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兼职,生活本来就是这么艰难

说起兼职,这应该是古嘉星的第三份兼职,古嘉星自从那次脸受伤后,又做了一份派单兼职,很不稳定,古嘉星希望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以保证他的大学不会挨饿,后来古嘉星经中学好友静静的介绍,在市区找到了一份麦当劳的兼职,填了入职表后的一个月,他开始上班了。上班的地点离学校足有四十分钟的车程,古嘉星第一次感受到在广州谋生的艰苦。路途远,堵公车,人像蝼蚁一样卑微。

古嘉星第一天来到自己入职的麦当劳餐厅时,居然被一个叫馨姐的女副经理截住了,厉声问道:“你是来干嘛的?”

古嘉星说道:“我来上班啊!”

“上班?谁录你?你什么时候入的职?”馨姐厉声道。

“这个……是个男的!”古嘉星想起当日填入职表的时候是一个男经理看在静静的面子说不用面试便全部通过的。

“叫什么名字?”馨姐追问。

“不知道,忘了。”

“那是帅还是不帅的呢?”馨姐说。

“应该挺帅的。”古嘉星极力地回忆经理的面孔。

馨姐拨通了电话,说了一通,应该是问清楚了那帅的经理,也许是“面试”程序太简单了,帅经理已经快忘记了古嘉星这个人,馨姐和他说了好一会他才记起,古嘉星沉冤得雪,馨姐稍稍和颜悦色,对古嘉星说道:“你先回去等消息。”

十一月的一个下午,古嘉星那台破三星手机接到了麦当劳打来的电话。说餐厅要开员工大会,古嘉星感到非常奇怪,怎么自己班都没上就要开会了?不过既然是上级的吩咐,说不定还关乎生计,也就只好出席了。

员工大会定在晚上八点后开的,餐厅八点后开始基本清场,只划出一块地方供顾客用餐,八点过后是麦当劳餐厅相对较为空闲的时段,三十多个员工,年龄大的有四十多的扫地阿姨,年纪小的好几个古嘉星这类的大学生,不过总体而言,也还算是二十到三十岁的员工居多,古嘉星第一次以员工身份出席这种场合,自己还是个学生,却和许多已经迈出了社会的人同坐一堂,古嘉星开始感到自己不再是老大不小。心情简直——心旷神怡……

这是古嘉星第二次见到馨姐。馨姐主持了本次员工大会,馨姐穿着白色的麦当劳经理衬衫,黑色女装西裤,鞋子是传统的有扣子的黑布鞋,给人一种很淳朴的感觉。

古嘉星出入麦当劳,根本不知馨姐在店里的“显赫地位”,馨姐“小小年纪”(二十五岁左右)便已是经理。馨姐主持大会的台风不算太成熟,据说馨姐也只是刚升做经理不久,当然现在的职衔只是副职,馨姐往员工们的中间一站,说错话还会有点脸红。

但接下来馨姐的提问使古嘉星稍稍惊愕了一会。

“深海鳕鱼堡的做法是什么?”

一约莫三十出头的女员工马上举手抢答:“先烘包,两枪烧鸡酱,二分一安士大生菜,一块鳕鱼饼。”

这名女员工获得了馨姐的小礼品。

馨姐又再问了几种包的做法,这些活跃的老员工皆对答入流。就性格特征而论,古嘉星其实很想也抢答一二,但连职都未正式入,题目听起来犹如天书,根本无从插嘴。

员工大会不只是玩抢答,而是通过抢答这类的游戏让员工们更熟悉产品,同时也让每天忙碌工作的员工,有机会空闲地坐在一起,增进感情,加强团队合作,提高工作效率。

大会最后,慷慨的店长提出要给每个员工一个新产品深海鳕鱼堡,后来拿出来时只有每人切开的半个。店长先生不作任何解释,大家也懒得去问。

这是古嘉星人生第一次吃麦当劳,古嘉星的老家小城并没有麦当劳这种洋快餐,古嘉星小时候在电视里看到过港台的麦当劳广告,一直认为麦当劳很好吃,但很贵,今天尝了,并没觉得有小时候想象的好吃,只能说还行,不难吃,梦想和现实,太多时候都是一对矛盾体,现实总爱撕下梦想虚幻的面纱。

大会落下帷幕时,和古嘉星同去的一批同期的未入职的大学生兼职员工,古嘉星在坐公车回校的时候,认识了昭辉这个男性名字的女性朋友,他俩同坐一辆车,昭辉是广州人,除了名字是男性,其他所有特征都不是男性,是一个不算十分漂亮,但是很童真也很可爱的女孩。她的眼睛非常玲珑有神,就是并不是特别漂亮特别吸引人的那种。

昭辉和古嘉星入职后成了好朋友,昭辉兼职并不像古嘉星一样是为了生活,而只是体检生活。两人之所以成为好朋友,一是因为两人是同批面试进来,而且昭辉的学校广东交通职业技术学院又几乎都是坐落在龙洞一带,经常可以和古嘉星坐同一班车回校。有时昭辉为了有伴,往往比古嘉星提前一个小时下班的情况下,仍会等上古嘉星一程,一同回去。

不过这样的情况次数不多,和昭辉一同入职的,还有她的一个同校师兄,昭辉称他伟师兄,古语有云:爱国爱家爱师妹,防火防盗防师兄。这句谶语在昭辉身上得到了很好的诠释。

根据昭辉和伟师兄的亲密程度,伟师兄没有给古嘉星半点机会(虽然古嘉星不在乎),伟师兄很快赢得了昭辉的芳心,两人确定情侣关系。开始的时候,二人极尽亲密,形影不离,昭辉也不在等古嘉星下班,因为伟师兄等着昭辉。后来,昭辉连出来“抛头露面”的机会都机会没有了,昭辉很少到餐厅上班,古嘉星大部分时间只看到伟师兄。

一年后,久未与古嘉星见面,但偶尔也会在QQ上连系的昭辉,在傍晚时分坐车来到了古嘉星的学校给古嘉星来了电话。

“星,我来到你学校门口,你在吗?”昭辉的声音带点涩。

古嘉星这时正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接到昭辉的电话:“我在校道上呢?怎么来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呢?”

“出来见见我好吗?”昭辉的声音越发凄酸。

“马上到!”

古嘉星来到学校门口,一年没见昭辉,古嘉星觉得昭辉成熟了,不像初相识那样时有点假小子气,但昭辉显然比以前憔悴了,两只大眼睛有点发红。

昭辉对古嘉星笑了一下,说道:“好久不见了。”

“嗯,快一年了!”

“还没来过你学校,带我走一圈吧!”

“乐意之至!”古嘉星侧身伸出右手“请!”。

昭辉双目带着点茫然地和古嘉星走完了校园,昭辉一路却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古嘉星不断在为昭辉解说,——不到半小时,校园走完了。

“你学校真美”昭辉心不在焉地说。

“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赞美。”古嘉星比昭辉更凄楚。

“找个地方歇歇吧?”昭辉说。

“那去球场草地。”

两人坐下的时候,药校已经进入了夜色之中,昭辉的面容开始有点模糊。

“阿伟怎么没来?”古嘉星随便问了一句。

“分了。”

古嘉星惊奇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了?”

昭辉道:“刚刚,我来这里的之前,确认了他已经和另一个师妹好上了。”

古嘉星瞠目结舌,不知说什么好,这时他才发觉,原来昭辉发红的眼睛原来是哭过来,古嘉星的内心自然而然地对阿伟衍生了憎恶之情。

恰好此时,昭辉的手机响了,其实昭辉的手机已经有十一个未接来电,全部都是阿伟,昭辉按下了接听键。

“你到底去了哪里!”电话里的阿伟吼道。

昭辉说道:“我跟阿星一起怎样了!”

“你晚上打算留在了那里过夜了是吧?”阿伟也吼道。

“你管得着吗?你有权管吗?”昭辉骂道。

“你赶快给我回来!听到没有!有事回来再说!我命令你!”

昭辉挂断了电话,但手机还是不断震动。

昭辉突然对古嘉星说:“星,你喜欢我吗?我喜欢你!”

古嘉星看着昭辉,对突如其来这种表白有点不知所措,转念一想,昭辉是被阿伟气疯了。

“辉仔”古嘉星一直这样称呼昭辉,“你现在心情不好,有点激动了,我当没听过你刚才的话。阿伟既然做出这种事了,你要好好考虑一下将来应该怎样面对他了。”

昭辉故意避开了古嘉星的问题:“星,你有没一点喜欢我,我想知道。”

古嘉星真的不知如何去回答,只好说道:“辉仔,你是第一个说喜欢我的女孩子,我很高兴,也很感谢你,我还没想过,因为你一直有男朋友,我一直当你是很好的朋友,你遇到什么困难大可找我,心情不好也可以来这里见见我,我会尽我能力帮你分担一些的。”

昭辉没有继续往这个问题追问下去,和古嘉星说一些不着天不着地的闲话,问古嘉星一年来过得怎样?有没交女朋友了?

阿伟不断来电,昭辉又接了阿伟一个电话,终于软了下来,对古嘉星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要回校了,还有点功课要做的。”

古嘉星知道昭辉是要回去见阿伟的,但这是别人的感情事,古嘉星也终归没有多嘴,送了昭辉到公交站等待39路公交车。

两人坐在公交站上一时相对无言,夜风吹拂着茂密的树叶,今夜的星光特别闪亮,四周漆黑的农田似乎收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39路车徐徐开来了,昭辉上车的时候突然转过头来对古嘉星说:“星,刚才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认真点考虑一下好吗?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冲动。”

39路开走了,古嘉星看着远去的车灯,内心震**了许久许久,如果说刚才在球场只是冲动,那么现在冲动早已平复了,昭辉说的是真心话,古嘉星又相信了爱情,但是……只愿昭辉在往后的人生路上不会像我一样过得如此孤单苍凉就好,古嘉星孤身一人向着学院走了回去。

离开后昭辉和阿伟完全断了关系。后来昭辉古嘉星之间还发生了一些故事,但都只是一些像风一样吹过的故事,古嘉星当然没有和昭辉走在一起,古嘉星知道他没有能力对昭辉好,所以昭辉并没有在岁月的平湖留下任何的印迹。这些故事就像很多故事一样,都被青春抚平得不着痕迹。

古嘉星那时正式入职的第一天,去到麦当劳上班的时候是个星期六,从龙洞坐了近一个钟车才来到这个位于外经贸大厦的麦当劳餐厅。麦当劳的上班时间都是排班制的,其实今天古嘉星来到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古嘉星上班时,看到那个样貌奇丑,身高最多只有一米五零但人品极佳的红色胸牌的“员工组长”何燕衡手握的排班表那里有古嘉星名字的一栏用铅笔写着“飞机”二字,古嘉星心知自己迟到了一个多小时,上班后,故意问燕衡:“‘飞机’二字为何意思?”

燕衡没有责备古嘉星的意思,身材圆墩墩的,像个肉团的她踮着脚,用一双斗鸡眼和那张尖得很像只公鸡的嘴,对古嘉星说道:“来了就好,赶快上班去!”

古嘉星多看了几眼燕衡,要想在燕衡的身上找出一处好看的地方着实不容易,古嘉星极力想证明这个宽容的女子,善良之余样貌又有可取之处,但真的半点找不到。馨姐就喜欢昵称燕衡为“衡猪”,馨姐口中的猪的称谓当然不是骂人的话,只是单纯为了亲昵罢了,不过衡猪倒是样貌真的很猪,不禁令人想这个称谓的弦外之音,不过衡猪虽然丑,不令人生厌,她总是好像很忙碌,总之很卖力就是了。

古嘉星被馨姐问会什么岗位的工作,古嘉星当然只有摇头,馨姐没好气地说:“去薯位”,古嘉星后来知道是去炸薯条了。馨姐转脸叫来在食物流水线的一名妇女员工:“金毛,教教他怎么做薯位。”说完便走开了。

金毛一脸不情愿,但现在不是忙时,餐厅的顾客零零星星,金毛没理由推托,只好走了过来,从“薯位”的柜里拿出一包用塑胶袋装好的薯条倒在几只长方形的铁篮子里,篮子有一支很长的手柄,金毛拿起篮子放进旁边的油炸机里,那些滚辣辣的油马上冒出千百万个泡,薯条悲鸣、惊呼、哭泣(这是古嘉星想象的)!金毛按了一下油炸机的按键,显示屏出现了三分钟的倒计时。金毛说道:“炸薯条的油温是要366华氏度,时间是三分钟,薯条炸成后,保存时间是七分钟,下五分一安士的盐,根据客人的多少,自己判断该下多少薯条。步骤就像我刚才做得一样,脚下的柜子是保存薯条的,从冰库里拿出冷冻的薯条可以先放在这个柜子里,要炸薯先把薯条的塑料袋撕开,薯条放进这个篮子里后,再放到炸炉里去,然后按下炸炉的按键,显示屏显示的是chips的话时间就是三分钟。三分钟后炸炉会响,就说明时间到了,薯条该起炉了。”这时炸炉刚好时间显示了“00:00”,金毛一只手提起薯条篮一只手辅助着另一只手,说道:“看着,起炉就得像我这样两只手提着,在炸炉上方停三秒钟,待篮子里的油都滴出来,然后迅速拿到旁边这个贮存室容器,倒下。”金毛一边说一边做,古嘉星看到了贮存容器里一堆金灿灿的薯条,着实美味得很。金毛接着说:“右手边有个盐瓶,把盐屏在薯条上方翻转,盐一次就出来五分一安士了。”古嘉星看到这个盐瓶是特制的,瓶子上有根手柄,一翻转盐就出来一次,再倒转放回原位就可。

金毛一一细致示范,可见金毛虽然刚开始不情愿,但还是相当敬业的。古嘉星经受了这番“培训”以后,立即开始上岗,此时人不多,古嘉星却一下子炸多了薯条,馨姐看到了以后,目露凶光,斥责古嘉星:“过了七分钟可是要waste的!”

古嘉星听不懂什么叫“waste”,馨姐也知道一个新员工懂不了她那么多术语,就再说一遍:“就是要丢弃的!”

别的东西古嘉星当然不在行,丢弃东西古嘉星难道还不行?古嘉星马上倒掉一部分,馨姐恶狠狠的又瞪了古嘉星一眼:“你干嘛?!”

“waste啊!!!”

“……”

馨姐一下无语。呆了一会才说:“早叫你别炸那么多!”说着,用夹子夹掉几根炸黑的扔掉,然后说道:“看人流炸,不然我炸你!”

古嘉星差点就去“看人流”了,古嘉星觉得馨姐太不喜欢自己了,从第一次来到餐厅到现在来上班,馨姐没一次给过古嘉星好脸看,后来古嘉星勉强做了个合格的“薯位”了,在回校的第一天晚上,古嘉星在梦里炸了一夜薯条,油炸的“吱吱”声在耳畔响了一夜,一夜的代价就是古嘉星总算有了许多自己的心得了,他自认为自己已经能胜任。

到二天早上上班,值班的经理不再是馨姐了,而是一个相对比较可亲的标哥,第二天和第一天的情形又不同了,古嘉星一来,标哥就问古嘉星会什么岗位,古嘉星说:“会薯位。”

标哥说道:“现在人不多,还不需要薯位。去炸区吧!”

令古嘉星始料不及的是,这一去炸区,就足足干了大半年。

所谓的“炸区”,其实是“薯位”旁边的一个区域,炸炉有八个,炸什么?鸡翅、麦乐鸡、腿肉、批之类的食物,还要兼顾上蒸鸡蛋,说白了其实就是补给区,但同时也有自己的成品责任,应该说就是整个餐厅厨房最忙碌最辛苦的岗位了。这个区域,身后就是一部像抽屉一样的保温机,每一样素材或成品都有两盘,一盘售卖,一盘备用。其中一盘用完,就得马上补上,有时忙碌的时候,几个盘子一并清空,只要食物一缺就会被值班经理责备,被做包的同事抱怨。

炸区还有一个更不好的地方就是那些油跟烟,古嘉星刚开始做的半年,几乎没带过口罩,几百华氏度的油烟经常钻到古嘉星的鼻孔里去,后来古嘉星的鼻子一直出血,基于求生本能终于促使古嘉星在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以后去了武警医院看医生,医生甚至猜疑古嘉星是患上了鼻咽癌,幸好最后只是诊断为鼻窦炎。

面对高温的油炸炉,还有更糟糕的事情会发生,由于油炉每五天就需要换一次油,在一次换油的过程中,高温的油溅到了古嘉星的额上,古嘉星惊得差点要哭出来,因为那油温可是很惊人的,古嘉星双手在平时工作时被油这样溅出来烫伤过不计其数次,一烫便一个疤,那时满手伤疤的古嘉星,许薇坐在他后面,经常看到古嘉星手上这么多的疤痕,惊呼:“你的手干嘛了?”

古嘉星不愿意说什么,只是说:“没什么,不小心弄到。”古嘉星不想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面前显露自己的困窘,这种工作,纯粹是一个力气活,而靠出卖力气赚钱的人,往往是社会最微贱的人。

古嘉星想多赚点钱。这间远在学校十多公里外的餐厅。要是晚于晚上十点后的话,回校的唯一一路公交车就会停开。坐出租车回校是很贵的,工作一天也付不起车钱,得不偿失。这家麦当劳还没像其它餐厅一样开始二十四小时营业,晚上十一点就会打烊。每当这个时段的班次叫打烊班,古嘉星就勇敢地尝试了一次打烊班。

星期五的下午,从晚上七点一直到凌晨一点,古嘉星在厨房内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人客一个一个的减少,时间来到了十一点。馨姐吩咐古嘉星去“收”大堂。古嘉星不知要怎么收,忙问柜台的收银同事阿丽,阿丽忙着点算,只是随口和古嘉星说了说:“就是把大堂‘扫拖’一次啊,快去吧。”

古嘉星心想:这么简单?那干嘛不直接叫扫拖大堂,叫“收”大堂?古嘉星一边像往常一样扫地,一边在看着玻璃墙外的大都市,原来广州的夜晚也会有这么宁静时刻。想着想着古嘉星已经把大堂扫拖完一次了。古嘉星看看时钟,发觉才十一点半,要凌晨一点钟才下班啊,效率似乎太高了点。但既然完成了任务就只好去报告吧!

“馨姐,我收完大堂了,有其他什么事情要帮忙的吗?”古嘉星说这话时其实他倒有点想早点下班就好了。

古嘉星自从认识馨姐以来,就没看到过馨姐的深锁的眉头张开过,馨姐听了古嘉星的话后,眉头更深了。二话没说走到大堂,把桌子椅子推开:“看,这是什么?”

古嘉星没想到桌底下原来可以隐藏这么多鸡翅屑和薯条,馨姐厉声说道:“推开桌子重新收一遍。”

古嘉星无话可说,老老实实地干了起来,又过了约莫半小时,古嘉星才收到大堂的一半,馨姐从经理室里出来向古嘉星喊话:“阿星,来厨房帮忙。”

“但还没收完大堂呢!”古嘉星说。

“叫你进来就进来!”馨姐说。

古嘉星只好进来,馨姐吩咐另一个正在洗刷着那个巨大的热炉的男员工说:“阿义,教他收厨房。”

阿义说道:“知道了。”

馨姐便转身回了经理室。

阿义对古嘉星说道:“你是新来的是吧?”

古嘉星点点头。

阿义说:“来,帮我逐样把这些东西拿到厨房的后面的水槽里去冲洗,记住,要用热水,红色那个是热水喉,小心烫!”

古嘉星看着这一大堆餐具,点了点头,双手抱起这些不锈钢、塑胶制造的各式长方形食物盘,抱到后面的水槽处,找到了热水喉,开启后热水从喉里喷射出来,冲洗掉食物盘里的一层层油污,古嘉星反而觉得有点好玩,心里感到痛快。冲着冲着,古嘉星又入了神,古嘉星总是喜欢时不时进入另一个时空,感慨人生。

“喂!”有人恶狠狠地叫了一声。

古嘉星转脸一看,是馨姐。

“洗完没有,洗了这么久!”馨姐依然目露凶光。

“快好了,快好了……”

古嘉星冲好后,把厨具再抱出厨房,一个个按阿义的吩咐叠好备用。古嘉星见阿义颇为年轻的样子,就问阿义是不是也是大学生兼职。

阿义笑了,说道:“我读的是社会大学,都读八年了,哈哈。”

古嘉星明白阿义的话,异常惊讶,阿义看上去……嗯,有点像二十七八了。阿义把一颗卖剩的麦乐鸡抛给古嘉星,又说道:“我孩子都五六岁了。”

那颗麦乐鸡停在了古嘉星嘴边,古嘉星讶异得无以复加。

时间走到了凌晨一点,终于下班了。回到休息室时,阿义脱下了工衣换上自己的衣服从更衣室走了出来,见古嘉星在看电视,问道:“阿星,你怎么还不回去?”

古嘉星有点羞赧,说道:“不回去了,在这里靠一下等天亮再回去就好了。”

阿义的目光有点惊奇,但也不好说什么,就说:“夜里这里很冷,衣柜里有件进冰库用的军大衣,冷了就盖上吧!”

古嘉星自出来兼职,难得听到一句关心的话,也关切地问阿义:“这么晚,你怎么回去啊?”

“我住上社,我踩了单车来。”

阿义离开后,馨姐进来了,馨姐第一次带着笑容对古嘉星说话:“阿星,今晚辛苦你了。”

因为馨姐这个破天荒的笑,古嘉星第一次觉得馨姐还是蛮漂亮的,但古嘉星目前状态很不好,满脸油,嘴唇脱了一大块皮,身上也汗涔涔的。

“没什么啦!”

“你怎么回去啊?”

“不回去了,在这里等天亮好了。”

馨姐说道:“饿不?我请宵夜吧?”

“不用了,太晚了,也没胃口。”古嘉星说。

馨姐没说什么,从更衣室里换了衣服出来:“那我回去了,你在这里看看电视吧!”

“嗯,好,小心点,经理。”

馨姐走后,古嘉星看看时钟已经凌晨一点五十,古嘉星也真的困了,他躺在了长椅上睡,可是长椅太窄,睡了半响睡不着,电视和灯都开着,这是一个陌生的环境,古嘉星不敢熄灭掉这些光源。再一看,三点多了,古嘉星心想直接睡到地上算了。古嘉星用衣柜里的一件大衣铺地上睡,睡了一阵,总怕有人推门进来看到不好意思,而且十分冷,阿义说得没错,真的很冷。古嘉星看到衣柜里还有一件大衣,开始古嘉星是怕脏,所以不愿拿来盖,但越来越冷了,不盖肯定是睡不着的了,终于盖上,看看门顶上的钟,还有五分钟就四点了,古嘉星听说这里六点钟就要开铺,五点半就会有人来,再不赶快睡一下的话可就没得睡了。古嘉星强迫自己入睡,朦朦胧胧睡到五点钟就再也睡不着了,坐了起来看电视里播的黑白粤语片,五点半的时候,金毛来了,她惊奇地看到了古嘉星。

“你昨晚在这里过哦?”金毛说。

“是啊,没回去。”

金毛没再说什么,在大城市,没一种人是值得你奇怪超过三秒钟的,因为不管是天才还是无赖,这些人,大城市都随处可见。金毛出去准备开铺去了。天开始灰蒙蒙的亮了,公交站要六点半才有第一班回校的车,古嘉星走出餐厅,倍感寒冷,但街上已经有人在摆卖早餐,古嘉星拿着五十块钱去个妇女小贩那里买了一瓶牛奶和两个白面包,妇女小贩找了两张十块钱,一张二十块钱给他,古嘉星看也不看就塞进了怀里,古嘉星拿着早餐在路边吃着,天色逐渐亮开了。吃完早餐古嘉星回到休息室换下了工衣,去到了车站等第一班车回校去了。

古嘉星在宿舍一睡就是大半天,直到下午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