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

火车到站,旅客熙熙攘攘出站,日本侨民,都要随身携带“居留民证”,接受日本警察和宪兵的检查,在火车站一个靠右边的出口处,树立着两块木牌,分别写着:“日本人出入口”和“出示居留民证”。有不少日本人和中国助手,在向到站的旅客散发各种传单,比如音乐会海报、讲演会邀请函、座谈会茶话会邀请函等,还有免费书刊、大小报纸等,上面全都在宣传日本“皇民化”的美好蓝图、“中日亲善”的广受欢迎、“大东亚新秩序”的欣欣向荣,以及“皇军无敌”的战争传奇等,并积极鼓励中国人积极学习日语,接受日本风俗民情、传统文化,响应大日本帝国的各种捐款、应征入伍等号召。

红玉躲在暗处,看着1号头等舱的车门,目不转睛。一辆汽车停在路边,金刚递给司机一叠钞票,司机拒绝,金刚用枪指着司机脑袋说:“到店之后酬金加倍!”司机惊恐不安,只得接过钞票。这时,从头等舱走出一位时尚女郎,一位伙计把行李装上车,女郎上车。司机有点惊慌失措,交给女郎一份请帖。

司机:“曼丽小姐,”

李曼丽:“有话快说,你慌什么?是不是心中有鬼?”

司机:“滨海公司李总,给您一份请帖,邀您直接去那小住几天!”司机递给曼丽一封信,曼丽打开看看,说:“好吧,直奔滨海!”

红玉上车,和金刚同车跟踪那位女郎。

红玉:“盯紧她,别丢了!”

金刚:“这娘儿们,够**!”

红玉:“刚哥,昨天彪哥怀疑你出卖兄弟,还在生气吗?”

金刚:“不生气才怪!换作你,你不生气啊?”

红玉:“彪哥不是已经向您道歉了吗?”

金刚:“讲真的红玉,昨晚在谋杀高伟的时候,你有没有怀疑我?”

红玉:“我以人头保证,我一直信任刚哥,毫不动摇!”

金刚:“人头做保证?我可不敢,你还是给李杰留着吧。”

此时在医院,车恒带芳芳给高凤送饭。

车恒:“高凤,好点吧?”

高凤:“好多了。”

芳芳:“阿姨,吃饭喽,奶奶做的小笼包。”

高凤拿一个喂芳芳,一边说:“谢谢芳芳,谢谢奶奶,芳芳先吃一个!”

芳芳急忙摇头摆手说:“不要,不要,我已经吃饱了,姨姨多吃点,好带我去动物园。”

高凤又给芳芳拿一些零食说:“好,真乖!”芳芳欲拿零食,被车恒阻止,车恒带孩子走出门,对她说:“先洗洗手去喽,回来再吃。”

车恒走回来的时候,手中拿出一份报纸,看得非常热泪盈眶,高凤问他什么事啊,这么激动?

“是《大美晚报》的副刊主编朱惺公,收到一封恐吓信,内附一颗子弹,警告他不要对日军论说话,可是这个老朱非但不害怕,反倒写了一封公开信发表出来,”车恒抖着报纸说,“你看,多么慷慨激昂的言辞啊:概自国军西撤,孤岛四周久已不闻国法的施行矣!如孤岛四周仍有国法者,则又何容小丑跳梁,狐鼠横行,暗无天日,一至于此耶?……余之英灵必将彪炳于云霄之上,而与日月争光,照遍全中国任何黑暗阴霆之面,而追寻文文山、李若水之魂魄,相与共话亡国时之痛史矣!……余之头颅能得为无情之枪弹所贯,头颅乃不得谓为无价,头颅有价,死何憾乎!”

“竟然有这等事?”高凤听到后惊愕不已,“真是太不像话!”

“唉,《申报》编辑委员瞿绍伊,由于刚正不阿,敢说真话,刚刚中了黑枪,现在看来,他们还是不会善罢甘休啊!”

李曼丽的车来到滨海酒店,曼丽下车走进酒店。

红玉急忙迎上去,弯腰施礼道:“曼丽小姐,李总在里面等你多时了!”

李曼丽:“算他有良心!”

红玉一伸手说:“小姐,请往这边走!”

在一楼走了一段路,李曼丽的高跟鞋“笃、笃、笃”敲出匀称的节奏,却忽然停住,他感觉哪里不对劲,迟疑片刻,然后转身问道:“你是新来的吧,李总办公室不是在三楼吗?”

红玉急忙回答说:“啊,他现在,正在一楼一一七房等你,请继续往前走。”走到一个后门出口,曼丽再次狐疑地停下脚步。她犹豫片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红玉:“我叫红霞。”

曼丽:“不对!司机——”曼丽转身欲走回去,这时金刚忽然窜出来,捂住李曼丽的嘴,红玉抬起曼丽的腿。两人把她抬出后门,推入汽车,塞住嘴,捆绑起来,开车远去。

在医院,高凤对车恒说:“我已经可以出院了,这一个多月,辛苦您了,经常给我送饭。”

车恒:“高凤,前天晚上晚真是一场噩梦,高伟为何要杀你?”

高凤:“我怀疑他昏迷太久,大脑出了问题。他现在在哪,死了吗?”

车恒:“他不该死吗?他差一点捂死你哎!”

高凤:“我的命本来就是高家给的,那年要不是高伟在街头把我救起,高教授收留我,我早死啦!”

车恒:“高伟没有死。”

高凤:“那他杀死一名护士,也是死罪啊,车恒,我们还是要想办法救救他。”

车恒:“不要紧的,他没事。”

高凤:“车恒,你……”

车恒:“我并没有徇私枉法,那个护士是被人买凶要害死高伟,毒药和赃款证据都已经找到。幕后雇凶者还不知道是谁,据黄莺讲,很可能还是李彪,她在医院看到过李彪的身影。”

高凤:“你说说昨晚的情形。”

车恒:“我给你送小馄饨,刚走到你的门口,就发现高伟害你之后逃走,然后我就去追……”车恒给她讲述前天晚上的惊险奇遇。

车恒与高伟两车在胡同口飞车相撞。车恒从开始燃烧的汽车中爬出来,举枪瞄准隐藏在车内的高伟。身后的汽车爆炸。高伟向车恒射击。车恒看到魏子俊瞄准高伟准备开枪,急忙对他大喊:“不要……”魏子俊“砰”一枪,高伟应声倒地。

魏子俊:“大队长,你来收尾吧,要不是我这一枪,你恐怕已经走在黄泉路上啦。”

车恒:“多谢魏队长。”

魏子俊驾车远去,车恒回头一看,高伟举枪瞄准车恒。

车恒:“高伟,你是不是疯啦?你为何杀害你妹妹?现在又要杀我?”

高伟:“你是谁?”高伟说完,一下子瘫倒在地。

车恒说完,看看高凤说:“高凤,多亏又把你抢救过来,这个高伟,对你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杀你呢?”高凤说他一定是大脑坏掉了,你不是说他连你都不认得吗?车恒觉得很有道理,停顿片刻,他又问高凤:“凭您的经验和情报判断,你说杀害林萍和刘全福的案子,是不是李彪所为?”

高凤:“不是!”

车恒:“肯定吗?”

高凤:“据我所知,的确不是,但究竟是谁,还需要证据!”

车恒:“那他为何要杀害高教授?为那幅字?”

高凤:“是,也不是。”

车恒:“怎么讲?”

高凤:“主要是杀人,趁机拿走国宝。”

忽然,外间秘书室电话铃响起,护士高喊:“高凤,请接电话!”车恒想用推车推起她。高凤摆摆手说:“不用,我能走!”自从那天被高伟谋杀之后,日本人专门为高凤安排一个日本专职护士。此时,在一个偏僻街区的民宅里,李彪正在给高凤打电话。

李彪:“高凤,恭喜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高凤:“李彪,你又打什么坏主意?”

李彪:“高姐,现在你嫂嫂高伟夫人李曼丽在我手上。”

李杰拔出曼丽口中的毛巾。李曼丽大口喘气,急忙叫喊救命:“高凤,救救我!我肚子里还有你哥哥的孩子啊!”李杰把毛巾又塞进曼丽口中。

高凤:“李彪,你想怎样?快放过曼丽,她还是个孕妇,你都敢绑架,你不怕天打雷劈啊?”

李彪:“我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我也是别人的走狗啊!告诉你吧,我从你家拿走的两个盒子,在我们被车恒围歼那天全丢了。不要告诉我不在你手上,我肯定不信。只要交出两个盒子,我立马放人。”

高凤:“什么盒子?”

李彪:“高教授的国宝,老规矩,你一定要把东西交给三木,我不和你们这些人打交道,你们太狡猾。你要是装糊涂,八小时之后撕票,你看着办吧!到时候连你爸爸都会在阴间骂你的,你不为他留下子孙续香火!”

李彪把电话挂断。高凤咬牙切齿,强忍住眼泪说:“这个断子绝孙的坏蛋!我一定要把他斩草除根!”

车恒:“你不要紧张,他逃不出我的手掌。我早就派人在跟踪他了。只不过黄莺他们不知道,被绑架者是高伟老婆。”

高凤:“啊?是吗?”

车恒:“我们也在寻宝啊,必须在李彪出货时抓住他,现在看来宝物已经不在他手上了。”

车恒看看高凤:“难道是你的同伙拿走了?”高凤对车恒说:“我真的不知道国宝在哪里,你快点布置警力,围剿李彪吧,李曼丽现在在他们手上。”

2

在警察局,黄莺正在拨打电话,到处找不到车恒,黄莺继续拨打,在医院,电话铃声又突然响起,护士接听电话,车恒高凤一阵紧张。接通电话之后听见黄莺说:“美子小姐啊,请您通知去拜访高凤的警队队长车恒接电话,谢谢!”车恒急忙接过电话说:“我是车恒!”

胡飞飞一跃而起说:“终于找到队长,我先去发动车,立即出发!”黄莺伸出拇指,点头同意,然后继续对车恒说:“队长,程浩已经跟踪到李彪,李彪现在绑架一位青年女性,动机不明,请示您下一步如何行动。”车恒立即发出指令:“你和飞飞立即赶赴现场,我再带领一个突击小组,马上赶到!务必一网打尽!”

在李彪绑架人质的房间内,李曼丽嗷嗷直叫。

李彪:“让她说话,看她说什么?”

李杰拔出曼丽口中的毛巾

李曼丽:“你们要找我爸爸的国宝?”

李彪:“啊,当然是,不然,我们为何要费那么大劲?难道……你有门路?”

李曼丽:“你就是李彪?”

李彪:“你认识我?”

李曼丽:“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你知道我是谁嘛?”

李彪:“废话,不知道干吗绑架你?”

李曼丽:“关于国宝下落,我知道一点点,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李彪一把抓住她的脖子说:“快说!不要耍花招!”

李曼丽:“有你们这么寻宝的吗?快给老娘松绑啊!”

李杰给曼丽松绑,李曼丽慢慢使起性子来:“老娘快饿死啦!”李杰给她递一碗水,她咕嘟咕嘟喝了一气,浑身舒坦很多,还是不开口。金刚说:“我到外面给她买点吃的,”说着,就拉开门,走到门外。

车恒与三名突击队员驾车风驰电掣,极速行驶。黄莺、胡飞飞等人也驾车狂奔。胡飞飞一边打量着新款冲锋枪,一边说:“这次,一定要把李彪干掉!”黄莺提醒他:“还是要小心谨慎,没那么容易的,这厮老奸巨猾!你也不是不知道。”

车恒先赶到现场,下车与盯梢的程浩会面。这个地方,目前属于日本人管理的地区,李彪作为日本人的走狗,所以在这里作案比较有安全感。1937年淞沪会战期间,日军把公共租界北区和东区经营成为向中国军队进攻的前沿基地,并调来大批海军陆战队,取代以前的租界巡捕,因此公共租界去逐渐被分成两大部分,苏州河以北的大片地区被日军单独控制,被人们称为“日租界”。中国军队曾经对这个地区发起很多次猛烈攻击,以攻为守,努力抵御日军的烧杀抢掠,所以很多建筑物受到战争损坏。大量战争难民,包括很多道上海避难的犹太人,见到日本人犹如撞到鬼一样,避之唯恐不及。公共租界的中区、西区及西部越界筑路区域,分别由英国、美国和意大利军队防守,日本人暂时还不敢贸然进攻,所以,数十万战争难民都逃离日占区,他们只好逃到西方人的租界区避难,因为那里比较安全。

车恒:“程浩,里面什么情况”

程浩:“李彪四人,三男一女,绑架一个女人,还有几个小贼。”

胡飞飞等人赶到,三方聚齐。程浩指着远处一个民宅。

程浩:“他们全在那一个小院里。”

黄莺:“有人走动的那个吗?”

程浩:“对,刚好有个人正在走过去……对,就他推门进去的那个小院。

警队迅速包围李彪处,突击队员瞄准门口,准备强势破门。

费金刚推门走进房间,李曼丽拿起买来的新鲜小笼包,吸吸溜溜,就香喷喷地吃起来。

金刚:“彪哥,刚才我给三木打电话,高凤已经和他联络过,答应按时交货。”

红玉:“看来彪哥的估计是对的,那天一定是高凤同党趁乱偷走了宝贝,”

李彪用枪抵住李曼丽的脸说:“李曼丽,你只是我们绑架的一个人质,可以帮我们逼迫高凤,交出我们的宝贝。现在听你这么说,想必你也有自己的秘密,那就最好痛痛快快说出来,你若胆敢撒谎,立即送你上西天!”

李曼丽:“你们说的那幅字,唐朝白乐天的手写《金刚般若经》,这幅字世界上只有一份真迹。”

突然,外面隐隐传来脚步声,屋子里瞬间一片寂静。李彪从秘密瞭望口往外一看,惊出一身冷汗道:“奶奶娘,屋漏偏逢连夜雨啊,这段时间,怎么总是被警察发现?”听到这话,大家不约而同,又看向费金刚。费金刚有点慌乱,闪一下眼睛说:“我刚才出去打电话……买小笼包……不是我!”

李彪:“我宁愿相信不是你,不过,他们认识你,所以看到你,就会跟踪过来。”

费金刚:“彪哥……你……我……”

李彪面漏凶光,恶狠狠地说:“今天看样子,必定死局,外面警察太多,如果他们只留下你一个活口也好,你毕竟做过警察,那你就帮我们烧香祈福吧,多花点钱帮我们超度,投胎到富贵人家!”

红玉看不过去,挺身而出,挡住李彪指向金刚的枪口说:“彪哥,这样对刚哥很不公平,总不能一有风吹草动,就怀疑他!”

金刚拔枪就往外走,忽然背后一声枪响,他停住脚步。才发现是李杰,拔枪对准曼丽就射,被李彪一脚踢飞,“砰”一枪把房顶打一个洞,碎瓦扑簌簌落下来,砸到金刚身上。

李彪:“小杰!”

李杰:“彪哥,这女人不能留下活口,否则大家都得被问罪!把她打死,我们或许能突围逃命!”

李曼丽吓得面如紫色,浑身瑟瑟发抖说:“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李彪,我是……”李彪一下子塞住曼丽的嘴,对大家喊:“安静!大家不要急!我李彪闯**江湖几十年,以我的经验看,今天大家必死无疑!要么拼死,要么被抓捕处死!”

金刚把枪一横说:“我愿意拼死,也不会投降!”

红玉:“拼死!”

金刚看看李杰:“你呢?”

李杰:“当然是拼死!那也不能让这个女人活着。”

“给他们拼了!”李彪手一挥,十几个手下立即做好进攻突围准备,一个警察正在举起话筒喊话,“当啷”一声被子弹击中,警方立即枪炮齐鸣,对他们还以颜色。斧头帮这帮人一点都不示弱,依仗日军提供的新式装备,用猛烈的枪炮,企图掩护他们突围。车恒命令突击队员做好埋伏,先不要暴露太多火力,只要他们胆敢突围,就务必做到见一个杀一个,直到逼迫他们放弃抵抗,缴枪投降。突击队员在对抗中打死两个小贼,自己一个受到重伤,被抬走抢救。车恒突然看到两颗脑袋一露头,便瞬间举起双枪,还未等他们缩回去,两颗脑袋便顷刻间同时在枪声中开了花。

李彪眼看弟兄们死伤越来越多,突围无望,这时,他又听到车恒在外面喊话:“李彪以及同伙请注意,你们已经被强大警力全面包围,请你们立即缴械投降,争取宽大处理,不要抱任何幻想。”房间里面顿时一片寂静,车恒的喊话,又继续传过来。

院墙外面,警队已经包围整个小院,举枪上膛,严阵以待。车恒正要再喊,忽然听到里面一阵响动。听到李彪的叫喊声:“车恒队长,请不要开枪,我们投降!”

一扇窗户打开,突击小组急忙用枪口瞄准那扇窗。李彪一伙人的枪支弹药从窗口扔出来。

李彪打开门,走出来,看看周围很多黑洞洞的枪口,然后抱拳对车恒说:“误会!误会!大队长,多日不见,果然更加英武神勇,连小弟做一点点小生意,都无法逃脱您的法眼。”

车恒:“彪哥是个聪明人,你若敢开枪,你们早就魂归西天啦!”

李彪:“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们今天做正经买卖,为何要开枪?为何要怕你们?”

车恒走到曼丽身边,对她说“你得救了!”然后对着李彪说:“你们绑架良家妇女,也算正经买卖?”

李彪:“绑架?呵呵,大队长,你可真会开玩笑!”

李曼丽:“他们没绑架我,我可以作证,彪哥的确在和我谈生意。”

车恒大吃一惊,转身问道:“曼丽!?这帮狼心狗肺的家伙,谋杀你公公、你丈夫,又要谋杀你,你竟然认贼作父,为虎作伥?”

李曼丽:“请您嘴巴放干净点儿,警长,我们真是在谈生意,我看你是为立功,抓人抓昏了头吧,那么多坏蛋你不去抓,你来私闯民宅,公报私仇啊?”

车恒盯着李曼丽,百思不解,犹豫片刻,说:“好,好,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李曼丽却轻蔑地说道:“我们可都是正经人!”大家面面相觑,这时,房间内电话突然响起,李彪接听之后,喊车恒接听。车恒一听,是向金宝的电话,听完电话之后,他咬咬牙,只要好对警队喊:“收队!”

车恒临走前,又转身对李曼丽说:“曼丽,等会儿被人欺负,可不要再向我求救啊!”

李曼丽:“这叫什么话?万一他们害我,我还要向您求救,你敢不来吗,警长先生?”

3

李彪端起酒杯,有点微醺,对着大家嚷嚷道:“喝、喝、喝!奶奶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这次要不是曼丽小姐聪明,我们斧头帮就彻底完蛋!”

红玉:“好奇怪啊,我们要绑架杀害她,她倒反过来救我们?”

李彪:“哼哼,有什么好奇怪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偷偷告诉我,她也在找她家的国宝,想与我们联合行动,”李彪响起绑架人质时,曼丽的妖艳与百依百顺,不禁露出甜蜜的微笑,“这娘们儿,真不赖!”

李杰惴惴不安:“那她说国宝在哪呢?”

李彪:“曼丽说,国宝有可能已经在一家拍卖行,准备拍卖,高凤又说,可以找回来交给三木。这不明摆着:高凤从我们这里抢走国宝,又想卖掉独吞吗?”

红玉:“唉,刚哥呢?他刚才出去,这么久还不回来?”

李彪:“记住!以后我们谁都不许再怀疑刚哥的忠诚!”

李杰:“我出去看看,不会想不开吧。”

车恒风尘仆仆来到医院,看望高凤,高凤一见到他就问曼丽情况如何,有没有受到伤害。车恒给她讲述昨天的奇遇,然后感慨道:“你说她是不是疯了?本来我们准备借绑架案,对斧头帮核心一网打尽,这倒好,李曼丽竟然和这帮强盗一个鼻孔出气,更何况,向金宝这个老贼,处处保护李彪一伙,我在拿到确凿证据之前,也不能对他轻举妄动。”

高凤:“他们联合起来,一定会狼狈为奸!”

车恒:“你说,你给我个准话,你家的国宝究竟在不在你手上?”

高凤急忙摇摇头:“相信我,真的不在,不过,刚刚收到一份情报,在一家拍卖行发现行踪,明天我要参加行动!”

车恒:“你身体行吗?”

高凤拿起刚刚收拾好的行李箱说:“我都整理好了,现在出院回家。”车恒接过行李箱,一边走一边说:“国宝一定要物归原主。”高凤一闪眼睛说:“那就是还给我喽?这要挑战您大队长的才华了!”

车恒:“还给高伟。”

高凤:“难道我不是原主?高伟现在情况如何?”

车恒:“身体健康,神志不太清醒,还在警局关押候审。”

高凤:“他为何要杀我?”

车恒:“现在看,有可能是中毒后精神错乱。”

此时,在李彪斧头帮藏身之地那个寺庙,大家正在猜拳行令,李杰突然惊慌失措闯进来大喊:“不好了,不好了,彪哥,刚哥带来一帮人,来势汹汹要杀人啦!”哥几个一听立即起身操家伙,外面传来乒乒乓乓零碎枪声。李彪感到非常震惊,即可排兵布阵,收拾细软,准备冒死突围。他说:“本来我想今晚郑重向他道歉,以后再也不允许怀疑他,若有再犯,天诛地灭!现在看来,真是世道险恶,人心难测,想不到啊,实在是想不到,我这真他妈是引火烧身哪!”红玉持枪往外一看,金刚走在最前面,身后有十多个拿枪的彪形大汉,后面还跟着一个红衣女人。

红玉:“有个女人,彪哥!”李杰举枪瞄准那个女人:“妈的,我要先把那个女人干掉!再把刚哥这个叛徒干掉!”正要开枪之际,忽然听到金刚大声嚷嚷起来:“彪哥,千万不要开枪,都是你的老朋友。”李彪一把推倒李杰,射出的子弹冲向树梢,李彪狠狠地冲他说:“不要开枪,李杰,这个女人好生面熟,等走近些再看看。”来人逐渐走近,只有金刚一个人继续往前走,其他人止步,隐蔽。金刚赤手空拳,气喘吁吁地跑到李彪身边。

彪哥:“你他妈还真是叛徒啊?”

金刚十分生气:“彪哥,事到如今,你还在怀疑我?你要是现在还不信任我,我立马走人!”

彪哥急忙拉住他说:“我真是不想怀疑你,你他妈也要做人事啊,你整天神叨叨地,这是玩的哪一出啊?”

金刚:“好,既然这样,过了今天,我们就永远不是兄弟!今天,我就是因为受不了你的怀疑才负气出走。谁知半路上被金凤楼老板凤姐认出来,他们押解我过来找你算账,我今天是她们的人质!”

李彪轻松一笑:“凤姐?我的老相好,是她?还找我算账?呵呵,这就好玩了,奶奶娘,放马让她过来!只准她一个人过来!”

金刚向远处挥手,大声喊道:“凤姐——过来吧,一个人过来!”

凤姐拿着一个小箱子走进房间。李彪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她说:“凤姐,多日不见,不至于这么想我吧,还兴师动众?”

凤姐说:“彪哥,你他妈连我都敢骗,这单生意可不像你的风格啊,竟然骗到老娘我头上来啦!是不是兔子急了,要跳墙啦?”李彪正要着急,被她制止,然后接着骂道,“我知道,你最近几单生意不大顺手,那也不要拿老娘我开涮哪!那些姑娘们,虽说是卖笑卖身挣钱,看起来轻松,但实际都不容易啊!你们这些臭男人,寻欢作乐倒也罢了,难道还忍心从姑娘们身上揩油?”

李彪摸摸脑袋,越听越糊涂,只得粗暴打断她:“停、停、停!一定是误会!误会!究竟是什么生意,我竟敢骗到大姐您身上?我疼你都来不及呢,说清楚,我一定为你做主!你说,究竟是哪个王八蛋,蒙了你,还让我背黑锅?奶奶个娘!”

凤姐打开行李箱,李彪一看,正是丢失的一个盒子,便忽然两眼放光起来,“天啊,是这两个宝贝啊,”她猛然抱住凤姐亲了几口,“活菩萨啊,凤姐,这是我的**啊,凤姐,太感谢了!”

凤姐一下子把他推开,说:“疯什么疯啊,你,装疯卖傻不是?你看看,这就是你的马仔卖给我的宝贝。”

李彪:“我的马仔?谁?”

凤姐:“李杰!”

李彪四处望望,看不见李杰人影,望着红玉问道:“李杰?他人呢?快找回来,金刚、红玉,快把他找回来,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蛋!”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李杰被推进来。一彪形大汉扭住李杰的胳膊,走进来说:“不用找了,这小子想逃跑,已经被我们抓住!”

李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忙磕头求饶:“彪哥,我错了,饶我一次,我知道错了。”

李彪:“先说说你是如何得到宝贝,再去骗凤姐的。”

4

李杰回忆场景:那天在海边渔场遭遇警察伏击。突击队与斧头帮发生激战。突击队用火力把李彪人马堵在一个房间里。其中一个队员高喊:“斧头帮的弟兄们,你们已经被警方包围,请赶紧投降,否则将会遭受枪炮攻击,必死无疑!”眼看李彪几个兄弟被活捉,瑞姐挺身而出,堵住门框,端枪扫射,打死一位突击队员,突击队猛烈还击,把瑞姐身上被打出蜂窝状。其他兄弟从后门逃出,受到向金宝力量的掩护。李杰顺手拿走瑞姐柜子里的行李箱,看到有人便躲在柜子后面。这时,红玉也走过来打开柜子,看到空无一物,急忙逃跑。李杰带着行李箱急忙逃窜,与大家失散,一个人跑到荒山野岭。

李杰回想起红玉曾经的誓言:“我一定要把妹妹从金凤楼赎出来!”于是,便独自来到金凤楼,把这些宝贝交给凤姐。

李杰:“凤姐,你看这个值多少钱?”

凤姐:“哪来的货啊,小杰子?”

李杰:“不瞒您说,正是高教授家丢失的那一份。”

凤姐:“彪哥让你来的?”

李杰:“啊?是!”

凤姐:“彪哥真够意思,这心意,我就领了!”

李杰:“啊?这,您看!”

凤姐:“你还有事儿吗?”

李杰:“凤姐,您看在这份国宝情面上,能否帮我一个忙?”

凤姐:“有话快说!”

李杰:“赎出红云妹妹。”

凤姐看看那幅国宝:“啊哈哈哈……好说、好说,只是不知是你相中了红云,还是彪哥想放在身边啊?”

李杰:“是我……”

凤姐打断他的话头:“你可要小心,红云可是有心上人的,小心有人和你争风吃醋。当家的,放红云出去!”

李杰:“今天的事,还请凤姐保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要把我给卖了。”

凤姐:“放心!我懂,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坏蛋!”

听李杰把话说完,李彪顿时火冒三丈,正要开枪猛揍李杰,却见凤姐呼通把行李箱一推,宝贝散了一地,气急败坏地说:“拍卖行今天告诉我,这个是赝品!你李彪竟然拿这个来玩我?快把红云给我交回来,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

李彪走过来,用枪敲李杰的脑袋,头摇得像拨浪鼓说:“小杰啊,小杰,想不到你胆子这么大!敢背后捅我刀子啦!怪不得你今天,三番五次要干掉李曼丽和凤姐,原来是你心中有鬼啊!你说,你把真货藏哪了?”

李杰:“没有啊,彪哥,我在现场拿到的就是这个。再说,我就是想骗人,我也找不到赝品啊!”

李彪:“这倒也是……这说明我们在高家拿走的国宝,竟然是个赝品。这个教授,也真是老奸巨猾啊……比我们这些粗人会玩!”李彪一转身面向李杰说,“你把红云藏在哪里?快还给凤姐,给凤姐磕头!”

红玉也万分焦急起来,急切追问他:“李杰,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把红云放哪里了?”

李杰跪倒凤姐面前,磕头如捣蒜,大声求饶:“凤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把红云还给您,您饶过我吧,我也不是故意骗您的!”

此时,车恒正在开车把高凤送回高府,车恒拿着行李箱,与高凤来到门前。高凤拿出钥匙,欲开门。门却突然被打开,高凤大叫一声,惊坐在地上,大声叫嚷道“车恒,鬼啊——”

高伟急忙弯腰把她扶起来说:“不是鬼,是我,高伟!”高凤甩开高伟的手,气愤愤地说:“滚开,自从你娶了这个狐狸精,你早已人不人鬼不鬼了!”高凤揪起高伟的耳朵,怒气冲冲质问道:“哥啊,你看看你自己,究竟是人,还是鬼,你为何要杀我?为何要杀我?你说——”

高伟忽然扭身掐住高凤的脖子,狠巴巴地大叫:“我杀你!杀你!我掐死你!”车恒见状,急忙放下行李箱,把兄妹两人拉开。他转身盯着高伟问:“高伟,你不是在关押候审吗?怎么跑出来啦?”

这时,从屋里走出一位警察,拿出一张纸出示给车恒看:“车队长啊,您好!我是小吴,因高伟的夫人,为他办理了保释就医,我就把他送回来了,谁知道到了家,又不见他的夫人,现在就请你们签字,我就可以交差了。”

高凤:“就医?什么病?”

警察:“经过医生检查,高伟患有失忆症。”

高凤:“为何不让他夫人接走?”

警察:“他夫人在电话中说高伟的家在这里,我就把他送这里来了。”

警察走后,车恒、高伟、高凤三人走进路边一家餐馆,坐定点了晚餐。

高凤:“我怎么惹你啦,高伟,你要捂死我?”

高伟:“不是你要打我,我才掐你的吗?唉——等我吃点饭再说,饿死啦。”

三人开始吃饭,餐厅播放着流行音乐:《玫瑰玫瑰我爱你》

高伟吃完饭擦擦嘴。

高凤:“快说!说不好,我找你算账!”

高伟:“算什么账?”

车恒:“高凤,你就不要问了,医生说他患失忆症。”

高凤:“失忆症?哼哼,这样倒好,一了百了。”

高凤又问高伟:“你看看我是谁?”

高伟:“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高凤:“我是你妹妹高凤啊!”

高伟:“啊,我妹妹高凤,好,记住了,妹妹高凤,嘿嘿,妹妹好漂亮!”

高凤:“他是车恒警长!”

高伟一听,立即起立敬礼说“警长好!你不要打我。”

车恒问高凤:“怎么办?让他一个人待在家里,不行啊!”

高凤:“李曼丽这个狐狸精,又不肯照顾他。”

车恒:“明天把他送到医院吧,看看能否恢复记忆。”

高凤忽然说,她在日本留学期间,曾经遇到过一个奇怪的失忆案例,听说喝白酒刺激一下,说不定有恢复记忆的效果。车恒不认同,但是拗不过高凤,两人只好陪高伟喝掉一小坛烈性白酒。“高伟,这是几根手指头?”车恒有点微醺,醉眼朦胧地开始逗高伟,伸出两根手指头在他眼前晃晃。“两、两根,别当我不知道,”高伟喝得满脸通红,舌头已经有点不打弯儿。高凤又问她老婆是谁,爸爸是谁,他就开始胡说八道:“美女、老爷爷……”车恒摇摇头,看看喝得浑身发软,走路一摇三晃的高凤,只好站起身先把他高伟送送回家,再回头来看高凤,她双手搂住车恒的脖子,身子一直往下坠,车恒冷不防,不知道她罪得如此厉害,“扑通一声”两人都倒在地上,引得旁边好多人哄然大笑起来。车恒只好站起身,整理一下衣服,在酒保的帮助下,把高凤放到自己后背上,背起她往家走去。

5

在上海大学附近,租住很多大学生的一个民居里面,李杰和红玉突然推门走进去,红云一下子扑进姐姐怀抱,哭诉道:“姐姐,我终于出来了,我自由啦,我终于自由啦,姐姐!我准备先去学校读两年书,再去挣钱,争取到上海大学念书,你看行吗?”

红玉看到妹妹如此开心,忍不住潸然泪下:“妹妹,对不起!”

红云一边为姐姐擦拭眼泪,一边说:“怎么啦,姐姐,我不是很好吗?你要为我感到高兴啊!这几天,有好多大学生过来看我,他们了解我的身世之后,鼓励我一定要自立自强,他们还已经帮我联系好学校了!就是“第四中华职业补习学校”,好多年轻人在那里学习进步,我还参加过他们的集会,是抗日救亡协会的集会,他们认为,中国人一定会打败日本人,一定会赢得胜利的!”红云看看李杰,立即起身,又为李杰鞠躬施礼说:“多谢这位哥哥救命之恩!”李杰鞠躬还礼。

这时,凤姐哐当一声推门走进来,拉起红云的手臂就往外拖:“红云,乖乖跟我回去!不要再做你的大头梦啦!”红云惊慌失措,急忙用力摆脱她,躲到姐姐身后说:“姐姐,救我,我不想回去!”

红玉:“妹妹,对不起,那幅字是假的,所以,这次真的救不了你!不过你相信,我一定想办法把你救出来!”

凤姐:“小杰,有位朋友委托我向您打听一件事,在高教授家和国宝一起盗走的另外一个盒子哪去了?”

凤姐:“当真?”

李杰:“敢说半句假话,宁愿千刀万剐!”

李彪一伙回到藏身之所,然后领到几位结义兄弟来到山上关帝庙,烧香磕头。金刚命令把李杰捆绑起来,跪倒在关帝像前。

李彪:“李杰,请您背诵当年我们结义的誓词!”

李杰:“李彪、金刚、李杰、红玉,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肝胆相照,同甘共苦;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李彪:“帮规五戒!”

李杰:“不准不孝;不准欺师;不准邪**;不准盗公产;不准强凌弱。”

李彪:“你今天身犯何罪?”

李杰:“背叛兄弟,偷盗帮会公产。”

李彪:“该当何罪!”

李杰:“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红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请求李彪对李杰宽大处理:“彪哥,都是我不好,我一直央求李杰帮我救妹妹。他也是一时糊涂,请您放过他吧,我愿意代受惩罚,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李杰:“红玉,你要好好活着。我就是看你因为妹妹不开心,所以才铤而走险!”

李彪朝天开了一枪,愤怒骂道:“住嘴!你们两个串通一气,来逼我是不是?”他扫视一下大家,然后大声喊:“上酒!”金刚给李杰端上一碗酒,李彪给枪上膛,瞄准李杰的额头。李杰端起一碗酒,仰脖一饮而尽,李彪继续用枪瞄准李杰的额头。

李彪:“第二碗!”

金刚端上第二碗酒。李杰看看红玉,眼圈发红,泪珠打转。仰脖一饮而尽。红玉满脸泪痕,转身伏案,浑身颤抖。

李彪:“喝完第三碗酒,送你上路!”

金刚端上第三碗酒。李杰端起第三碗酒,又看看红玉说:“红玉,我要走了,我没爹没妈,没有亲人,你要记得给我烧纸钱啊,别让我因为缺钱花,去到阴间又要做强盗。”红玉泣不成声,连连点头。

李彪:“慢着,无论如何,背信弃义,李杰死罪难免,不然,我如何面对斧头帮兄弟?红玉,按照我们的老规矩,最后要把家法拿出来读读,让李杰死得明明白白,不要带着怨气走上黄泉路!”

红玉打开一个盒子,拿出家法小册子,展开。这时,从小册子中间掉落一张纸,红玉捡起来,看看,又认真看起来。

李彪:“红玉,开始读家法!”

红玉:“小杰,你有救了!”

李彪:“红玉,你想一起死吗?疯什么疯?”

红玉拿出纸条给李彪看:“彪哥,你看,这是瑞姐的遗嘱。”

李彪拿起那张纸条,慢慢念叨:“遗嘱:彪哥,我一生服侍您心甘情愿,无怨无悔,临终只对您提一个心愿,请您予以满足,少造杀业,希望你我灵魂共进天堂:金刚、李彪、李杰、红玉四个结拜兄弟,无论在帮内违反何种规则,均予以慈悲免死,活罪亦不要太过残酷。立遗嘱人:呼延瑞。”

李彪捻须,静默良久,关帝庙内一片死寂,只见李彪忽然抬头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刚哥,拿刀来!”

金刚递给李彪一把刀。红玉惊恐万状,看到李彪扬起手,刀光冷气逼人,禁不住大声叫喊起来:“不要——”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打破夜空的寂静,惊起几只野鸟,从屋顶上突然飞起,“嘎嘎”传来几声凄惨的鸣叫,就消失在月光下。

李彪手起刀落,一根小拇指从李杰手上被砍掉。金刚看着李彪说:“彪哥,我载他去张医生那里包扎一下。”李彪点点头,红玉急忙用布条紧紧缠绕李杰的手指,金刚拉起李杰往山下跑,推到车上,红玉上车拥着李杰。李彪伫立在夜空下,注视着汽车逐渐走远。

凌晨时分在高府,车恒突然醒来,发现自己睡在高凤家的客厅沙发上,高凤已经酒醒,正在调制咖啡,高伟也从厕所出来,嚷嚷着口渴,不一会儿,高凤端上三杯咖啡,对车恒说:“这是我父亲最爱喝的一种咖啡,我上次给他买的,还剩好多,没喝完,人就先走了。”说着,就掉下泪来。车恒拍拍她的肩膀,慢慢坐下来。他看见高伟端起一杯,兀自喝起来,便说:“喝一喝熟悉的咖啡,回到熟悉的环境,看看他,能否慢慢恢复往日记忆。”高伟喝一口,又喝一口,喝得很开心。

高凤:“味道怎么样?”

高伟:“好香!”

高凤:“看来,味觉还有记忆,爸爸经常给你煮咖啡,你知道爸爸吗?”

高伟:“爸爸?什么爸爸?”

车恒:“高凤,你有没有情报,可以搞清楚高教授死因的?我明明知道是李彪所为,却没有足够证据拘捕他。”

高凤指指高伟说:“我们如果能够治疗好他的失忆症,就可以杀死李彪,甚至毁灭上海滩最大的黑帮之一,整个斧头帮。”

车恒:“他们为何要杀死高教授,你能否告知一二?”

高凤:“我可以告知你,但你不要轻举妄动。”

车恒:“好,你说!”

高凤突然打住,说:“你不是挺烦我给日军做事的吗?你还因此毁掉了我的初恋,你知道,我当时被你抛弃的感受吗?这些情报可都是日军提供的,难道,你不嫌弃?”

车恒:“我们家的工厂,一大半都被日军炸毁,我祖上经营百年的医学图书馆,也被日军燃烧弹毁于一旦,我父亲现在迫于日军压力,不得不为他们所胁迫,做很多违心事,所以……”

高凤:“好了,我理解你的心情,也理解你家人的感受。不过,没关系,现在,我早已不是那个脆弱的小女孩,我能承受住的。”

6

夜深人静,高伟已经入睡,高凤从厨房走出来,拿出一盘糕点说:“这是我做的薄荷糕,吃两个宵夜,”车恒拿起就吃。

高凤:“据我的情报可知,高教授在日军看来,必死无疑!”

车恒:“怎么回事啊?”

高凤:“你有没有听说化学武器这件事情?”

车恒:“知道一点点,你爸爸就是化武专家啊,听说日军准备在中国开展化学武器开发,我们一直在关注,却一点线索都没有。上次高教授对我中毒的化验,据说有化武中毒证据,可以那个化验报告,现在又和国宝一起被李彪盗走,我们去围攻斧头帮老巢,也没有搜到赃物。”

高凤:“我已得到情报,那份化验证据,已经从世界上消失,被烧掉了。”

车恒:“啊?准确吗?”

高凤:“消息很准确!我父亲的化验报告总共有两份,其中我交给海村的那一份,他当着我的面化为灰烬,另外一份,被斧头帮的一个小子李杰,烧毁。”

车恒:“接着讲高教授的事情吧。”

高凤回忆:那天晚上,海村与高凤在海边散步。

海村:“高凤啊,你是个聪明人!”

高凤:“少佐先生,您尽管吩咐,高凤不惜赴汤蹈火!”

海村:“高教授的实验室,必须给日本专家使用,这一点,没有丝毫商量余地。你父亲要么参与实验项目,要么死!因为他所知道的秘密,是日本专家最担心泄露的东西,不能有丝毫差错!”

高凤:“高凤明白!”

海村:“如果不是我海村同情你,高教授早就在人间消失了!我希望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就是看你能否说服他,为日军效力,抛弃狭隘的民族主义观念,用科技为人类造福!”

高凤指指车恒现在坐好的位置,沉思片刻,继续说:“当天晚上,我就风风火火赶回家,父亲当时,就坐在你这个位置,我劝他人在屋檐下,暂时低低头,结果,被父亲臭骂一通,说我叛国投敌,认贼作父,并决定与我断绝父女关系。你知道,我本来就是他捡回家的孤儿。”

车恒:“这我知道,高伟从街头把你背回家那天,我也过来看你了,醒来之后,你说你是苏州人,四处流浪,无依无靠,饿昏街头。”

高凤:“本来想,到父亲平息怒气之后,再说服他,我甚至还想请您去劝劝她。没想到,第二天,他们就下手了。害死父亲是他们的主要目的,盗窃国宝只是顺手牵羊。”高凤说着潸然泪下,泪滴从脸上滑落,低落到胸前的衣襟上,车恒递给她一方手帕。

第二天天刚亮,车恒就来到警察局,查阅很多档案材料。等到特别行动队骨干成员到齐。他面前放一摞卷宗,开始对大家分析案情:“认真查阅最近一系列案子的卷宗,比较复杂,结案也都有疑点,现在我梳理一下。第一,珠宝店被盗案,结案报告是盗贼与珠宝一起尸沉大海,疑点是:李彪在中间干扰我们缉拿盗贼,有可能是同案犯,并且采用掉包战术,最终得到珠宝,我们目前却找不到确凿证据。第二,林萍被害,虽然怀疑是李彪所为,但据程浩的枪械分析报告看,杀死林萍的子弹并非狙击枪子弹,而是德国毛瑟枪。第三,汽车爆炸案死伤者都是三木的手下,虽然斧头帮有可能卷入其间,但依然没有足够证据可以控告李彪,斧头帮为何在整个清剿行动中,完美突围,究竟是谁在暗中保护他,这依然是个谜。第四,刘全福被害案,虽然结案报告说是我杀,但也不能排除李彪作案可能。第五,至于刚刚发生的高教授和高伟的案子,目前只能期望高伟恢复记忆,才能提供证据抓捕李彪。第六,李曼丽明明被绑架,却与李彪开脱罪责。所以,我们可以断定,这一系列的案子多多少少都与斧头帮有关系。一旦我们在以上某一个问题上有所突破,就会解开这一系列谜团。

车恒:“不准对向金宝局长不敬,他现在可是我们的代理局长。”

黄莺:“为何只要他一出现,我们往往就会竹篮打水一场空,比如我们在珠宝案中追击李彪、在围剿三木团伙时、在李彪老巢围歼斧头帮等等。”

大家听完左顾右盼,鸦雀无声。

车恒:“不准目无领导!”

此时,高凤带着高伟走进一家日本医院,来到一个脑科专家医生办公室。

医生:“请问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高凤:“医生,这是我弟弟,他脑袋上中过枪,然后就患上失忆症!”

医生看看他的伤口,询问一些情况之后说:“先办理住院手续吧,明天仔细做做检查,再给您报告检查结果。”

在山脚下一个小镇诊所里面,李杰躺在病**,看着床边喂自己吃早餐的红玉说:“谢谢你啊,红玉,要不是你看到瑞姐遗嘱,我,真就没命了!”

红玉:“你也太鲁莽,这么大的事情,你要和我说说啊。”

李杰:“和你说?你会让我干吗?”

红玉:“当然不会!”

李杰:“就是吗,所以我才不告诉你。”

红玉:“我宁愿慢慢挣钱,等挣够了再去帮妹妹,也不能这么干!”

李杰:“只差一点点,我就成功了,唉,谁知道会是假货呢?也不知道,真货到底在哪呢?”

红玉:“你还在打那个国宝的主义啊,李杰?”

李杰:“当然啦,我情愿再断一根手指头,只要能把你妹妹救出来,看到你开心就行。”

红玉:“算啦,算啦,以后再不许你单独行动,凡事要互相商量!你若再一意孤行,我就永远不理你啦。”

李杰:“好好好,红玉,只要你开心,你要我做啥我就做啥,不行吗?”

红玉一边喂李杰吃饭一边说:“好了,多吃点,伤口快点好,我们回去挣钱救妹妹。慢一点不怕的,胜过冒险送命!富贵在天,生死有命,各人有各人的命,就让她多受几年罪吧!再说啦,等彪哥发饷之后,我借你的钱,到年底就可以把她救出来,你急啥?”

李杰悄声说:“我看彪哥对你妹妹不怀好意,他每次去金凤楼,都是点红云伺候他,若想把红云赎出来,彪哥一根汗毛就够了!”

“话也不能这没说,”红玉说,“她的生意就是笑迎八方客,对谁都一样。怎么说是不怀好意呢?”

第二天,李彪和金刚来到那家日本人开的医院,李彪走下车说:“刚哥,我真心向您道歉,以后对你若敢有半点疑心,我李彪甘受天打雷劈!”

金刚:“不要发毒誓,彪哥,我信你!”

金刚:“先看看再说!”

二人在护士指引下,走进高伟病房,李彪看到高伟,有点胆怯,担心被认出。

护士:“高伟,有亲属探视。”

高伟看看来人,面无表情。李彪冲他微笑问道:“高伟,你知道我是谁嘛?”

高伟摇头:“不认识!”

李彪这才放心走近他,递上来一兜水果,说:“我是你的老朋友啊,怎么,你忘记啦?没关系,好好养病吧。”

高伟:“我没有病。”

李彪:“啊?……是,是,没病,没病,让医生给您做做体检,就可以回家啦。”

李彪又指指费金刚,问他:“你看他是谁?”

高伟:“不认识。”

两人相视一笑,稍坐片刻,便走出病房。

李彪:“看来,不需要我们动手了!”

金刚:“是啊!”

两人会心大笑,护士看着他们,感觉很奇怪。

夜幕降临时分,车恒来到夜来香夜总会,看到高凤作为一个交际花,备受吹捧,在舞池中央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车恒慢慢往里走,黑暗处,一把乌黑的枪口,慢慢跟着他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