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一朝战乱

蛇岛。这些年回宋教的居民大批搬回沿海长住,岛上的田园和农庄都变成了清一色的桃树林,每到春天岛上红艳一片,煞是美观。而每到夏天,果香飘溢,伴着果农的歌声形成了一处人间天堂。

回宋教和地方军队多年的经营,已将崖山沿海一带浇筑得如同铁块,尤其是军民一心,凝聚成一股谁也无法撼动的力量。但孤悬海上留守的少数军民还是紧张了起来,因为一股空前绝后的恐怖从倭国那边碾压而来:数千艘巨轮排成阵势,黑压压地从蛇岛两边经过,船上全是死神般的倭寇!

回宋教教主将守军收缩在逆鳞堂,占据有利地形,准备与倭寇决一死战。可是他们远观之下,一个个瘫软在地:倭寇船只太多了,数都数不清。幸好那些巨型的远航轮并没有停留和挑衅,而是往大陆九连山方向北上,消失在白茫茫云雾中……回宋教的军民们正诧异间,天空中乱云涌起,一条巨龙盘旋着降落在逆鳞峰顶,依旧是青春靓丽蛇娘杨微兰飘然而下。“宋回,”她叫道,“倭国刀祖的势力和天皇形同水火,刀祖放弃半个国土的疆地,几万人集体杀往我国大陆!你们都回到沿海去吧,有我在他们不敢动蛇岛,但最终消灭他们才是长久之计。”

“蛇姨,可是……”

“遣散教众,将你们的精神在民间发扬光大,解除朝廷多年对我们的疑忌,对后世人而言,这是多么正确的选择多么稳妥的方向?”蛇娘说道。“刀祖,自然由我来应付!”

宋回依言照办,带领留守的军民离岛登岸……

从这时候开始,首先是福建省沿海的居民遭受了蝗灾般的侵略,这股倭寇所过之地人畜不留,草木都烧成白地。明军部队触之则溃,让倭寇军团的主力从沿海的金山卫**到苏杭、浙江、江苏、山东……世宗皇帝数日之内连续收到了数千里的倭患告急!其时朝廷中却又存在着另一个比刘瑾更权倾天下的宦官:严嵩。此人年少时中过进士,进京为官,早年依附欧阳白,后来与刘瑾不合,辞官回乡,吟诗作赋,颇有才名;至刘瑾被诛,他抓住武宗皇帝外出的机会阿谀奉承,重新得以启用;到世宗皇帝继位之后更得倚重,从南京礼部尚书、吏部尚书、英武殿大学士,最后竟然升任特设的“首辅”!严嵩号称“站皇帝”,意思嘉靖帝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处理国事多是首辅严嵩。嘉靖帝并不是武宗皇帝的后裔,因为武宗当朝虽略有建树,但行为怪异,又早早驾崩,并没有后裔,嘉靖帝称“世宗”名朱厚骢,是武宗主厚照叔父的儿子……且说张经自任东南总督回到京都,并没有得闲几年,因为战乱频起,世宗继位没多久任命他为“三边总督”出京征讨自立为王的“安南国”,立下汗马功劳之后被严嵩排挤,罢官回乡。当世宗皇帝几乎同时接到绵延几千里的倭患告急,严嵩又向世宗皇帝推举张经。于是世宗皇帝任张经为兵部尚书,兼右都御史和兵部右侍郎,调度江南、江北、浙江、山东、福建、湖广各省的兵马,展开抗倭剿寇的序幕。

张经仿佛看到自己命运和王阳明同出一辙,然而为国为民,又岂能因个别的小人而放弃自己的胸怀和抱负?他想到了在广西东兰州与王阳明同宿一室彻夜长谈的事,也忆起了韦虎臣……“广西狼兵!这么多年了,那把刀一直在桂西北的山石上磨着,东兰狼兵和王阳明先生看中的田州兵!”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金山卫明军被倭寇打得遍地找牙。张经亲自赶到前线,提拔溃军中文武双全的愈大猷为总兵,以四千戚家军起兵的戚继光为参将,让两人率军追击倭寇军团。同时又马不停蹄地到广西,召集田州、东兰两洲狼兵七千军马赶赴抗倭前线……田州土司瓦花其时已年近半百,田州之乱中岑猛被斩、儿嗣亦陨于乱军之中,她是广西最勇悍的土司之一。张经任命瓦花为参将,韦起云为副将,率领七千人马经广东、江西、安徽和江苏等地跨越几千里到达苏州,在城外枫桥扎营。

总兵愈大猷可谓久经沙场的悍将,曾任总兵在王阳明大破宁王的战斗中立功,无奈当时武宗皇帝对俘虏宁王的战役看得太儿戏,给予王阳明“功过相抵”的奖赏,对总兵以及部下更是丝毫不提及功劳。王阳明逐渐被搁置而回乡著书立说的时候,愈大猷明哲保身,自动隐退为文官,不再带兵……当下广西狼兵隶属愈大猷总兵指挥,配合戚家军在东起上海县,西至嘉兴府南至金山卫,北至姑苏的辽阔战场上展开了十余场激烈的战斗!瓦花身跨德宝矮种马,手持双刀,场场身先士卒,杀得倭寇狼狈而逃。而韦起云打小的时候就跟天狼教主莫风学习武功,更和莫风在武夷侯墓前结庐五载,朝夕研习大乘功和天狼兵法,在父仇家恨的巨大压力之下成长起来,他活脱脱是一个武夷山大战时的又一个韦虎臣!与瓦花各率狼兵争逐沙场,将横行了几个月以来的倭寇军团之一部分打得落花流水!然而倭寇军团主力居中,形成战一处守一处的长久阵势——这也难怪,他们在倭国已经没有家。

十几场战斗下来,稳住了倭寇军团的扩张势力,张经命令部队全体采取守势,而在后方加紧练兵,准备与倭寇一决雄雌。毕竟几万人的倭寇军团,如果紧逼不舍,他们突破明军的防线直上南京,恐怕世宗皇帝都不得安宁。再次,考虑到各方剿寇军队的密切配合和共同杀敌,各处征调而来的军队要熟知友军的战阵和军容,免得在辽阔的战场上产生误会。倭寇军团也在酝酿着势力,不时攻击着防线上的明军。

张经召集几大将军召开军士会议,愈大猷、瓦花、戚继光、韦起云……

“这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倭寇进犯,而且疯狂得令人发指!”张经道,“经过开始地方军队的零星抵抗和你们汇集一处给予的十几次迎头痛击,我多方巡查和收集情报之下估量,倭寇数量在两万五千人左右。前期我方军队伤亡惨重,但倭寇也被灭了千人上下,你们这段时间的反击,大概也灭了他们两到三千人。所以,形势非常严峻。总兵大人,你有何灭寇的高见?”

“尚书大人,几十年来的倭寇都是刀祖家族的部下,这次却是刀祖亲自前来,我们在武力上占不到便宜,唯有利用有效的战阵,将倭寇军团分割包围,一股一股地吃掉!”愈大猷说,“收割之镰,确实可怕,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张经道:“如果我没猜错,刀祖应该不在倭寇主力当中。收割之镰也挡不住我们的炮火,之所以防而不打,就是要你们赶快运送炮火到前线来,然后以炮火开道,骑兵冲击,步兵掩后。各位都是当代的英雄,实不相瞒,京都已派来严嵩的义子赵文华前来督师,我们只有一次机会,诸位,一次机会!你们的战车、山炮、火铳都是杀倭的利器,倭寇收割之镰又怎样?他们只有刀,有的什么狗屁武士道!愈大猷、戚继光你二位人称‘愈龙戚虎’,论暗杀或许你们不是收割之镰的敌手,但征战沙场,又岂是以个人武力论输赢的?瓦花和韦起云,你们一个是武夷侯的好友一个是武夷侯的亲儿子,我素来最敬佩你们狼兵!你们齐心合力则胜,分则败!战场上审视战机,度时相助或反击,全靠你们随机应变。”

一听到严嵩和他兵部侍郎的义子赵文华,在座诸将都沉默了。

“战不为封侯,为我大明子孙耳!”张经道。

虽说倭寇军团总数有两万五千人,但是张经统帅的明军更多,只是能上战场正面对敌的倒是没有两万五千人罢了。张经抓紧时间练兵,为前线诸将减轻压力,将前线统筹都交与总兵愈大猷。韦起云和戚继光年龄相仿,东兰狼兵和戚家军又都是悍勇无匹,他们官职又相仿,二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明军的筹备和练兵在继续着,倭寇冥冥中的等待也在延续着,此时,京都督师的赵文华到了张经的主帅大营。

“张大人,百姓的冤书像雪片一样往京城飞去,你倒是休闲得很,还在以士兵演习为乐!”赵文华路过校场时看到士兵在操练阵法,于是一见面就质问。

“赵大人,战机未到,我是为了他们不至于死在战场上,所以日夜操练。”张经连忙礼貌地行礼,回话:“赵大人远来辛苦!”

“瞧我一生劳苦的命哟,还望张大人体察!我猜张大人从倭寇那里得到了不少好处吧?两军相接,竟然和平得像出来共同狩猎似的!你可以杀了我,然后向皇帝报告说剿寇大捷了!”赵文华辞利嘴尖,从不饶人。

张经皱了皱眉头:“赵大人好好歇息几天吧,你会看到大捷的!”

倭寇军团在所占领的区域掠夺了大量的财务,见明军前线紧逼后方筹备,他们也依仗有利地形进行工事构建,双方都准备来一场长久的战争。而赵文华的到来也打乱了张经的计划,战区内无家可归的百姓也确实苦不堪言……不能再等了,倭寇已看出明军以炮火攻击的意图,渐渐放弃平地而往深山险要之地固守。张经站在地图前,开始部署开始了新的战役:孤军深入反包围法——既然倭寇看出明军重炮在后的意图,不如将计就计!

这是四月的一天,从十几场战斗停下来的半个月之后。总兵愈大猷率领明军主力以山炮开路挺进浙江东部,戚家军为右军为侧翼,三日之内深入倭寇占领地域五百余里,像两股卷风,将倭寇打乱。瓦花与韦起云的狼兵为西路军,从中杀向倭寇重新结集的嘉兴、王江径、石塘湾等地。狼兵的“口袋阵”和“云垂”阵给倭寇带来了噩梦!而且号称“广西猴子”的狼兵在山地作战那是堪称天下第一的,倭头如草纷纷飘落,滚得满山都是!阵地不断前移,愈大猷和戚继光又从前方往回包抄,终将倭寇主力一部分围在漕河泾、双溪桥、柘林和昆山一带……三路大军的夹击之下,经过几天时间,共剿灭倭寇九千多人,取得了抗倭以来最大的一次胜利!

战后清扫战场,却没有发现任何一柄“收割之镰”……

赵文华大喜,一面上报朝廷称自己的督战之功,一面向张经勒索好处,暗里示意张经:“倭贼自岛国来,兼之搜刮民脂民膏,尚书大人当以十万白银进献朝廷,以铺官路,否则皇帝追问下来,你我都不好交差!”张经苦笑无言!世宗皇帝接到喜报,与严嵩商议之下,给张经下了一道三日之内完成剿寇的任务的密令。

张经接到军令,不禁暴跳如雷,一面下令三路大军齐头并进尽快剿寇,一面上书陈述衷情。三日晃眼即过,而倭寇军团终于亮出了杀手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