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出山采购

九连山的大道上,谭少保与韦虎臣两骑当先,率领扮作平常百姓五十名士兵疾驰如飞,背后扬起一路烟尘。

岔路口。谭少保与韦虎臣稍一商议,决定分道扬镳:谭少保孤身去右前军部找罗宥铖拿朝廷调用“危险物品”的购置单,韦虎臣率部先山外道滘洲去,他随后追上。倭寇活动地区,朝廷军火都有严令禁止,没有朝廷命官和军方指令,谁也买不到哪怕一支弓箭。谭少保没有告诉韦虎臣的是,右前锋副将罗宥铖就是罗雷的老爹——那个不称职的父亲。

韦虎臣率领部下一阵风似的冲出九连山,午饭时候到了一个名叫“鳖门”的小镇,停下歇脚。照此路程,只要奔驰两个时辰即刻到达道滘洲。韦虎臣等人在一家旅店饮马打尖,然后穿过小镇继续上路。行至一座大山的尽头,道滘洲遥遥在望。

“吁!吁!”韦虎臣按下马,命令部下就地停下,然后一骑缓步向前,向着天空朗声说道:“在下韦少保率商队路过,请各位英雄行个方便,来日厚报!”

身后士兵疑惑不解。士兵当中有谭少保的部下也有韦虎臣的狼兵卫士。狼兵对韦虎臣历来信任,一听主将喊话,纷纷两亮出兵器。韦虎臣的马鞍两侧悬着钧天锤,幸好德宝矮种马虽然其貌不扬,但神俊飞凡,长途奔驰也不显倦态。韦虎臣的话音刚落,山林中走出一名红衣女子:约莫二十来岁,俊俏秀丽,背负长剑。女子冷冷一笑:“韦虎臣,别装神弄鬼,谭少保呢?”

韦虎臣哑然,想不到自己直接被叫出了真名字。只好答道:“谭大哥不在,敢问姑娘是哪位?”

“哼!”女子眼看着韦虎臣左右的钧天锤,神色古怪,身子一动就一剑刺来。

韦虎臣心下恼怒,双手抄起双锤腾身飞起,向迎面而来的剑芒劈去。女子剑尖眼见刺到带着风声的右锤,也不变招,不知怎的稍稍一偏,长剑将右锤的劲道卸开,剑尖已然刺向韦虎臣的心脏。韦虎臣临危不惧,左锤忽地砸向女子头部。

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却是女子回剑架住左锤,两道力量撞击。女子身体被撞飞到三丈开外落到地上,而韦虎臣身子微微晃了一下。

女子看着手中的长剑,骂道:“你打娘胎里就练武了吗,蛮子?”

韦虎臣眉头一皱,正待发话,见女子身后走来一灰衣尼姑,手持拂尘,仙风道骨、足不沾地似的。韦虎臣的眼里闪过一道厉芒,明白这尼姑才是先前他感知的拦路高手。尼姑左手一行礼,说道:“碧儿休得无礼!韦少侠,贫尼再次恭候多时了,还请少侠下马说话。”

“在下见过师太,请恕小儿无礼。”韦虎臣双锤一摆,“在下要事在身要赶往道滘洲,请二位行个方便!”

“阿弥陀佛,少侠身系狼兵安危,殊不知此一去你是置身事外,但狼兵恐怕大难临头了!”尼姑说道,“贫尼欲不问世事,怎奈正道沉沦,我于心不忍,不得已参与到这红尘当中来。听闻你狼兵独据孤峰与倭寇对峙,就像一只羊羔送到了老虎的嘴边,而送你们的人,你不想知道吗?”

韦虎臣惊疑不已,转头向后暗示不可轻动,然后轻飘飘地飞下马来,走向尼姑和那位女子:“狼兵韦虎臣见参见师太和这位漂亮的姐姐!”

“蛮子嘴还真甜!”那位女子笑道,“我是寒碧玉,这是我师傅——佛山黄琪英。”

“碧儿!”尼姑见自己的徒弟一口一个“蛮子”,脸色有点不好看。“韦少侠以礼相待,你?”

“好吧,我道歉!韦虎臣,对不起,我不应该叫你做‘蛮子’。我有大事要找你商量,谭大哥呢去哪了?”

“谭大哥去右前锋营找罗副将,我这要出山去采购一些武器装备。请问姐姐和师太有什么有关我狼兵的隐情可以相告?虎臣先在此谢过二位了。”

“我们……”黄琪英欲语又止,“还真不知道从何说起,谭少保没有告诉你一些机密?”

“嗯?”韦虎臣回想了一下,好像谭少保跟自己说的也就是一些钧天锤的原主人罗雷的事,有关狼兵安危的,确实没有。

寒碧玉再次盯着钧天锤,眼神里居然隐隐闪着动人的忧戚,黯然说道:“谭大哥连钧天锤都给了你,他……”

“嘚嘚嘚嘚!”马蹄声响,黄土烟尘中谭少保驾马赶来,见到韦虎臣等三人在谈话,连忙飞身下马:“师叔、碧儿,你们来啦?韦虎臣,购置单拿到了!”

“好!”韦虎臣大喜,“谭大哥,师太和碧儿姐姐说你有什么机密已告诉我了?”

“机密?”谭少保看着黄琪英和寒碧玉,思索了一会,又看向韦虎臣。“机密?没什么机密,这样,你自己去采购风翼,我们分头行动,等你回来就知道啦!兄弟,哥哥我对你从来不保守什么机密,战事如火,所谓的机密就是借助破除倭寇的一些外力,我自己能办到的事情就不用麻烦你啦,何况现在采购风翼是最要紧的。”

“可是师太说是关乎我狼兵的安危……”韦虎臣迟疑道。

谭少保哈哈一笑,说道:“你我生死相交,安危?当然,倭寇很强,我和师叔与碧儿就是要为你们狼兵找来帮手,共同击败倭寇,这不是关乎大家安危的事吗?兄弟,你去吧,尽快赶回来便是了!”

“好,拜托各位了!”韦虎臣接过谭少保的购置单,转身跨上马背,招呼部下急急赶路。

“我早知道谭大哥有事瞒着我,但一个孤身前来救助战场上的狼兵的死士,你还有什么理由去怀疑他杀倭的初衷?”韦虎臣一路想着,“倭贼武士太厉害了,我十年练武,莫子爷爷在我的‘禅’境第三层的巅峰都号称‘南天一绝’了,而我虽只练到第一层,但当一次探子还险些就此挂掉了,这是为什么?可能是我对敌的经验太少了。”他腰间的剑伤还在隐隐作痛。“我下的功夫还不够。大乘决是西周战神姬耀的神功,他以此功夫赢得了大周天下,而我又得到了王阳明先生和世外第一高手杨微兰的指点,如果还殒命在小小倭贼的手下,这不是个笑话吗?”

王阳明的“心力”武道是参透了大乘功的“寂”“灭”两重功法,而另辟蹊径。寂,溶世间万物于无,力由心生,涤**骨髓和血液中的惰性,韦虎臣在这初境修炼了整整三年。灭,灭掉修炼中的重重杂念、种种魔头,战胜自己,消灭过去的自己,铸造坚韧的经脉,韦虎臣也整整修炼了三年。禅,到此境界全身内力充沛,和少林的“金钟罩”一样开始有了铜皮铁骨,可以用一根手指头做倒立,可以一指点人穴位,触之即让没练过武功的人丧命,韦虎臣现在就是练到这样的初期禅境。禅境分为三层,第二层全身无处不是真劲,甚至毛发都可是当做利剑来使用;第三层劲力转变为真气,可以呵气成冰、隔山打牛,到此境界就有了当年武林七大高手的实力。而莫子之前乞丐般体表的“劫”境,那是现在的韦虎臣所不能触及的境界了。

“我真笨,像一个樵夫,到时间就去砍柴,有时间就磨刀,可是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磨刀?从来没想过怎样磨刀才能把柴砍得更快更多?我所学的和我所用到的,就像一个大宝库,我不用门,整天只用通过一个眼睛可以看穿的小洞往里掏东西,能用多少?”韦虎臣的心豁然开窍:去体验、去变通、去打开身体的大宝库,而钥匙就是自己的心。

韦虎臣从马背上飘身起来,脚尖轻轻地点着马鞍上的粽织坐垫,坐垫上好像压着一双鞋子那样微微地变形了一点点……他身姿轻盈,随着战马的疾驰而飘飞。“这感觉真好!”他意念中一套套的拳法、腿法在展开。“当我能忘掉一切的拳法和身法,随意就能发出最强的攻击,那就更进一步了。现在,我就来钻研锤法的力量运行和千般变化吧,单靠招式是死人才会用的笨办法!”

韦虎臣一心多用,一边在马上疾驰一边练功。身后的士兵见他如此神奇,都惊讶和开心不已。

“王阳明先生跟我说过‘知行合一’,可我现在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哈哈!”韦虎臣进入无我无物之境,灵台一片空明,然后将劲力运至脚底,从马背上跃到地上飞奔。他脚尖在地下一点腾起五米,再一点又是五米,越跑越快。他一点儿也没觉得费力,倒是丹田中由于运功而内力圆转不休,像一台压缩机生生不息地释放出劲力,让他有一种想飞向天去的感觉。

疾驰了半个时辰,到了道滘洲城外,他们减速慢行。韦虎臣取出地图看了下谭少保标出的兵工厂的位置,向目标走去的同时,他又想起:不知道谭大哥他们在干什么?

兵工厂比较偏僻,城里又不能骑马,只许步行。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行色匆匆,有说粤语的和方言的,韦虎臣他们听不懂。还好,说普通话的不在少数。“驾驾!”两匹骏马当街飞驰而过,马上的人穿着明兵的军装。“少主,他们怎么可以在大街上骑马?”一个狼兵卫士问道。

“他们是官府的信差,每天几百里地跑下来,是特许的。”韦虎臣答道,“兄弟们尽量少说话,这边不比我们广西东兰州,我们的身份是商队。”

老远望见一座升到半空中的烟囱,上面冒着黑烟。那是兵工厂的烟囱。兵工厂一千多平米,建筑重重,里面发出巨大的“隆隆”声和“锵锵”的敲打声。韦虎臣让卫兵停在远处的客栈休息,他手持购置单走进了兵工厂的大门。军队开出的购置单不属于朝廷公用,没有朝廷的印章,所以要自己出钱的。这次,韦虎臣也带来了银票。韦虎臣呈上购置单,除了要买的小“小地瓜”是有现成的之外,那风翼要调整模具投入生产才可以,眼看夕阳下,当天是完不成了。

韦虎臣交了银票,与兵工厂的厂长定了风翼,确定第二天早晨提货。当晚他们只好在道滘洲的客栈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