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魔鬼情缘
在追查捷豹女绑架一案的同时，网监部门的程仕嘉和他下属同事可没闲着，他们继续查找周晓莹案的相关线索，日夜进行详细的数据分析，利用网络科技来为错综复杂的案情理顺思路。
马思望的电脑显示屏上，打开了一个表格，表格里详细的列着她在过去几年时间里，利用她妹妹的身份证信息在全国各地酒店的开房记录。
奇怪的是，这些开房记录，大多数都不在旅游景点附近，有的甚至还是非常偏僻的县城乡镇。
他在地图上搜索每处酒店的位置，然后做出标记，将附近地图都打印了出来，打了厚厚一摞出来。
他逐张的查阅，突然目光落在一张地图上，在酒店附近高耸着一栋大楼，那大楼上还挂着招牌，是某著名医院的大楼。
像是受到启发，马思望疯狂的查找其他酒店附近，是否也有医院，事实证明了他的猜测，这些酒店全都在一些知名的大医院附近。即使县城的酒店，也不难发现距酒店不远处，会出现医院的踪迹。
马思望很是兴奋，立刻通知小朱，将这些医院擅长的专科都给找出来，然后亲自派人过去调查，周晓莹去这些医院的目的。
经过他们精确的查找对比，很快比对出来，这些医院虽然规模、实力、排名各部相同，甚至差距很大，但它们都有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生殖泌尿科专科实力不错，拥有良好的口碑。
派去这些医院的侦查员拿着周晓莹的照片去泌尿科咨询，得出的回复是没有见过这个人。当然医院病患太多，医生要诊断的病人车水马龙，再加上时间跨度太大，仅仅根据一张照片，的确难以留下深刻印象。
马思望想起他通过那位小姐获知的消息，周晓莹曾陪同一位生理上存在残缺的男人找过小姐，这一消息与她四处去各大医院泌尿专科对应，去看病的应该不是她本人，而是她陪同找小姐的那男人。
基于这一分析，马思望要求侦查员打听周晓莹出现在该出酒店的时候，附近医院泌尿科是否收治过一位生理上存在严重缺陷的男性。
这一推测很快得到医院证实，侦查员传回该名病患的就诊报告，其它各家医院存档的就诊报告情况都非常接近。根据报告描述，这名病患年纪四十不到，**被人为砍去一部分，基本失去**能力。
警方试图提取这名患者的身份信息，才发现他是用多张身份证伪造身份进行就诊，除了检查报告，他没留下任何个人身份方面的信息。
马思望心里清楚，要查出周晓莹被杀之谜，只有找出这位存在生理残疾的男性，在专案组的案情分析会上，众警察对此人身份发生激烈争论。
围绕的重点是，光是男人存在生理缺陷这一点，就足以驳斥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可如果他们不是男女关系，又怎么解释周晓莹四处奔波，陪着他寻医问药呢？
基于这一发现，警方走访调查了周晓莹的父母亲戚和同事，没人听说过周晓莹还有这么一位朋友，她平常与异性接触不多，离异之后，以前的男同学、同事找她吃饭，她都是能推则推，不能推的也是跟女性友人一起去。
散会后，马思望斜倚在走廊上抽烟，孙旭最后一个从会议室出来，朝他径直走过来。
“还不回去？”
马思望耸耸肩，道：“你不也没走么？”
孙旭笑道：“前几天领导找我谈话还说，咱俩再在队里起这种负面带头作用，咱们刑警队别叫刑警队了，叫和尚尼姑队，在这个警务系统内部，咱们队光棍率也是最高的。”
马思望也笑了。
“早上我去了趟医院，子炫气色比上次好了不少，可真难为李姐了，要是别人，恐怕自己的孩子都不会这么上心。”
马思望眼神放空，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渐渐平静下来，远处的城市广场上，巨大的液晶广告屏，依旧在快节奏的闪烁着多彩的光泽。
他眼前又浮现出子炫乖巧可爱的样子，只是眼神充斥着难以形容的忧郁神采。
“但愿他有一天能醒过来，这孩子太苦了。”马思望长叹了口气，语气里有难以掩饰的痛苦和无奈。
“他一定会好起来的，我问过主治大夫，他的状态好像还不错。”孙旭变戏法似的从掌心拿起一张银行卡递给马思望。
马思望慌忙摇头说：“我可不要你的钱。”
孙旭白他一眼，道：“难道我的钱有毒么？就你那点破工资，能支撑医院那么大笔的费用？”
马思望挠挠头，说：“我一个人当然不行，同安堂也在积极筹款，我们加起来，应该能应付吧。”
孙旭一副看穿他的样子，说：“少拿同安堂来忽悠我，我打听过了，这几年他们拿到的捐款非常有限，早就负债累累，上哪儿给你弄钱去？”
孙旭把卡塞马思望手里，说：“我一女光棍，又不急着嫁人，我要这些钱也没用。子炫救命要紧，你要真觉得过意不去，等你以后有钱了再还我。”
马思望推辞不了，只好揣衣兜里，孙旭狠狠擂了他一拳，疼得马思望蜷起了腰，孙旭撇嘴道：“最近训练松懈拉，这点都扛不住。”
马思望直起身体，孙旭的背影早已消失在黑暗深处，眨眼不见了。
马思望捂着胸膛苦笑不已。
周晓莹刻意隐藏的男人身份，肯定很有问题，可这个问题该如何破解，所有专案组的警察都很犯难。
直觉告诉他，这男人跟周晓莹一定是情人关系，可问题就在于，脱离了性，他们靠什么维系这种关系？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当事人周晓莹早就死了，而他们也无法找到那个神秘男人，要破解这个难题，只有靠他们自己。
孙旭在会上提出一种假设，说：“如果他们在男人出事前已经有深厚的感情基础，他们是情人关系，也是能说过去的。”
这一假设给马思望提供了一种全新的思路，如果假设成立，也就意味着男人在与周晓莹相处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事，这件事导致男人被阉割。从周晓莹的表现来看，就算再深的感情，也不至于会陪情人去找小姐，他怀疑男人被阉割，可能跟周晓莹有直接的关系，周晓莹竭力帮助男人，因为对他心怀愧疚。
找小姐、陪他四处求医，刻意帮他隐藏身份，无不说明了这一问题，马思望越来越肯定自己的推测，男人是因为周晓莹才被阉割。
为了更直观的了解那男人，马思望亲自去外地跑了两家医院，见到了主治医师，医师对他的印象是非常沉默，他说话很简洁，基本上都是一两个字，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他主要咨询的问题，是能否用手术做器官再造，医生经过仔细检查，认定他目前的情况，不具备再造的条件。
两天跑了两个城市，马思望一大早从火车站赶到单位，在单位门外的小摊吃早餐，正遇到一脸疲惫的孙旭从大门出来，孙旭见到他，惊喜的走进早餐门脸铺子。
马思望让老板给她上一份牛肉面，见她又是通宵加班的节奏，奇怪的说：“又遇到大案子了？”
孙旭以手托腮，半眯着眼睛说：“还不是周晓莹的案子。昨天上午周晓莹妹妹报警，说她姐墓园里发现有人祭奠的痕迹，她跟姐姐感情不错，经常会去墓园，姐姐人际关系很差，根本没人来看她，所以这个来祭奠她的人，很值得怀疑。”
马思望一扫旅途劳累，惊喜道：“你去过了？”
孙旭苦笑，道：“看了一夜监控。那人的确很有问题，他故意避开监控正面，只看到背影，像是个中年男人。”
马思望顾不上再吃早餐，拉着孙旭回到办公室，孙旭已经将拍摄到的片段保存了下来，马思望很快看完所有拍摄部分。
“怎么样？”
“他刻意避开监控，故意躲开墓园保安，很有问题。”
马思望翻了翻日历，目光定格在三天后的日期上，这天是周晓莹的生日，以他俩的关系，周晓莹生日那天，他应该会去看她的吧？
夜晚，风很大，已经入秋的关系，天气格外寒冷，再加上下了一场夜雨，墓园里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马思望和孙旭带队潜伏在墓园周围，孙旭和马思望猫在一处树丛后面，从他们角度看过去，刚好可以看清周晓莹的墓碑，墓碑背面的白色石头泛着寒光，有老鸦从头顶翩跹飞过，留下一串阴涔涔的鸣叫。
马思望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孙旭脸色惨白的盯着墓碑，她瞟了一眼手表，时针指向午夜十二点，墓园里空****的，没有人要来的迹象。
小朱的声音从无线耳机里传来：“老大，没发现有车上山，今晚恐怕是白蹲了。”
马思望皱了皱眉，小朱被安排蹲守在山下，发现有车上山，他们好提前做戒备，照目前情况来看，那人的确没可能出现了。
“再等等吧。”
零点后，温度变得更低，他们的防水外套都湿透了，后来又下了场瓢泼大雨，倾泻的水柱让人睁不开眼睛，马思望突然眼皮一跳，黑暗中似乎有个黑影从山后出现，径直朝周晓莹的坟墓走去。
大雨严重影响了他们的视线，他分辨不清楚那到底是不是人，马思望指派其他同事包抄过去，他和孙旭提枪朝墓碑方向狂奔过去。大雨倾盆而下，严重影响了视线，再加上墓园里的路灯昏暗，他们跑到惊前，突见那黑影朝后山狂奔而去。
迎面上前的一位年轻警察被那人撞翻在地，孙旭大吼一声，一个健步飞奔上前，抬脚一个鞭腿，将那人踹翻在地。那人滚进墓道，没等孙旭赶上去，已经翻身起来，顶着大雨窜进了林子。
马思望他们一行十来人死撵着不放，那人像是对墓园格局非常熟悉，很快消失不见，警察追了一刻钟左右，跑到后山脚下，才发现后山有道后门。那后门十分狭小，看起来已经封闭很久，大铁锁被扔在地上，铁门敞开。
马思望他们追出去，恰见两束强烈的汽车大灯亮起，照得他们眯上了眼睛，在距他们十多米远的地方，一辆别克牌小轿车发动引擎，突然朝他们撞了过来。
孙旭一马当先跑在前面，马思望大吃一惊，他奋力跳起，将孙旭推了过去，汽车硬生生撞上他，他翻滚到一边。那小轿车调转车头，孙旭连开两枪，汽车上了公路，很快消失在视线深处。
孙旭抱起倒在血泊中的马思望，马思望一脸的血，额头上开了个豁口血流不止，孙旭冲其他警察喊道：“快，叫人把车开上来，拿上急救包。”
孙旭脱下外套，用外套按住马思望头上的伤口，喷流不止的鲜血让她胆战心惊，其他同事已经安排车辆追赶那辆潜逃的汽车。
马思望被紧急送进医院，孙旭亲自带队追赶那辆汽车，逃逸汽车在十五分钟后被警车撵上，司机仗着精湛的驾驶技术，多次甩开警车。孙旭发了狠，联络警务部门配合，多警种作战，终于在市区又发现了那辆汽车。
汽车停在酒吧街门口，车里一片狼藉，驾驶员却不知去向。
警察控制了车辆，并包围了酒吧街上所有酒吧，进行逐一排查，小朱见到“魔鬼情缘”酒吧幽蓝色的硕大招牌，吃惊道：“怎么又在这儿？”
孙旭奇道：“怎么回事？”
小朱说起他和马思望在“魔鬼情缘”抓捕连环杀人案凶手周彤的经过，孙旭当即决定，先从“魔鬼情缘”查起。
小朱瞟了一眼酒吧斜对面的那间奇怪的心理诊所，暗觉怪异，诊所为什么会开在酒吧街呢？
酒吧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警察对酒客逐一进行排查，吧台前一位警察与一年轻男子发生争执，男子生气道：“你们警察三天两头来我们这儿闹市，还让我们怎么做生意？”
孙旭分开众人走了过去，小朱悄悄对她说：“这是酒吧老板周南山。”
孙旭队长目光落在周南山身上，他看起来不到三十岁，面容英俊邪气，就算跟警察吵架，看起来也是彬彬有礼的样子。
孙旭掏出证件，对周南山说：“配合我们工作，别给自己找自在。”
他挥了挥手，堵在门口的警察鱼贯而入，周南山笑眯眯道：“你们警察都是不讲理的么？”
孙旭瞥他一眼，冷冷的说：“我觉得抓住犯人比跟你在这儿讲理重要，你真要跟我讲，明天来我办公室一趟。”
周南山讨了个没趣，识相的走开了。
这时小朱过来找她过去，他们在酒吧后门发现了一些血迹，逃犯很有可能在逃逸过程中受了伤，车上也发现了血迹，他们怀疑逃犯从后门溜走了。
小朱指派一队人马从后门继续追找，孙旭回到酒吧前台，周南山微笑道：“孙队长，您把我的酒吧翻了个遍，查到什么了吗？”
孙旭瞪着他那张英俊到极致的脸，眼里能喷出火来，她意识到周南山跟他吵架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以此给逃犯赢得充足的时间。
孙旭挥了挥手，对身边的警察说：“把他给我铐起来，带回队里接受调查，我怀疑他与逃犯窜通，帮助犯人逃逸。”
他以为周南山会抗拒，没想到他依旧笑嘻嘻的对身边人说：“帮我录下来，等进了局子，他们没拿出证据，我看他们怎么交代。”