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照

轰!!

大盲疆震**。

【炽修罗】的疆连同火龙卷一并被崩散,化作炽烈火焰席卷八方。

项宴行和梅盈枝各自倒飞出去,面色苍白。

“不愧是序列005的天官啊……”

季长洲也不比先前那般轻松,身上的红色西装被风刃割裂,高高的魔术帽也被吹掉了,头发被火焰撩掉了一大片。

“可惜了,你只有四环。”

“你若是跟我一样的六环,我将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项宴行健硕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流淌着古老纹路的面颊擦伤,嘴角淌出赤金色的血液。

“不必六环,我二人若是达到五环,任你六环也吃不消。”

开口的是梅盈枝,她的咒也是天官,序列022的【禺彊】自是不容小觑,比之季长洲的【长庚】也差不了多少。

只是在序列005的【炽修罗】面前,倒是被季长洲小瞧了……

“呵呵。”

季长洲不否认梅盈枝的话,“的确,两个序列如此靠前的天官,足以拉平太多的差距,但是可惜啊,你们都只是四环,你们拿什么来挡本座?”

“谁说才两个?”

低哑的声音从一旁响起,众人扭头看去,邬云开扛着大剑重新走了出来。

他四环了……临阵突破!

“呵呵,你距离四环本就只差临门一脚,没想到我这一击,反倒成全了你。”

季长洲笑着,话音陡然一冷,“不过你要是觉得三个四环就能威胁到我的话,呵呵,那你可太天真了……”

“纠正一下,是四个。”

柳自在略带虚弱的话音从另一侧传来,四个人再次将季长洲包围起来,并且人都鼓**起了最强的实力。

尤其是柳自在,手中的【点绛唇】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阵盘虚影,从他的脚下扩散开去……

除了梅盈枝以外,邬云开和项宴行都朝他投去疑惑的目光……他不是「处刑者」吗?他还有第二只咒?!

季长洲看去的眼神也变了变,不过气势依旧不输,“你们不会以为六环,就只是比四环多了两个咒环吧?”

“呵呵,看来有必要教教你们,六环与四环的差距,可不是用数量就可以堆平的……”

话音落下,季长洲的气息全面放开,六个灰色的咒环齐齐震颤,无匹的诡邪气息爆发出来,瞬间盖过了邬云开几人的气势。

可就在大战一触即发之时,整座渝江城忽然猛地一震……轰轰!!

“怎么回事……”

邬云开四人面色凝重,互相交换了个眼色,却没人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倒是季长洲,他的大盲疆笼罩着整个城市,这个城市发生的一切变化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知道这座‘记忆宫殿’无法再取走了,企图复原‘塔克桃源’的计划落空了……

在邬云开四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下,他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狰狞怒吼,

“不!!”

伴随着季长洲的怒吼,一抹黑色在天穹上扩散……那是汹涌着的渊海。

倒悬天空的渊海迅速将白炽的光驱散,大盲疆顷刻间就被渊海疆取代。

所有人都朝着天空上的渊海看去,在那翻滚着的沸腾着的海潮深处,一道身影从中降临。

“那是……陈灯??”

邬云开的声音极其不确定,下一刻,他的瞳孔骤然紧缩成针。

因为他看到,一颗太阳……陈灯的身后悬停着一颗黑红色的太阳,它燃烧着熊熊黑焱,简直硕大无边!

恐怖的气息从高天覆压下来,

好比天塌!

每个人的眼中都浮起颤栗和绝望,在这一股无匹的威压之下,他们甚至连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

陈灯的身影在那威严的太阳衬托下,恍若一尊远古复苏的魔神!

只有季长洲顶着这股威势勉强抬起头来,眼瞳中逐渐燃起癫狂的火焰,整个人猛地大笑起来,“果然是你!!”

“果然是你这个罪魁祸首啊!”

“烛照……大神官!!”

“好久不见……”

在季长洲癫狂的眼瞳中,恍惚浮现起三年前的一幕。一望无垠的绿洲安静祥和,繁衍生息了不知多少岁月。

直到那一天,

一个黑色的太阳从高天坠下……

“无垠的绿洲变得寸毛不生啊,干裂的峡谷淌起岩流,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呛人的硫磺味,或许在所谓的神看来,我们就是火炉中的蚂蚁吧……”

季长洲的声音充满愤怒和憎怨,他的眼睛因为极端的情绪而充血。

“我的族人一个个因干渴而死,为后辈节省仅有的一点水源,他们成群结队扑入岩流化为飞灰,只求能让我们哪怕多撑一刻钟……”

“我已经不记得有多少生命涅灭在那条裂缝中,我靠着仅有的信念背负逝者的意志,只为活着而忍受……”

“直到那天,父亲也倒下了,我继承了他最后的遗志——活着,哪怕要与神明为敌!!”

“我脱下衣衫,登上祭坛,在身上刺满血淋淋图腾篆文,凝视着天空炽烈的大火球,第一次我如此憎恨光明,如此的憎恨神!”

“就这样一直与它对峙着,对峙着,最终它焚烧了我的躯体,而我,成了它!”

随着季长洲的愤怒和嘶吼,那一颗炽白色的【长庚】剧烈震**,恍若一颗白色的太阳,在他的身后悬停。

他的身体越来越高,最终与陈灯齐平。翻滚的渊海倒悬天穹,一黑一白两颗炽烈的球体硕大悬空,熊熊对峙。

“三年……”

“这三年,我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着这一天啊,每一个夜里我一闭上眼睛就是族人的哀嚎,燃烧的废墟,绝望的火焰……”

“终于,我等来了这一天,你准备好承受我复仇的怒火了吗……”

陈灯漠然着注视季长洲,那威慑的目光和俯视一只蝼蚁没有区别。

在他冷漠的注视下,季长洲驱动身后那炽亮的【长庚】,六个灰色的咒环齐齐暴动,他整个人裹挟着泼天气焰,狂袭而来。

陈灯抬手虚按,恐怖无边的太阳倾泻出黑色火焰,如同一挂黑色的火焰长河从高天泄落,

那一团炽白色的光亮顶着黑焱长河逆流而上,只不过在熊熊燃烧的【烛照】大神官面前,显得像是飞蛾扑火……

陈灯半步都没有动,身后悬停的太阳覆压下去,磅礴无边,顷刻间就将那团炽白色的【长庚】吞没,包括飞蛾扑火般的季长洲……

他最后的狰狞和憎恶映入眼瞳,陈灯眼中威慑的漠然消退下去,意识逐渐恢复自我……

一位六环的红衣主教就这样陨灭了,有些荒诞,有种说不上来的儿戏感觉。

其实陈灯还想问季长洲,三年前‘塔克桃源’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现在他已经化成了灰烬。

高天的黑色太阳隐入渊海,倒悬的渊海逐渐退却,陈灯降落到一处写字楼顶。

直到现在他的咒终于能够完全降临,只不过消耗太大。

只是勉强释放出来片刻,却几乎把他所有的精气神都抽干了,而且刚才掌控身体的,都变成了那位存在……

“烛照……”

这个咒和【相柳】一样,是属于天官之上的那12位之一,威势甚至比【相柳】还要恐怖……

“魏无相的说辞跟之前我从空戒和尚口中撬出来的信息有些出入,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口中的那个人就是我的父亲!”

“很难想象,父亲当年凭借一己之力碾压白帝城四侯,是何等风采?他让四侯分别为他做一件事,似乎都是与我有关。”

“如今我已接触了秦奉冕和魏无相,还有齐侯和楚侯,不知又在何处……”

魏无相最后转交给陈灯的东西,也就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大神官,或者说帮他把体内的大神官【烛照】唤醒。

在这之前,秦奉冕交给他的【相柳】,无疑是在为后续收纳其他的天官铺路……

“【白帝】也好,【无相】也好,都是父亲有意留给我收纳的,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虽然还有太多的疑惑没有解开,但目前来说收获是可喜的。不仅【烛照】彻底觉醒了,渊海之珠也被激活,从而掌握了渊海疆。

不过以陈灯现在的实力,最多只能张开到渊海魊,距离咒疆还差的远。

除此之外,那道‘橙门’,或者说创生之柱,也被留在了渊海疆内。

陈灯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是父亲留下的后手?不过要等到他的实力足以张开渊海疆,才能使其显现出来。

“我如今已拥有两位大神官(烛照和相柳),以及一位天官(白帝),再加上激活的渊海之珠和「游戏币」,这份实力足以自保。”

“等渝江城后续的收尾结束,或许可以尝试进入‘镜花水月’,把老爹(养父)救出来……”

陈灯心头打定主意,抬眼看去,银色的环月消失不见,太阳重新出现高天。

照着整座城市明晃晃,赤辣辣。

林立的楼群崩塌了不少,还有少数残留的二重身和咒奴,在混乱的街道上游**着,

远远看去,邬云开他们正各自带领着后勤组,快速的展开清理工作。

好多地方的火焰还没有扑灭,咒奴游**,一副末日将至的既视感……

现在是下午两点过,熊熊的太阳一出来,温度立马开始攀升。

陈灯眯着眼扫了眼天上的大火球,旋即准备去找陈大头。

可就在这时,他猛然惊觉,鞋底融化了,地面烫得出奇……

城中的火势越来越大,各处都熊熊燃烧起来,滔天的大火串连成片……

行道树和绿植无风自燃,水池和喷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下去,泥土迅速干裂,

路上的车辆成片的爆炸,

有些高楼从顶部开始燃烧,有些人在街上走着走着,毫无征兆就燃烧起来……

“不对!!”

陈灯猛地抬起头来,瞪开的眼睛毫不避讳,直视天空中那团炽烈的大火球。

那明晃刺目的火球在他的瞳孔当中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不止陈灯一个人察觉到了不对劲,城中的幸存者、二重身,甚至是咒奴,这一刻,全部都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太阳……”

有人的声音在发颤,

“太阳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