

莫直徽谢过导师,返回到了我身边:“平治,好点儿了吗?”见我点了点头,便精神振奋道:“那好!我们马上赶去广博县人民医院。”

无论如何,王裕贵的死对于我们的妹妹而言,亦或对牛本命与梁小兰夫妇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贰)

在赶往广博县的路上,莫直徽向我讲述了王裕贵的尸体被发现的情况:大概是在早上六点钟左右,警方接到报案,在方晴妹妹被抛尸的那个城市下水道的排污口,发现了王裕贵的尸体。经过现场勘查,由于下了一夜的暴雨,几乎冲刷干净了所有的痕迹,因而警方没有查找到任何有效的线索。

当时,我感觉心头凛然一惊:“城市下水道的排污口?”

“嗯!虽然现场没有找到有效线索,但可以确定的是那里肯定不是第一案发现场,王裕贵是被移尸到了那儿。”

“移尸?”我的脑袋飞速旋转道:“这么说来,王裕贵不是因为吃了什么脏东西,而误食了疑似蜡样芽孢杆菌的毒蛋白,你是说有人对他下毒?”

莫直徽点了点头:“初步推测应该是这样。”

“您刚才说王裕贵被抛尸的那个地点——也正是方晴的妹妹被抛尸的那个城市下水道的排污口?”

“怎么?”莫直徽见我抓住了案件的重点:“你该不会认为这仅仅是个巧合吧?”

“难道,您怀疑是方晴干的?”当即,我回想起方晴借着酒劲,对王裕贵掴的那一巴掌,却是摇了摇头:“不对!方晴应该不会这么傻,告知警方她就是杀死王裕贵的那个幕后真凶。再说了,应该有不少人知晓她妹妹遇害一事,万一凶手是想嫁祸于人,或是迷惑你们警方的视线呢?”

“你说的这两种情况都有可能。”莫直徽一边开车,一边分析案情道:“你们是在本周二,也就是四月十九日晚上的九点钟左右,在你们医科大学背后的那条商业街,最后一次见到了王裕贵;而今天则是星期六,也就是说四月二十三日上午六点发现了王裕贵的尸体,而尸检确定的死亡时间是在今天凌晨的零点到二点这个区间范围内,那么案情的关键点就在于四月十九日晚上,王裕贵与你们分别了之后,到昨天夜里的十二点整,这大概七十多个小时——在王裕贵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你们可以查看那条商业街的电子眼啊!”我飞速转动着脑筋:“说不定,王裕贵是跟什么人离开了。”

莫直徽却是摇了摇头:“我们已调查过了,但那天正好碰到了新一代的电子眼全面升级,监控系统出现了一些问题,所以并没有查找到任何有效的线索。唯一的线索就是王裕贵的那辆摩托车被停放在了一家烧烤摊前,根据摊主的回忆,王裕贵那天吃了不少肉喝了不少酒,摊主正在给其他顾客忙着烧烤时,抬头却发现王裕贵没买单就走了,但摩托车还停在烧烤摊前,所以老板一气之下,就将那辆摩托扣下,却是一直无人前去认领。直到今天一早,因听闻王裕贵的遇害,整个人都被吓傻了。”

“但这跟梁小兰有什么关系?我们为什么要赶去广博县?”

“所以——我们现在就去弄清楚案件的真相啊!”

我们来到广博县人民医院住院部的骨科病房。牛本命正躺在病房里休养睡觉,而他的姐姐坐在病床边织毛衣,那个老女人在瞧见我们时却是一副爱搭理不理的模样。眼见已是六十岁的花甲之年,不仅烫着大波浪,还总偏爱浓妆艳抹,这使得她那张马脸愈加突兀,实在令人感到心生厌恶。

梁小兰从水房打来开水,回到病房时,因见到我和莫直徽,神情先是一愣,显得十分紧张:“莫警官来了!”

“嗯!来了!”莫直徽则是在观察梁家二女儿与她这个大姑姐的关系:梁小兰全程都不敢抬起头来,似乎十分忌惮丈夫的姐姐,因将暖瓶放在了床头柜上,一时无事可干,愈加不知所措。

莫直徽为避免让对方的丈夫挂心,更是为避免遭到其大姑姐的白眼,便对梁小兰道:“我们出去到外面谈谈?”

梁家二女儿始终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好!”

于是,我们在医院附近的街边找到了一家露天茶馆。

刚坐下来的第一句话,莫直徽便公事公办道:“梁小兰,你前夫已经死了。”

“什么?”梁小兰一脸错愕的表情:“王裕贵死了?”

不仅梁家二女儿吃惊不止,我也感觉莫直徽这话太陡,明显是在观察梁小兰的反应。

“对!”莫直徽点了点头:“他对你不会再有任何的威胁了,所以你能否告诉我——四月十一日的晚上,你是如何逃脱了你前夫的绑架和控制?”

“我已经向警方说得很清楚,我没有遭到王裕贵的绑架,我是跟我的丈夫——牛本命”梁小兰特意强调了其现任丈夫的名字:“吵了架,所以离家出走了半个月。”

“沈平治——”岂料,我万万没想到莫直徽会利用我将梁家二女儿一军:“那天,你从梁小兰与她现任丈夫的家中,回到县人民医院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你说——”

莫直徽故意拖慢了语速,是在观察梁小兰的反应。当即,梁小兰像是遭到了最为信任的朋友之背叛那般——神色吃惊地望向我,弄得我急忙辩解道:“没有,我什么都没有说——”

“这么说来——”莫直徽将眼神定定地扫视向我:“我送你回学校的那天晚上,你跟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在撒谎?”

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随而,我便清楚自己落入进这个办案经验丰富的市公安分局刑侦大队莫队长的圈套内,只得紧咬住下嘴唇不肯再多言。难怪,莫直徽会带我来广博县,亲自跟梁小兰对应“口供”。这也是我切身领教了其办案风格的“灵活多变”,弄得我原形毕露,竟里外都不是人。这也难怪,莫直徽会督促我的研究生导师让我参加了王裕贵的尸检过程,这一切根本就是他的“精心预谋”嘛!

梁家二女儿眼见瞒不住,只得提出妥协的要求道:“我可以回答你的上述提问,但我恳请你们警方不要再找我丈夫的任何麻烦。因为我的流产,对他的打击很大,我不想让本命再受到任何形式的伤害。”所以,这个坚强的女人是要独自承担其精神上所遭受的这一切痛苦和打击?

莫直徽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这也是我选择单独跟你谈话的原因。”

终于,梁小兰慢慢地擦抹掉其眼角边沁溢而出的泪,下定决心般,讲述起遭其前夫绑架期间的一系列遭遇:四月三日22:30左右,在距离高速路口仅有十公里的车程,梁小兰被王裕贵拦截绑架后,屡遭其前夫的**与殴打。为了避免腹中的胎儿流产,梁小兰努力强忍住肉体上的剧痛,也要保护好腹部免受重创。

尽管王裕贵留给我们的那封手机绑架信明确表示:三天之内,通知我们交易地点,但他由于自己坐牢期间,梁小兰不仅提出和他离婚,还跟其他男人结了婚;况且,自己的亲生骨肉不仅被改名为姓“梁”,还管其他男人叫“爸爸”;另外,自己的前妻居然还怀上了其他男人的野种……这些都令那个暴徒越想越气恼,决定要好好地折磨梁家二女儿。

四月十一日凌晨,王裕贵故意将瑞风商务轿车抛弃在那幢烂尾楼——玫瑰大厦外围的开阔地带,而他则在“鬼厦”的天台上偷偷观望警方的勘查行为。由于那幢大厦还没竣工,更没有装电梯,实在懒得爬楼,再加之惯性思维使然,莫直徽的部下因认定弃车地点往往不会成为犯罪分子的藏身之所,因而警方便草草地搜查了“鬼厦”的十层以下,便撤退离开。

四月十一日晚上,在“鬼厦”的地下停车库,梁小兰再次遭到了王裕贵的强暴,导致其接近三个月大的胎儿流产,梁家二女儿更是血流不止。这可把那个暴徒给吓坏了,因怕闹出人命,便放松了警惕,王裕贵到附近的药店去买止血药。回到“鬼厦”时,那暴徒发现梁小兰已经逃跑。因怕事情败露,导致人财两空,王裕贵马上给大哥打去了交易电话。与此同时,在当天夜里的22:30左右,我们正在艾哲的住处查看那段包学盛的猎豹越野与梁小兰的瑞风商务轿车擦刮时的监控录像。

由此,结合从放射科主任包学盛那儿所了解到的情况,整个事件在我的心中形成了一条完整的情节链。但莫直徽因并不知晓我对包学盛私底下的调查和谈话,便继续审讯道:“那之后呢?你逃脱了王裕贵的绑架后,又去了哪儿?”

“在这之后的情况,你们应该是从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放射科主任——包学盛那儿打听到了相关的事实:为避免王裕贵的交易得逞,我跑到距离‘鬼厦’最近的一家居民小超市,先是给沈平凡打去了电话,却是显示关机。”

“啊!”我只得帮沈平凡同志解释道:“大哥的手机被他的一个朋友给摔坏了。”我口中的这个“朋友”自是指方晴。

“所以在联系不到你大哥的情况下,我突然想起绑架前,那个附属医院的医生给我留下的那张名片,我便从口袋里掏出名片,给包学盛打去了电话——”梁家二女儿将目光缓缓地转向我道:“让他马上跟你取得联系,以阻止你们跟王裕贵的交易。”

莫直徽点了点头:“这个情况我们已经很清楚了,那在打完电话之后,你又去了哪儿?”警方不单从包学盛方面调查过了当时的情况,并且还通过小超市的老板娘佐证了情况属实,而这些都与梁小兰此时此刻的供词极为吻合。

“之后?”梁家二女儿望向我,是在观察我是否向警方供述了她在逃脱王裕贵的魔爪之后,与包学盛的见面情况,却见我僵硬着脖子,并轻微地摇了摇头,根本不易察觉,便心中有数道:“当时,我因为流产,又因为害怕被王裕贵找到,就一直躲藏在打电话那家小超市附近的空屋子里。因失血过多,也不知道昏睡了几天几夜,醒来时,我发现身子有些好转,由于惦记着本命需要我的照顾,便搭乘了一位好心人的顺风车回到广博县。我没想到赶去县人民医院——会引起那么大的**,抱歉让大家担心了。”

梁小兰是在解释本周一大清早(即四月十八日),自己一出现在县人民医院现任丈夫的病房时,广博县公安分局刑警大队的吴队长便向莫直徽通报了上述情况一事。特别是其最后那句不经意的话“抱歉让大家担心了”,更是把之前莫直徽在送我返回学校的路上,我在车上对他坚持的那些谎话给圆了回来。

“这么说来,你逃脱了王裕贵的控制后,就再也没见过他?”

梁家二女儿轻轻地点了点头。之后,莫直徽就再也没追问出任何重要的信息,更没找到包学盛与梁小兰进一步的关联。

根据梁家二女儿的供词,莫直徽通过梁小兰和牛本命住宅小区门口的监控录像,查找到上周六,即四月十六日下午4:27,梁小兰一身衣衫褴褛、浑身污秽地出现在了小区门口的监控录像内,其身上正是穿着四月三日晚上失踪时的那套衣服。视频显示是由一辆大货车将她送回到了小区门口,下车时,这个历经重重苦难的女人不停地向那位好心的货车司机点头哈腰地表示感谢,神情显得疲惫而老态。

莫直徽面冲监控录像中的梁家二女儿研究道:“看来,梁小兰在回到广博县之后,并没有马上去探望住院的丈夫。”

我则是装作好心地帮梁小兰分析道:“我看她的精神状态不佳,多半是怕牛本命担心,再加上他们的孩子流产,所以休整了一天,才赶去了医院。”

莫直徽听到我的解释不无道理,便赞同地点了点头。

但与此同时,我的心中却是正在梳理着梁小兰逃脱了王裕贵绑架之后的一系列案情发展:也就是说四月十六日,我陪艾哲进行造影检查的当天上午,我先是在放射科走廊,见到包学盛带着梁小兰进行了B超检查。检查结束后,这位放射科主任送梁小兰离开了医院。在返回广博县之前,梁家二女儿不仅画好了邋遢的妆容,并且换上了被绑架当天的那套衣服,这则是为之后警方的审讯埋下了前后呼应的一轮伏笔;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梁小兰之所以这么做,多半也是为了博取那位好心司机的同情,搭乘顺风车于当天下午的4:27回到了广博县。

那么,这个最为重要的问题关键点就来了:这一切到底是梁小兰自己的精心设计和安排,还是听从了包学盛的主意?进而,这就也引出了整个案件的第二个重点疑惑:包学盛为什么要帮助梁小兰?难道仅仅是由于擦刮事件的当天,这位放射科主任因听闻梁小兰的哭诉,便对这个女人的不幸境遇而心生同情?……但这个理由似乎说不通啊!

在返回城里的路上,我们顺道拜访了那片距离“鬼厦”最近的城乡结合部。果然,在相隔梁小兰拨打求助电话的那家小超市不到二百米的僻静角落处,空闲着一套破败的老房子,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猫从屋子里“呜喵喵——”地蹿了出来,似乎十分不满我们侵犯了它的领地。

我们无视那只流浪猫的肆意挑衅,走进了这栋看似摇摇欲坠的老屋。整个套内不仅家具全无,窗户上的玻璃也是碎落在地,到处都是灰尘与蜘蛛网。很快,我们便在卧室的地板上发现了一滩乌黑且凝固的物质,看起来像是干涸的血迹。莫直徽因怀疑那是梁小兰流产后留下的血污,赶忙从口袋里摸出手套,并取出了一只物证袋,小心翼翼地装好检材。

随后,我们从附近的居民口中得知,那房子属于一个孤寡老人的,因膝下无子,老人去世后,那套独栋的老屋已经空置有大半年了。由于室内阴森恐怖,更因房子的主人生前个性孤僻,孩子们都不敢跑进空屋内玩耍,平日间几乎也无人进出,这倒成了流浪猫的天堂。况且,该小区属于城乡结合部,街道没有安装监控镜头,外人更是可以随意来往,所以莫直徽也无从查证梁家二女儿的供词到底是否属实,只能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那团疑似血迹的物质上。

人质交易的当天晚上,警方向小超市的老板娘了解过梁小兰逃逸的情况之后,由于夜色已深,不少居民均睡下,警方因怕扰民,所以并没有彻查整条街道,造成此般疏漏也在所难免。由此,我进而推测:四月十一日当天夜晚因下暴雨,梁家二女儿很可能在此藏身了一夜,但由于其流产导致出血不止,第二天便再次向包学盛求救。

(叁)

由于,莫直徽需要在第一时间内,将那份疑似梁小兰血迹的检材送往市公安分局进行化验,我则是独自回到了城市风采。小婷已经做好了晚饭,崔亮正在帮忙端菜,俨然把这里当成了他自己的家,不仅早已是熟门熟路,更恨不得能扎根住下。

“小哥哥,你回来了!”妹妹见到我很欢喜,高兴得又蹦又跳,差点将手里的汤盆打翻:“好几天都没见到你了,正好,我刚做好饭,一起来吃吧!”

“小心,烫着!”我接过小婷手中的汤盆,放在了桌上。

就这样,我、大哥、妹妹和崔亮一行四人围坐在餐桌边吃起了晚饭。

因王裕贵已死,不再对妹妹构成任何的威胁,这位莫直徽的助手也就没有继续留在我们公寓的理由,我装作一边吃菜,一边漫不经心道:“小崔,上午的情况你都已经听说了吧?”

“啊!”崔亮的表情显得模糊,似乎不太愿提起离开一事。

大哥却是好奇道:“什么上午的情况?”

“我是意思是说——小崔同志终于可以搬回自己家住了。”

“为什么?”小婷也是一脸好奇的萌态。

“因为他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怎么?”沈平凡同志瞪大了眼睛:“王裕贵被抓了?”

“算是吧!”我拍手击掌道:“总之,小崔同志辛苦了这么多天,任务圆满完成,可以搬回自己家住了,这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喜讯啊!是不是啊小崔,你肯定想你妈妈做的饭菜了吧?”

“噢!我妈在老家吉林长春呢!”不想,那家伙一句不痛不痒的回答,没有丝毫任务结束后的开心。

“原来,小崔是长春人啊!那冬天应该很冷了!”

“比起这里,肯定冷些!”

大哥与妹妹先是看了看我,又瞧了瞧崔亮,不明白我们在打什么哑谜。

晚饭后,妹妹在我的房间帮崔亮收拾行李,而大哥则是把我拉进了他的卧室。

“怎么回事?刚才在饭桌上,你也不把话说明白,王裕贵被抓那是好事啊!你干吗一脸严峻的表情?”

“因为小婷在场,我只把话说透一半。”我先是顿了顿,润了润嗓子,才继续回答:“梁小兰的前夫王裕贵——不是被抓,而是死了。”

“啊!”沈平凡同志一副吃惊的错愕,差点就将自己的舌头给咬掉:“王裕贵死了?你是说梁小兰的前夫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具体死因还不清楚,但初步判断是毒杀。”

“啊!他是被人给杀死的?”起初,大哥死死地盯着我;突然,发出惊恐的颤栗道:“平治,该不会是你?”

“什么?”我足足反应了两三秒钟,这才转过弯来,参透了沈平凡同志的深意,无法相信地大笑:“难道,你认为是我杀死了王裕贵?”

大哥愈加一脸惊惧的紧张:“平治,我没跟你开玩笑,到底是不是你?”

“大哥——”我冲沈平凡同志哭笑不得地耐心解释:“王裕贵的死,真的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今天上午,我还被我们导师亲自要求参加了尸检过程。你想想,如果警方怀疑是我杀死了王裕贵,我能在尸检现场吗?”

“那——那到底是谁杀死了王裕贵?”蓦地,大哥心惊胆颤地压声道:“啊!该——该不会是梁小兰吧?”

我摇了摇头:“你放心!警方已经查证了梁小兰的不在场证明。这几天,她一直都在广博县人民医院照顾自己的现任丈夫,医生和护士都能证明。”

“那到底会是谁呢?”沈平凡同志愈加流露出一副快要想破脑袋的苦恼模样。

“哎呀!王裕贵坐过牢,肯定在外面树敌无数,大哥你就别想了。”但我心里很清楚根据尸检报告分析,王裕贵是中了疑似蜡样芽孢杆菌的毒蛋白,普通人应该想不到会用这种方式毒杀仇敌。

“不过,我们再也不用为小婷的人身安全,整日提心吊胆了!”这当然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

我和大哥正在谈话的同时,隔壁传来了妹妹与崔亮的笑闹声,并且当真开玩笑称呼对方为“三哥”,竟是撩拨起我心底里的一阵阵醋意。

“小婷这几天跟那个毛都没长全的家伙朝夕相处,该不会是日久生情了吧?”

沈平凡同志却是大赞崔亮一表人才:“我觉得那小伙子挺好啊!人又长得精神,还能保护小婷。”

“咱们的妹妹还没满二十岁,小孩子家谈什么恋爱,小心一失足成千古恨。”

我冲出大哥的房间,眼见崔亮已经收拾好行李,妹妹正在送他出门。我本想数落数落这两个孩子,但见妹妹笑颜送行的神色,也就不想扫了小婷的兴致。毕竟眼下,他们二人也不用再朝夕相处了。

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对崔亮的印象一直都不太好,总感觉这小子似乎不太踏实稳重,无法担负起照顾小婷一生的重责。再者说了,我可不想让我们的妹妹草草地便嫁为人妇,荒废了女人最为美好无价的青春资本,所以我希望小婷多留在我们身边一些日子,享受我们一家三口的天伦之乐。

(肆)

星期天一大早,我正在睡梦中,就被枕边的手机给吵醒了。本来我不想接,却见屏幕显示是方晴的来电,便立马来了精神。

“方大助理真是稀客稀客呀!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我——我不是打给你的!”可以听出那小助理的声音含糊且羞涩。

“怎么?难道是你打错了?”方晴这话说得很矛盾,我看了看手中的话机:没错啊!这就是我的手机呀!

“我——我的意思是说——”终于,这个小助理哼哼哈哈地鼓足了勇气,大声道:“我手上有两张朋友送的电影票,一个人去看太浪费了,所以就想问问你大哥有没有空。”

“啊!”我先是一愣,没想到方晴会如此主动,进而开心地大笑了起来:“你想约我大哥就明说嘛!干吗这么拐弯抹角?”

“都说不是了!我只是不想浪费另一张电影票。”那个小助理在电话里大喊大叫,几乎快要把我的耳膜都震破了。

“哎呀!好了,好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多不好意思。”我揉了揉被震疼的耳朵:“我把手机拿给我大哥,你亲自给他说,我可受不了你的大嗓门。”

“哎,别!”方晴急声阻拦我道:“我把电影开播的时间和影院的地址给你用短信发过去,你转告给你大哥好了。”

我再次被这个小助理的扭捏作态给打败了:明明就是想跟我大哥约会,却是装得这般矫情与矜持。女人真是天生麻烦的动物,除了我最为心爱的艾哲是个特例。

我一边将方晴的短信转发给了大哥,一边打着哈欠走出了卧室,正见沈平凡同志坐在餐桌前吃早饭。

“大哥,我刚给你发了条短信,你吃过早饭,就赶紧去赴约。”

“赴约?赴什么约?有人约会大哥吗?”坐在大哥对面的小婷一把抓抢过餐桌上的那部古董机:“小哥哥,你给大哥发的什么呀?怎么什么都没显示?”

“真是的!”我将我的手机丢给大哥道:“明明方晴送给了你一部新手机,非要把这只古董机当成你老婆用!你赶紧把你这只破古董给换了,要不然,人家约会时一看,你还带着你这部古董机,你这也太不给人家女孩面子了!”

“怎么?”小婷拍手道:“是方姐姐约会大哥呀?”

原本,大哥正查看我手机里的短信,听闻我和妹妹这般一唱一合,立马拉下了一张臭脸道:“你是说你们那个小助理?我不去!”

“嗨——”我对沈平凡同志表露出一脸不知好歹的愤恨:“人家堂堂一个女博士,主动邀请你看电影,你还端起了你这副臭架子!”

“是啊!”小婷也一旁帮腔道:“大哥,机会难得,你就去吧!人家可是正牌医科大学的女博士,我想你马上给我娶个大嫂回来。”

“就是!”我捻起一块煎馒头塞进了嘴巴:“最后,人家能看不看得上你还不一定呢!你倒先端起了一副臭架子?!”

“好好好!我去,我去!”沈平凡同志因被我和妹妹左右夹击,实在招架不住,只得点头妥协。

大哥吃过早饭后,小婷亲自监督其出门约会时的装束,还特意为沈平凡同志整理过了发型,左右端详不下数十次,一直到点头深感满意,这才放行让大哥出门。

大哥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来到电影院的大门口时,方晴早已等候在那儿。尽管大哥没有我这般帅气,但看起来却也是仪表堂堂,特别是那套笔挺的西装,拉直其挺阔硬朗的身板,令那个小助理眼前一亮,似乎愈加探寻到了遗落在大哥身上的种种优点。

见方晴冲自己挥了挥手,沈平凡同志拉了拉领带,暗中告诫自己不要紧张,便朝马路对面的小助理面带微笑地走了过去。不想,一辆酒红色的莲花跑车仿佛从地心深处蹿了出来,“嘎啦”一响停在了方晴与大哥的中间,程奥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那个手下败将装作没看到大哥的存在,从副驾驶室内抱出了一大束玫瑰,不仅如此,整个车厢都装满了火红色的玫瑰。程奥是因为一早赶去方晴的家,从方晴母亲的口中得知,小助理约朋友来看电影一事,便跑来当众截胡。

当下,方晴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却见程奥正捧抱着手中的玫瑰,单膝跪地,请求原谅:“Lucky,我们在美国时的一次聚会,你曾经跟我说过:如果你未来的男朋友真心爱我,他必须手捧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单膝跪地,向你求爱。我这手中捧有九十九朵玫瑰,车上是整整九百朵玫瑰,我怕我全部抱下来,你会看不到我这张真诚向你道歉的脸……”这最后一句话实在让人感觉到恶心。

——

两年前,两人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斯坦福市的某家夜店内正在举杯畅饮,周围皆是嘈杂跳舞的外国人,有不少是两人在斯坦福大学时的校友,用英文向他们打招呼邀请共舞,但都被程奥一一挥手地拒绝了。

当时,方晴正趴靠在吧台边,面色已有微微的醉意:“如果我未来的男朋友真心爱我,他必须手捧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单膝跪地,向我求爱。”

程奥正在品味着一杯OpusOne:“It'sproposing.(那是求婚。)”

“ButIlike.(但我喜欢。)”

“幸亏,我不是你未来的男朋友,手捧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那我的手臂肯定是已经废了。”岂料,这个手下败将居然食言当年的不屑,不仅对待爱情三心二意,更是暴露其人品有问题。

然而,周遭那些不明真相、善良围观着的群众们,却是被程奥的这身“玫瑰狼皮”所打动,统统认定手捧玫瑰的都是痴情浪子,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于是,大家拍手齐声道:“原谅他,原谅他!……在一起,在一起!……要相爱,要相爱!”

原本,那个小助理对程奥就余情未了,哪经得起对方如此高调的悔意,以及围观群众们的热情怂恿和煽动,一时间幸福得满面红光,含羞接受了程奥的道歉。看来,女人到底是经不住异性柔情蜜意**的感性动物;更何况,那个手下败将特别选址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以如此浮夸的忏悔方式,便再次将方晴迷昏了头。

(伍)

相比大哥和方晴恋爱道路上的艰难险阻,我与艾哲的感情则是进展得相当顺利,彼此约好了在艾哲的住宅见面。

吃过早饭后,我刻意将自己打扮得帅气光鲜,还喷了些以前从没用过的发胶——妹妹从她的卖场专柜拿回家的试用小样。

我来到善德花园学府,刚刚摁下了门铃,房门却是“咔嗒”一响,竟是自动打开了。我以为又像上次那样——艾哲痛经得厉害,赶忙走进了房间,却见客厅里没人。我正不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办,是否该上楼寻找艾哲的下落,就听闻从院子里传来了女人动听的欢笑,艾哲正在跟小灰于凤仙花丛间追逐嬉戏。

站在窗户前,我望见艾哲开心的笑靥,宛如鲜花一般摇曳生姿,于晨光中悠悠灿烂地夺目绽放,仿佛一洌清泉滋润进了我的心田,令我实在不忍心打搅她和小灰的这份美好时光,而是这般安静且平和地守护在心爱之人的身边。

晨风吹撩起了艾哲的一头长头,小灰撒娇般地跳入进她的怀中,艾哲开心地笑躺在凤仙花丛间,犹如躺在了大自然的怀抱。

终于笑闹够了,艾哲站起身,拥抱着小灰,朝客厅的方向走来,一眼便望见正站在窗边的我:“啊!你来了!”

“我看你跟小灰玩得很高兴,所以就没有打搅你们。”

“哈哈!”艾哲抚摸着小灰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瓜儿:“我和小灰在玩龟兔赛跑的游戏,每次见我跑在前面,它就会用一双小爪子来刨我,很不甘心的样子。”

“看得出来,它真的很喜欢你。”

小灰由于认出了我,冲我笑眯眯地“喵喵”叫,就如同笑盈盈的阿花,那个纯真高傲的阿花,仿佛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动物纯真的气息。

“你先坐会儿,我带小灰洗个澡。”

“好的!”我点了点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于是,艾哲带着小灰前往楼上的卧室。

我因为坐得实在有些无聊,便随手拿起音响柜上的一个相框,相框里是艾哲亲切自然的生活照。当时,我因为没想到那是一个正反两用的相框,无疑中翻转了过来,见背面放有一张艾哲与一个男子的合照。那个男人很明显是个中国人,但气质和普通的中国公民略有些不同,似乎是个美籍华侨。难道,这位男子就是安东尼?是艾哲死去的那个未婚夫?

“你在干吗?”我正在发呆思考时,听到楼梯口传来的询问声,便本能地抬头,是艾哲洗完澡,换了一身便装,正在用浴巾擦拭着头发。

艾哲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从楼梯口步态款款地走了下来,冲我露出亲切的笑容。由于刚洗完澡,她的脸色红润光洁,愈加显得妩媚动人,竟看得我脸红心跳,连连吞咽下了几口吐沫,是在压制着紧张的心绪。

艾哲被我这副傻样给逗笑了,从起初的天真少女抽离出身,俨然变成了一位慈祥的母亲,冲我流露出着温和的笑意。

我随艾哲坐回到沙发上,因不便询问其已经过世了的未婚夫,便装出一嘴醋意的口吻:“艾哲,你怎么从来都对我的事情不感到好奇呢?”

“什么事情?”艾哲拿起茶几上水果盘里的一只苹果慢慢地削了起来。

“每次我向你请假,你从来不问我来往广博县都在忙些什么。”

“你在忙什么?”艾哲露出了一脸好奇的的模样:“你们男人啊,不是从来就喜欢故作神神秘秘,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正在忙些什么吗?”

我很高兴挑起了心爱女人的这份好奇心:“你这分明就是欲擒故纵,其实心里想知道得很哪!”

“其实早前,我多少也嗅了一点苗头,你那个刑警大队的莫队长不是曾经拿来了一个流产的胎儿和一份血液样本吗?虽然我不知晓这些DNA的主人是谁,但我想应该跟你正在忙的这件事有关。”

“聪明!”这是我跟艾哲第一次正面谈论有关梁小兰被绑架的案情。“艾哲,我觉得你口中的包师兄并不像你说的那么怕警察。”

“哦!是吗?”艾哲一副意外的神色。

“我想——他在你面前跟你说的那些小时候的经历多半是他的伪装?”

“伪装?”艾哲愈加无法理解地笑言:“他为什么要在我面前伪装?”

“嗯!”我快速地沉思道:“也许,他是想博得你的好感。”

“博得我的好感?”

“艾哲,你现在知道的那些情况只是包学盛愿意告诉你的那一部分,但你并不清楚事件的整个全貌。”

艾哲则是一脸天真好奇的模样:“那你可以说给我听啊!”

“那好吧!”

于是,艾哲耐心地倾听我把到目前为止梁小兰被绑架案的一系列发展走向,以及我所收集到的各个层次与各方面的情报信息皆告知给了女教授。

艾哲越听越显露出了一副愁眉不展的同情之态:“也就是说,在你生日的当天晚上,那个名叫梁小兰的同乡找你大哥借钱;然后,在返回广博县的路上,与包师兄的猎豹越野发生了擦刮;在擦刮事件之后,她又遭到了其前夫的绑架;在这之后的一个星期,她努力逃出了前夫的魔爪,与包师兄再次取得了联系,并且得到了包师兄的救治,是这样吧?”

我点头认可了艾哲理顺的这条案件主线的思路方向:“到目前为止,警方并不知晓包学盛事后救治过梁小兰,所以单从这一点也能瞧出,包学盛似乎并不害怕警察。”

“对呀!这有什么不对劲吗?”

艾哲却是愈加拧紧了眉心:“我觉得这个小细节有问题。如果单单是因为赔偿,那也应该是被赔偿者要求赔偿者提供联系方式啊!你想想看,倘若是我不小心擦刮了你的车子,甭管是什么理由,都涉及到修复赔偿的情况,这自然便牵涉到经济纠纷,你肯定担心我会赖账跑路,规避承担全部的责任,所以肯定会积极找我要联系方式。但你刚才却说,是包师兄主动提供给了梁小兰联系电话,这不对呀!在这个擦刮事故中,被赔偿者的动作指向性不仅相反,更是矛盾。”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我点头认同:“之前,我也觉得这里有问题,但一直没想清楚症结所在。艾哲,你真是太厉害了,一下子就抓住了这个矛盾点。”

我抱住心爱的女人,情不自禁地冲她的脸蛋猛亲了一口,突然意识到这是我第一次亲吻艾哲。一时间,我慌忙撒开过于亲昵的举动,两个人的面色多少有些尴尬。

但很快,艾哲便笑容平静道:“刚才你说,梁小兰的前夫死了,是有人对他下毒?”

“嗯!”蓦地,我的脑洞大开:“会不会杀死梁小兰前夫的那个凶手——正是包学盛?”

“不会吧!”艾哲则是一脸难以置信的善良表态道:“我认识的包师兄肯定不会做出这种杀人的事情来。”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承认当下自己有借题发挥,诋毁这位放射科主任的心态:“会不会他在擦刮现场,因听闻梁小兰的哭诉,难免产生了同情之心,便认定自己这是做了一件大好事,也算是为民除害。”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艾哲坚决用力地摇头,就差把脖子拼命摇断,是从心底里拒绝相信此番推论:“我绝不相信包师兄会做出这种事来,就算是为民除害,也不应该用这种极端的方式。”

艾哲到底是个女人,其生性太过善良,也太过感情用事,她这厢摇头否认的态度反而坚定了我对包学盛的怀疑。

吃过午饭后,艾哲提出继续教我开车,这一天过得愉快又充实,因为是跟心爱的女人在一起,没有比这更加幸福美好的事情了。

在夕阳照耀的车厢内,我和艾哲第一次正式而亲密地接吻,我的心跳也是首次跃动得这般厉害,仿佛要从胸膛内一跃而出,双唇更是颤抖得异常剧烈。

离开对方的嘴唇,正在喘息的空档,艾哲一把扣按住了我的胸口,是在感受此般激烈的心跳声。她的表情先是一愣,进而便大笑了起来:“没想到聪明如你,竟也有如此紧张的一面。”

“哲,你别笑话我!”我紧紧地抓握住其扣按在我胸膛处的那只手,神情认真道:“这是我的初吻。”我将初吻献给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对!我就是艾哲的安东尼,我要永远地守护在艾哲的身边,甘愿接替其死去未婚夫的位置,成为她的守护天使,不再让她感觉到孤独和寂寞,包括那些悲伤与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